嬷嬷一歎:“老夫人當真是把表小姐放進心眼裡疼的。”
——
翌日卯時。
窗外還戴月披星時林清婉就已起了身。
檸襄給她挑了件紅色衣裙,搭配王老夫人送的紅寶石頭面,瞧着就很是富貴喜慶。
“小姐一貫愛素色,偶爾穿一穿豔麗顔色,當真是讓人移不開眼。”月禾忍不住驚歎道。
檸襄笑笑,“那是,小姐長的俊俏,可就是不愛裝扮,若非今日二公子下場,要添添喜氣,小姐才不會穿這麼亮眼。”
林清婉坐在妝台前,看着銅鏡中嬌美明豔的少女,臉頰有些發熱,“檸襄,這身打扮會不會太誇張了些?”
她慣常是清冷些的性子,如今突然着上紅衣,總覺連笑意都帶了三分嬌眉,眼角眉梢的春色更讓她羞于見人。
“不會。”檸襄與月禾同時開口,二人說完又齊齊笑開。
月禾,“小姐,您以前就是沉悶了,穩重的都不像碧玉年華的人兒,如今這身裝扮,瞧着才有幾分閨閣小姐的朝氣。”
檸襄也忙不疊點頭,“早知道您穿亮色這麼好看,奴婢早就給您這樣打扮了。”
兩丫鬟一唱一和,這才勸下林清婉想重新更衣的心思。
“也罷,今日是二哥的重要日子,是要喜慶些,給他添添喜氣。”
吃過飯後,林清婉又在檸霜的指導下,親手給林軒逸做了一屜糕點,雖賣相醜了些,但勝在味道還湊合。
忙完之後,天色已然大亮,主仆幾人滿臉笑意的往前院而去。
剛走出院門不遠,便見長廊上立着一名粉衣少女,身後的丫鬟同樣提着食盒,瞧見她過來笑的腼腆。
“表妹。”王妍兮上前福福身。
林清婉同樣回了一禮,看向她丫鬟手中的食盒,“表姐這是?”
王妍兮笑容依舊,耳尖帶着不易察覺的绯紅,“今日表哥下場,我想着來送送,可又實在沒什麼拿的出手的,便親手做了些糕點。”
話落才瞧見檸襄手中同樣提着食盒,不由抿嘴笑笑,“看來表妹也是做了吃食,我們倒是想一處去了。”
林清婉:“難為表姐有心,記挂着二哥,他在考場要三日,多帶些吃食有備無患。”
二人笑笑,一同往外院走去。
——
林軒逸、王景胥幾人早已等在了府門口。
王景弘挑着眉問,“怎的還不走,可是在等祖父?”
王景胥目光一直看着大門的方向,沒有接話。
林軒逸道,“出府前已經去拜見過外祖父、外祖母了,我在等清婉,昨日她說要去考場送我。”
王景弘笑着點頭,幾不可見的瞥過王景胥,也往府門看去。
一炷香後,一抹紅衣曳地長裙的少女俏生生的出現在府門前,紅裝淡掃,嬌美而不妖豔,陽光灑落在她身上,更映襯她肌膚勝雪。
此時她正與身旁人說着話,臉上盡是盈盈笑意,款步向他們走來。
王景胥眸中隻剩那抹豔色,久久回不過神。
林軒逸也有些驚訝,可更多的還是高興,“妹妹今日這套衣裙很漂亮,像極了年畫上的女娃娃,瞧着就喜慶。”
林清婉臉上一紅,無奈的斜了哥哥一眼,“哥哥這話讓我想起了門上的胖娃娃,你一個飽讀聖賢書的才子,竟是連句誇人的話都不會說。”
檸襄:“小姐可是起的很早,特意挑了件紅色,想給二公子添添喜氣,祝願您能一舉高中的。”
林軒逸,“我定會努力,不辜負妹妹期望。”
……
素衣潋華,豔衣嬌媚。王景弘笑着從少女身上收回視線,臉上是一貫的懶散,“大哥,表弟,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出發了。”
王景胥這方回神,上前安排馬車,“妍兮,你與表妹坐最前面的馬車,我們跟在後面。”
王妍兮福福身應下。
林清婉也微微福身,眉眼卻帶着幾分疏離,喚了句大表哥。
王景胥見她垂着頭,冷淡至極的模樣,不由抿緊唇,颔首回禮。
王景弘靠在車廂上看着,眼中盡是興味,他那高高在上,受所有人疼寵敬畏的大哥,原也有今日小心克制的時候。
——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王妍兮攥着帕子,臉上帶着幾分忐忑與緊張。
林清婉看她一眼,率先挑起窗簾一角往外看去,“表姐以往可曾出過府?”
“不曾。”
“那你也可往外看看,左右咱們坐在車中無事,瞧着這一路風景,倒也有幾分意思。”
王妍兮擡眼,臉上帶着糾結與期待,“這…仿佛不太合規矩。”
林清婉微怔,挑着車簾的手也松開了,之前她也是極守禮的,從來到盛京後卻是大膽不少。
“沒什麼的,反正馬車上就你我姐妹二人,看看怕什麼,你不要将車簾挑高,外面人自然瞧不見咱們。”
王妍兮還是有些遲疑,又見林清婉再次往外看去,不禁忍不住好奇,也偷偷挑起車簾一角。
她雖生在盛京,卻是庶女的身份,從小到大都從未出過王家大門。
熱鬧的長街上人來人往,到處是攤販的叫賣聲,有為生活奔波,來去匆匆的人,也有閑庭信步,衣着不凡之人。
“人聲鼎沸,可百人中卻尋不見一件羅裙。”王妍兮幽幽的聲音響起,帶着不易察覺的苦澀。
若非窮到揭不開鍋的程度,便是平民百姓也險少會讓家中女眷出來做活,除非是胭脂鋪子,繡坊等接待女客的地方。
可窮苦人家,又有多少有一技之長的。
林清婉聞言笑笑,“說不定也有人像我們一樣窩在馬車上,酒樓裡,拐角處,偷看着這熙熙攘攘,錦地繁華。”
王妍兮點頭:“也是,畢竟我們不能像男子一般肆意吃喝玩樂,連偷看上幾眼都舍不得錯過。”
……
一直到考場門外,二人才悄悄的放下車簾。
允風,“小姐,考場門前馬車太多,咱們過不去。”
林清婉,“那就尋個不擋路的位置停下吧。”反正她們也是不能下車的。
此處學子衆多,魚龍混雜,且品行不一,她們又是大族小姐,未免招惹事端,隻能待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