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的毫不客氣，眉梢眼角皆帶着厲色。
王景仁面上一熱，正義之言堵在了嗓子眼，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
他這會兒才發現自己行為的不妥，可當着衆位友人的面，又抹不開臉面。
肖禾兒見此連忙上前，“表妹，你别怪表哥，是我太着急了，不想月離因為我被打死，才慌忙将三表哥請來勸你，他沒惡意的。”
“畢竟…三表哥還有這麼多朋友在，你就别在咄咄逼他，讓他難堪了。”
王景仁聞言面色稍緩，對林清婉的牙尖嘴利卻是更加不滿。
“呵，表姐真是長了一張好嘴，你這三言兩語，就想将你與三表哥帶外男入内院一事抹平，好像揪着不放反倒成了我的不是，這倒打一耙的本事當真是了得。”
王景仁面色一沉，“你大可不必陰陽怪氣，我隻是不想無辜性命枉死，才情急之下忘了禮數，我向你賠罪，你不用拿肖表妹出氣。”
林清婉仰頭看着他，“若我不接受呢。你口口聲聲不想無辜性命枉死，一片慈悲心腸，可你帶着外男來質問我一個閨閣女子時，可曾想過以後我該如何自處？還是說你的好心，隻對那些會哭的人才有用？”
她瞥向一旁梨花帶雨的肖禾兒，話中意思明顯。
王景仁氣的臉色發青，他一片好心，竟被說成了貪圖顔色，耳根子軟的荒唐之人。
“表妹，你怎能如此暗諷三表哥，他可是在正義不過的人，無論是府上還是京中，誰不知三表哥明月入懷，懷瑾握瑜。”
“那隻是對你，或者說，是對慣來會扮演弱者的人，怎麼，難不成不會哭，不會告狀，就活該被他指責針對嗎？”
林清婉看着王景仁，“三表哥怒氣沖沖而來，開口就質問我為何心狠手辣，要活活将人打死，請問，你可知曉事情來龍去脈，可曾了解過是非曲折，可曾想過當着衆位學子的面，你的指責能毀掉一個閨閣女子的一生。”
“請問三表哥，什麼是一片好心，你的行為可符合聖人标準，還是隻會人雲亦雲？”
林清婉仰着頭，面色悲憤，眼底有淚，卻強壓着不讓流下來，那隐忍克制的堅強模樣，讓衆位學子紛紛閉口不言。
王景仁被堵的啞口無言，半晌才道，“我隻是聽說你要處死下人，這才匆忙趕來阻止。”
肖禾兒見林清婉三言兩語就說服了他們，眼底閃過惱恨，走上前低聲道。
“表妹，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我帶三表哥過來，讓你産生了誤會，真是對不住，我也是一心想着救人，沒考慮到這些。”
“三表哥，咱們過來不是救人的嗎，還是先說正事吧。”
她又走到月離身邊，擠出了幾滴眼淚，“月離，對不住，讓你挨罰了。”
王景仁這才想起來被打的月離，瞬間來了幾分底氣。
“我與肖表妹都已向你賠過不是，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放人？放誰，月離嗎？”
“表妹，就當表姐求你了，你就放過這丫頭吧。”
肖禾兒想跪下，卻被一個紫衣公子阻止，拉了起來。
熟悉的顔色，刺傷了林清婉的眼，讓她對此人厭惡到了極點。
“這位表小姐，在下貿然闖進内院的确不妥，可你也未免太過分了些，你表姐不過進了你的正屋坐坐，你就要打死守門的丫鬟，豈不是故意給你表姐難堪。”
“況且，表姐妹互相來往本就是常事，你不讓你表姐進屋，難道要候在外面等你回來，她是你的表姐，不是你的丫鬟，你如此作踐她，心思是否太過歹毒了些？”
“你放肆。”檸襄怒極上前，卻被林清婉攔住。
“這位公子，你既然知道不妥，為何還要多管閑事？”不等林清婉開口，餘嬷嬷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問道。
“是非對錯，自有我家主子評判，你堂堂七尺男兒，卻以如此惡毒之言，抨擊我家表小姐，是欺王家沒人嗎？”
看到她的出現，王景仁面色又是一白，肖禾兒更是驚的身子發抖。
“本公子不過是仗義執言，如何就是欺負王家了，景仁兄，貴府什麼時候一個奴才也能接話了，這就是你王家的待客之道嗎。”
王景仁抿着嘴，沒有說話。
餘嬷嬷走上前，站在林清婉身側，聲音冰冷。
“若各位是來做客的，老奴自然禀了老夫人，好生招待，可各位若不懂為客之禮，那老奴也會如實禀了老夫人決斷。”
王景仁身後的學子後退了幾步，誰都不在開口，紫衣公子也聽出了這老嬷嬷的身份，臉色變了變。
餘嬷嬷看向王景仁，微微一福禮，“三公子，處死這丫鬟是老夫人的意思，與表小姐無關，若您不忿，大可帶着人去遠心堂質問老夫人去。”
王景仁:“不過一點小事，怎就至于将人打死…”
“小事？”餘嬷嬷發出一聲冷笑，“三公子連事情始末都不知道，如何敢斷言是一件小事？”
“表小姐不在房中，這丫鬟擅自放肖小姐與大小姐進屋，還唆使肖小姐偷拿表小姐的首飾，緻其打碎，還間接劃傷了大小姐的臉。”
“而且，那套首飾，還是周世子所贈，三公子，既是你不忍心這丫鬟死，那不若您親自去淮陽王府解釋一番，看周世子答不答應。”
王景仁聽完餘嬷嬷所言，眼底盡是不敢相信，他回頭看向肖禾兒。
肖禾兒搖頭，“三表哥，我沒有，我隻是拿起來把玩，那怎麼可能是周世子所賜之物，不可能的。”
餘嬷嬷:“周世子身邊認養的小侄女，林穎，正是表小姐的親外甥女，與周世子也算沾親帶故，表小姐初來，周世子為表心意，将頭面送去了老夫人處，後轉交給的表小姐，三公子若不信，大可去問上一問。”
“看老奴可有半句假話，當然，若衆位誰想打抱不平的，盡管站出來，老奴立即去禀了老夫人，饒過這丫鬟，就是要勞煩諸位在周世子面前替王家說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