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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你還要跟多久?讓你回家,你沒聽到?”

  于敬亭走了一路,憋了一路,終于,在快出屯的岔路停了下來。

  他身後,距離他不到三十米處,穗子也跟着停下來。

  她一路跟着他從家走到這,于敬亭幾次讓她回去,她都當聽不到。

  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始終保持着個安全距離。

  于敬亭本想着她懷孕體力不算很好,跟一會累了自己就回去了。

  結果她倒好,一路跟到這,搞得于敬亭提心吊膽。

  這兩天沒下雪,路不算難走,可誰也保不齊哪兒結冰不留神踩一腳什麼的。

  于敬亭唯恐她腳下不穩摔一跤。

  忍耐到了極限的于敬亭大步過去,腦子裡已經排練好了咆哮她的畫面,非得給這個犟丫頭吼哭,吓回家!

  剛走到穗子跟前,就被她的笑臉暖得忘了第一句該怎麼吼了。

  穗子對他燦爛一笑,從兜裡掏出還帶着溫度的煮雞蛋。

  “要吃嗎?”

  “你回家吃去。”面對這麼好看的一張臉,這誰他媽還能吼的起來。

  “我給自己也拿了。”穗子又變出一顆。

  于敬亭腦子一糊,等他回過神時,已經是他牽着穗子的手,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你帶我去哪兒?”穗子問。

  “就在這附近——找到了。”

  于敬亭停下,牽着穗子來到一個土坡下,扒開亂七八糟的幹草,裡面竟然是個洞。

  此處已經出屯,人煙稀少。

  “我在這住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穗子驚訝。

  這個洞并不高,隻有一米多,大人進來要貓腰,倒是挺寬敞,三四個大人并排坐也是沒問題的。

  “我的秘密基地,能讓你發現?”于敬亭用幹草把地鋪好。

  穗子快速計算了下長度和高度。

  嗯,不夠倆成年人在裡面醬醬釀釀的,她可以排除這是街溜子領女人鬼混的地方了。

  于敬亭不知道這女人心裡的彎彎繞繞,鋪好地示意她坐在幹草上。

  “快點吃,吃完就回家。”

  洞裡不會有風,省得她吃東西肚子疼。

  “你這秘密基地,有些年頭了吧?”

  “當然。”

  從他八九歲的時候就開始用,一直到十幾歲,甚至結婚前一天晚上,他還跑過來坐了一會,抽着煙,幻想了下婚後生活。

  這些,純爺們是不會告訴女人的。

  “等你肚子裡這個生出來,我就把這個秘密基地,交給他繼承。”于敬亭摸着穗子的肚子,有點得意地說。

  “哦,我替孩子謝謝你這麼大方。”穗子毫無誠意,語調敷衍。

  她家娃肯定不會長在村裡啊,這個洞,怕是“繼承”不下來了。

  倆人靠在一起把雞蛋吃了,于敬亭本想吃完就攆她回家。

  結果這女人又耍賴,吃完了就賴在他懷裡不走,倆人摟在一起,聽着外面風聲呼嘯,享受了片刻的寂靜。

  “消氣了沒?”穗子把頭靠在他的心口,隔着棉衣試圖捕捉他的心跳。

  于敬亭用手順着她的短發,哼了聲。

  “本來也沒氣。”

  裝!真能裝!穗子心裡吐槽,面上卻是乖乖地點頭。

  他這已經不是氣了,剛剛的狀态,那是要瘋。

  “你就不問我,因為什麼不爽?”于敬亭還尋思呢,她就是問,他也不會說。

  結果她就跟個小貓似的窩他懷裡,啥也不問。

  “你要願意告訴我自己就說了啊,你不願意,我就是撬你嘴也沒用。”

  她軟軟的聲音悶悶地從他懷裡傳出來,奇迹地安撫了他躁動的情緒。

  洞内寂寥,隻有淺淺的呼吸聲。

  就在穗子已經他要繼續沉默下去時,隻聽他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們打咱爹墳的主意。”

  吃飯時,于敬亭罵他家親戚辦白事都吃不起菜,突然就想到了。

  老于家的祖墳都在一起,于敬亭的爹死後也埋了進去。

  去年開始那一片有點塌,幾家商量着要換個好地方。

  于老太有底氣跑到王翠花跟前,提出“你出錢牛歸我”的不要臉說法,就是因為換墳的事兒。

  “不依她,挪墳的時候她就對咱爹的墳使絆子。我不信鬼神,但咱娘信,你别看那老太太嘴上多厲害,拿咱爹拿捏她,一拿一個準。”

  “啊?動人陰宅損五代,這你奶不知道?咱爹是她兒子,真有親娘這麼狠?”

  穗子無法想象。

  竟然有人為了蠅頭小利,這樣對待死去的兒子。

  “不是親生的。咱爹是爺爺抱回來的,說是他兄弟的皿脈,但咱奶總懷疑是爺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

  “???”

  “這些事,咱娘都不知道。”

  “你咋知道的?”

  “爺爺活着時,我把他灌酒精中毒了,他說的。”

  “......你跟姣姣那麼大,就一肚子鬼心眼?于鐵根,你有啥資格天天說我心眼多的像馬蜂窩!!!”

  于敬亭黑線。

  這女人的關注點,為什麼這麼奇怪!

  “怪不得我覺得你奶很奇怪,跟個神獸似的,總是做出違和的事情。”

  不是親奶奶,那于老太這些騷操作就解釋的通了。

  “咱爹剛沒的時候,她領着人,跑到家裡把能拿的都拿走了,我記得有個樟木箱子,是爹親手給咱娘做的,被他們擡走了。”

  當時王翠花哭的嗓子都啞了,于敬亭歲數小攔不住,眼看着那些人胡作非為搶東西。

  “所以,那箱子現在在哪兒?”

  “早就沒了,我當天晚上就溜進大爺家放火燒了。”

  “燒了幹嘛,找機會再弄回來嘛,留着是念想。”穗子覺得太可惜了。

  公公都走了十年了,婆婆還經常提起他,這倆人感情一定是特别好。

  姣姣考試成績出來那天,穗子還看到婆婆躲小屋念着公公名字一邊抹眼淚。

  這些奇葩親戚,看出婆婆對公公的感情,拿這個威脅婆婆,簡直壞透了。

  “所以,你殺氣騰騰的出去,該不會是想把老于家祖墳給刨了吧?”穗子想到他燒箱子的偏激舉動。

  這不就是去祖墳的方向?

  “刨祖墳那是十歲的我才想的幼稚玩意。”

  “哦?那我能問問.......二十歲的你,想幹嘛?”

  “你最好别知道。”于敬亭看了眼她的肚子。

  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兒,不太适合孕婦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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