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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穗子小時候看過于敬亭的爸,依稀記得身材高大,于敬亭的大高個就是随他爸。

  長得好不好看不記得,就記得兇。

  她從小就膽兒小,見到這種一身兇氣的男人都是繞路走的。

  所以當婆婆攤開卷軸,穗子看到畫像上的人後,直接變成了小豆眼。

  “這,這是公公?”

  國畫講究意境,畫人物與西方不同,不依賴解剖,畫出來大多不寫實。

  比例失調什麼的,也能理解。

  但,再失調,也得有個人樣吧。

  王翠花拿出來的這個畫,頭部一大坨墨。

  遠看,像是大頭兒子小頭爸爸劇組穿過來的大頭兒子。

  近看,像是大土豆成精了。

  且不說像不像,傳不傳神。

  最起碼,看着也得像個人啊!

  這是什麼鬼!

  “這還是找村裡最會畫畫的吳老二幫忙畫的呢,吳老二畫的鐘馗捉鬼圖,在集市上賣的好極了。”

  穗子聞言扶額。

  鐘馗捉鬼是寫意畫吧,怪不得給公公畫得跟小鬼似的。

  所以,老于家每年過年,都供個“大土豆子精”?

  怪不得家裡的土豆子都比别人家的面,土豆子精賜福,可不就好吃麼!

  “娘,我公公長得像誰?你能不能給我仔細說說?”穗子問。

  “有點像他死去的爺爺,但比他爺爺好看點——要不,你去你二大爺家,看看他家供的你爺畫像?”

  “......當我沒問。”

  估計二大爺家供的,也是這種抽象到親人都認不出來的畫像。

  照着地瓜精畫土豆精,有意思?

  “那現在活着的人裡,有沒有跟公公像的?也不僅限咱家。”穗子問。

  “臉型跟你男人一樣,嘴比姣姣厚一點,眼睛我也說不出像誰——你問這幹啥?”

  “我想畫畫看,雖然我畫功不見得多專業,但——”穗子看了眼“大頭土豆公公圖”,“肯定比這個好。”

  “咦?你還會畫畫?我咋沒聽你娘說過,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娘就是學畫畫的啊,可惜不知道為啥封筆了。”

  王翠花之前也找穗子娘幫忙畫遺像,但是陳麗君說她此生永不碰畫筆,這才找了别人。

  “你娘教的你?”

  “唔。”穗子含糊不清,其實并不是。

  陳麗君自打嫁到楊屯後,就沒碰過畫筆,怎麼可能教穗子畫畫。

  遺傳這個東西是很牛掰的,穗子從小就喜歡畫。

  每次畫都被陳麗君打壓,陳麗君很抵觸她碰這些,還撕過穗子的畫。

  後來穗子背井離鄉,反骨作祟,閑着沒事兒就塗鴉玩。

  潛意識裡要跟原生家庭徹底決裂,母親越是不讓她做的,她越是要做。

  還拜了個很厲害的師父,師父都誇她有天賦。

  “菜都做完了,餃子中午包就行,現在也沒啥事,你去西屋炕上畫着玩吧。”

  王翠花沒抱多大希望。

  穗子假期前就托人在城裡買了教輔書練習冊和畫畫的工具,姣姣已經被穗子盯上了。

  從姣姣在課本上胡塗亂抹的那一刻起,穗子就看出這丫頭喜歡畫畫了。

  這會沒輔導班,要有的話,穗子能一口氣把琴棋書畫都給小姑子報了。

  有條件要培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培養。

  剛好于敬亭回來了,身上帶着從墳地沾染的鞭炮和燒紙錢味兒。

  “站那别動。”穗子舉着畫筆,對着他的頭比來比去。

  “你這小娘們拿個筆比比劃劃,開壇做什麼法呢?”

  于敬亭還想跟她說說墳地裡好玩的事兒呢。

  他今兒可把倆大爺氣得不輕。

  尤其是二大爺,看他拿水泥堵排水口後,氣得直蹦跶,比他娘跳大神還有意思。

  “拯救土豆子......”

  穗子想着婆婆說的,公公的臉型跟于敬亭一樣。

  帥氣棱角分明的臉型,可以駕馭任何發型,包括他現在兇相畢露的小毛寸頭。

  “以後你頭發留得稍微長一點,層次分明微卷的中長發會非常适合你。”

  “老爺們留什麼長發?!”

  穗子頭都沒擡,筆在紙上唰唰滑動。

  “打架的時候,可以紮起一半留一半——也帥。”穗子腦補了那個畫面,臉有點燙。

  這家夥真會長,随便捯饬都帥。

  低頭畫畫掩飾鼓噪的心思。

  于敬亭眯眼,湊過去看她的大作。

  穗子已經把三庭五眼輪廓弄出來了。

  于敬亭一看,勃然大怒,竟然不是自己!

  “畫的哪個野男人!這麼醜!”

  告訴他是誰,現在就拎着燒火棍決鬥去。

  “咱爹。”

  “......”

  于敬亭決定收回“野男人”那句。

  “不能說不像,隻能說,完全不是一個人。”

  給穗子指點了幾個地方。

  穗子照着他說的改,改得有點相似,但還是差很多。

  沒有實物,隻憑别人口述,怎麼畫都不對勁。

  能有這幾分相似,也算是不容易了,總比大土豆子精好多了。

  穗子遺憾落筆,随手把畫闆放炕上。

  還以為她能畫一副像樣的,把土豆精的替換下來呢。

  “你這樣看我幹嘛?”

  于敬亭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穗子莫名其妙。

  “你還會多少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娶她的時候就知道她多才多藝,真正相處了才發現,她會的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穗子平日嘴都跟不上,今兒不知道怎地,聽他這麼問,竟不過腦子就回道:

  “我給你一生時間,來讀懂我的全部。”

  這句點了引信,将他的理智捆竄天猴上炸上天。

  于敬亭按着她的後腦就要啃。

  “我還在呢?”姣姣抗議。

  這是未成年能看的?

  抗議消失在她哥扣過來的手掌上。

  于敬亭一手按着媳婦的後腦方便他啃,另一隻手像是長了眼,精準地擋在姣姣的眼睛上。

  姣姣小朋友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這從天而降的狗糧糊了一眼。

  等于敬亭啃夠了松開手,姣姣捂着眼在屋裡直蹦跶。

  “臭哥哥!你把我眼都按模糊了!”

  今兒是三十,中午家裡要包餃子。

  于敬亭出去打麻将,小胖站在老于家門口喊姣姣出去玩。

  姣姣蹦跶着往外跑,跑兩步,折回來。

  趁着穗子在東屋包餃子,她跑到西屋,把穗子畫的半成品偷偷塞棉襖裡帶出來。

  小孩都有點虛榮心,姣姣想跟小夥伴展示嫂子神奇的畫,嘚瑟完了再拿回來。

  哪成想,此舉勾起了後面一片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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