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尋和遲夏對李一鳴的審訊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林文覺和曹斌他們也在橙光路34号找到了李一鳴所說的相關證據。
擔心他會耍什麼手段,林文覺按照駱尋的囑咐,專門聯系了陳老,等陳老趕過來後一行人才進了這個房子。
橙光路34号,是李一鳴的家。
催眠計劃,催眠錄音,催眠過程視頻,甚至最終的催眠計劃開啟,所有的證據都在這個房子裡。
“自己把自己捶的死死的,這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啊。”曹斌看着那些東西:“但是老林,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我也覺得。”卷毛從陳老手中的視頻裡收回目光:“哪有兇手主動把證據送上門的,這不是生怕咱們沒辦法把他送進去嘛?”t
林文覺臉色凝重,他們檢查了這個房子裡所有的角落,但這些證據就像是刻意放在這裡等着他們,這讓他不禁想到一個可能性……
李一鳴做這件事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把自己送進去。
他心裡擔心,趕緊把這個情況彙報給了駱尋。
駱尋看到手機上傳來的消息,不禁眉頭一皺,擡頭去看李一鳴,那男人依舊一副閑散模樣。
而此時,遲夏已經問李一鳴:“以我對你有限的了解,你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事情,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更确切地說,你把自己送進去的目的是什麼?”
“是什麼……”
李一鳴自己似乎也對這個問題有點迷茫,他頓了好一會兒,忽然問遲夏:“小師妹,到時候,你會來看我嗎?”
“你配嗎?”遲夏問他。
李一鳴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充斥審訊室裡,他的眼淚都笑了出來,然後他說:“你來看看我吧,行不行?”
遲夏沒應。
“你一定要來看我。”
他的語氣忽然低了下來,像是乞求:“時間長了,你來看看我,小師妹,你一定要來看我,行麼?”
遲夏看着他,她看到他的目光裡褪去算計,而是真實的乞求。
這一點,駱尋也看出來了,整個審訊過程中,這個男人最真實的兩句話大概就是這個時候說的了。
“為什麼?”遲夏問他。
“你得來看我。”李一鳴隻說:“三個月後,你來看看我。”
“為什麼是三個月?”遲夏又問。
李一鳴笑了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遲夏站了起來:“我會來的。”
她看向駱尋:“駱隊,我沒什麼可問的了。”
駱尋也站了起來:“李一鳴,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沒有?”
“沒有。”李一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駱隊長,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來看看我。”
駱尋冷笑一聲:“用不着。”
“你不好奇嗎?”李一鳴問他:“為什麼我會知道?”
“好奇啊。”
駱尋沒有隐瞞,但他冷冷看着李一鳴:“但我這個人,天生不想被人溜着玩,所以,你那點東西,留着在監獄自娛自樂去吧。”
“那不得憋死我啊。”
李一鳴開起玩笑來:“藏着别人的秘密又不能說出來,有時候還真憋得慌。”
“呵……“駱尋哼了一聲:“那就憋着吧。”
他和遲夏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李一鳴的聲音又從身後響起,他說:“小師妹,今天,是師母的生日吧?”
遲夏沒有回頭:“你沒資格叫她師母。”
身後,李一鳴兀自笑了笑。
“幫我給她買束花吧。”李一鳴的聲音輕了下來:“香槟玫瑰,我記得師母最喜歡了。”
遲夏沒理他,直接出去了。
走之前留下兩個字:“晦氣。”
李一鳴毫不在意,見她走了,他又叫了聲:“駱隊。”
駱尋停下步子,聽到他說:“不要試圖挖掘她的秘密,有時候,結果不光你承受不了,她自己也承受不了。”
駱尋回頭,眸光銳利:“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想知道她的秘密。”李一鳴說:“但是,得有人去護着她。”
駱尋沉默了那麼幾秒,忽的嘲諷一笑:“我要是沒了解錯的話,先去挖掘她的秘密的,就是你吧?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李一鳴目光淡然:“而且,有些秘密,一個人知道就足夠了。”
駱尋冷笑一聲:“你在矯情什麼?遲夏知道你這麼自作多情嗎?”
“我嗎?”李一鳴笑了出來,他指着自己:“我自作多情嗎?”
駱尋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但是表情卻表明了一切。
李一鳴似乎也不在意,他忽然歎了口氣:“遲早會真相大白的,到時候,麻煩你護着她。”
“如果我偏不呢。”
駱尋盯着他:“如果我偏要看看她身上有什麼秘密呢?再者,你為什麼會覺得她護不住自己?”
“那你會跟我一樣!”
李一鳴忽然站了起來,神情肅然地看着他:“你會跟我一樣,想用盡一切辦法,都想阻止她知道真相!”
可随即,他又歎了口氣,神情怔然地看着桌子:“但是沒辦法,她遲早會知道真相的,她躲不開的。”
駱尋心中微動,他沒想到會從李一鳴嘴裡聽到這話。
“你進監獄,跟她有關嗎?”駱尋問他。
但這一次,李一鳴沒再說話了,他臉上依舊帶着如常的笑,後背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駱尋出去的時候,遲夏剛喝完半杯水。
還沒等駱尋說話,她就微微側頭,從耳尖上拿下來個耳釘。
駱尋看愣了:“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玩意兒?”
“出去泡咖啡的時候。”遲夏輕笑了一下,揉了揉耳朵。
“那耳環和手鍊呢?”駱尋問。
“手鍊是假的,耳環是真的。”遲夏眼睛裡露出一抹狡黠來:“駱隊,驚喜嗎?”
遲夏掌心躺着那一枚小小的耳釘:“師姐那兒求來的好東西,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駱尋拿着杯子給自己倒水:“你要知道,有些談話内容對你來說有點敏感。”
遲夏把耳釘放在了駱尋的桌子上:“那就看駱隊你怎麼處理了。”
“你這是把皮球踢給我?”
遲夏一臉無辜:“可是,談話記錄也不隻涉及我一個人呀,相比之下……”
“行,你打住吧。”駱尋擡手打斷她:“我來處理,你别管了。”
遲夏點了點頭:“好。”
想到林文覺說的話,駱尋臉色又嚴肅了起來:“遲夏,你也猜到了,李一鳴做這件事,目的就是為了進監獄,他不是單純的想幫助徐洋報仇,老林他們在他住的地方發現了相關證據,從他和陳老的推斷來看,也是這個結論。”
“嗯。”遲夏點着頭,目光沒有一絲躲閃:“駱隊,這也是我好奇,并且擔心的一點。”
“擔心?”
“是,擔心。”
遲夏呼了口氣:“梁如清這個案子裡,他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他在這個領域的冰山一角,駱隊,李一鳴是個很危險的人。”
她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管在哪裡,都很危險。”
“所以你答應會去看他?”駱尋問。
“是。”遲夏說:“當然了,也有我的私心。”
駱尋看着她,忽的一笑,他看了看時間:“你還不走,再不走花都蔫了。”
遲夏意識過來他的話,臉上一喜:“謝謝駱隊!”
她拿起衣服往外走,駱尋在身後又道:“你的花在張叔那兒,我讓他給你先照料着。”
“好。”遲夏的聲音從走廊傳進來,聲音都透着幾分輕快。
遲夏在保安亭拿到了她的花,張叔怕花蔫了,時不時地往上頭灑點水。
“這麼好看的花,要送給誰啊?”張金國把花遞給遲夏問。
“給我媽。”遲夏笑着說:“今天她生日。”
張金國趕緊催促她:“那可得趕緊,你趕緊回去,免得她等急了。”
遲夏笑着點頭,沒多解釋:“那我走了啊張叔。”
她直接打車到了思親園墓地。
墓碑前已經放着三束花。
其中兩束是一樣的,剩下一束和遲夏懷裡那一束類似,是香槟玫瑰。
遲夏放下花,半蹲在地上将花擺放好,又拿出紙巾擦了墓碑上的塵土。
她看着墓碑上的兩個人,什麼話都沒說,就那麼站在空無一人的墓地,目光長久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兩張照片。
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她才回過神來。
“我走了。”她擠出一抹笑來,臨走的時候拿走了另一束玫瑰。
走了沒幾步,她又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師姐,是我。”她走過一塊塊墓碑:“幫我查個人,越快越好。”
“誰?”對面的女人來了興緻:“男的女的啊?”
“男的,駱尋。”遲夏說。
電話那頭笑了起來:“查你的頂頭上司啊?”
“嗯。”遲夏理直氣壯:“他也在查我。”
“查你?”對方語氣認真了起來:“要幫你處理嗎?讓江疑去,他最近閑的很。”
立馬有男聲傳了出來:“我哪裡閑了,我好不容易休的假。”
遲夏笑了起來,語氣親近自然:“不用,讓姐夫幫忙查一下跟駱尋有關的案子就行,我知道這方面姐夫比你還好使。”
她聽到對面傳來男聲:“查誰?我确實挺好使的。”
遲夏似乎都能想到師姐對他翻白眼的樣子,她聽到師姐說:“駱尋,夏夏的隊長。”
“駱尋?”
江疑的聲音傳了過來:“東州那個駱尋啊,好使,你等我打個電話過去,晚點吧,晚點給你消息。”
遲夏路過垃圾桶,把那束玫瑰花扔了進去:“好。”
也不是不能纏着喬立夫問,但她不好意思麻煩别人,但林錯不一樣,她是師姐,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怕麻煩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