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學生的說法是,這個梁老師在跳樓之前,曾拿出匕首在自己身上亂刺,之後才跳樓的。”
秦岩松想想那個場景都t有點發憷:“對了,我們有三位老師都目睹了她跳樓,這個老師可以作證的!跟學校真沒有什麼關系啊……”
發生這種事,最怕的就是責任在學校身上。
駱尋看向卷毛:“卷毛,你和老曹去了解情況。”
秦岩松立馬叫了個人過來,讓他帶兩位警官去找三位老師。
甯弈和助理提着工具箱緊随其後趕了過來,第一時間剜了駱尋一眼:“我說駱隊長,下次有什麼案子,能不能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法醫室?一攤子肉堵在那兒你們是能自己上手還是怎麼的?”
一攤子肉……秦岩松提了口氣,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沒了啊,這些警察怎麼能見怪不怪呢……
駱尋餘光感知到秦岩松的臉色,笑了一下:“你别說的這麼驚悚,人家校主任是文雅人,聽不得你那一攤子肉,我這也是為你開路,你就别墨迹了,趕緊上去看看屍體情況吧。”
甯弈又是個白眼,朝着秦岩松點了個頭表示問候,瞬間就進入了工作狀态。
遲夏看到梁如清屍體的時候皺了皺眉。
按照校主任剛才的說法,這位梁老師死前的行為是先把自己刺成了個篩子,然後才跳的樓,那麼一個人,是哪來的那麼大毅力?
從她身上的刺傷來看,這可不是個小工程。
“啧……”
蹲下去沒多久,甯弈就發出一聲感歎:“這是怕自己死不透麼,至于戳這麼多刀子?一共二十八刀啊,跟自己有仇啊?”
駱尋也蹲了下去:“有沒有緻命傷?還是隻是跳樓緻死?”
甯弈側頭看他:“駱大隊長,我這蹲下去還沒五分鐘呢,你以為我的眼睛是掃描儀啊。”
駱尋撇撇嘴,肩膀碰了他一下:“怎麼了這是,跟嫂子吵架啦?脾氣這麼臭。”
甯弈冷笑一聲,手上動作一點沒停:“有些人啊,就是會裝聾作啞。”
駱尋湊近他:“你沒彌補嫂子的結婚紀念日?被趕出門了?”
“滾吧你,嚴肅點兒!”甯弈臭着臉小聲警告他。
“我怎麼裝聾作啞了,你說呗。”
駱尋聳着肩:“我可身正不怕影子斜昂。”
“得了吧你。”
甯弈氣的笑了出來,同時也有了定論:“二十八刀刺傷,沒有一刀是緻命傷,肩膀這一刀是起始刀,初步斷定死者為墜樓身亡,而且沒有外力施加。”
校主任在一旁接腔道:“是啊,所有學生都看到了,她自己刺傷的自己,又是自己爬上窗戶跳樓的,這就是自殺啊。”
但這麼慘烈的死亡,真的隻是自殺?這可不一定。
遲夏擡頭看了看,死者跳樓的位置在四層,當時那個情況,從這個高度跳下來隻有兩個結果。
不死也殘。
而且,最奇怪的是,死者用匕首刺傷自己,并沒有刺到緻命位置,這是刻意還是巧合?
“傷口可以确定是自我傷害,死亡時間大概是一個半小時前。”
甯弈右腳腳掌撐地,手肘搭在膝蓋上對駱尋道:“至少目前的檢查和相關描述來看,符合自殺身亡的定論,至于有沒有其他的線索,需要回去做屍檢才能知道。”
“行。”
駱尋站了起來:“我讓他們安排收屍。”
甯弈揚起下巴點了點徒弟:“小趙,你幫着大家把屍體帶回局裡,做好相關工作,等我回來咱們就屍檢。”
他的徒弟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小夥子,聞言點了點頭,又問:“師父,那你呢?”
“我晚點回來。”
甯弈脫下手套看向駱尋:“我跟你們去第一案發現場看看。”
駱尋點頭:“秦主任,麻煩你帶我們去教室看看吧。”
秦岩松有些遲疑:“警官,這個屍檢……屍檢就結束了?”
甯弈向他解釋:“剛剛隻是初步檢查,更詳細的屍檢在警局才能進行。”
秦岩松明白過來:“這樣啊……好……好,我帶你們去教室。”
秦岩松帶着他們前往教室,順便介紹梁如清的身份:“跳樓的是我們學校的梁老師,那可是我們學校的金字招牌啊,隻要是她帶的畢業班,那升學率基本都是百分之百,這些年職稱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往上評,好幾個私立學校高價挖她呢,你說她怎麼……怎麼好好的就……就跳樓了呢她!”
遲夏一直安安靜靜地跟在駱尋身邊,這時候又跟個透明人似的了。
駱尋一直注意着她,這會兒他猛不丁問遲夏:“遲夏,你怎麼想?”
他這麼一問,大家的目光都朝着遲夏看了過來。
遲夏想了想,問秦岩松:“秦主任,梁如清跳樓後,你們通知她的家屬了麼?”
秦岩松一愣,猛地一拍腦門:“你說我這腦子!隻顧着安排學生們了,就把這茬給忘了!”
“駱隊,屍體稍微等等再帶回局裡吧。”遲夏說。
駱尋差點笑出來,她這個關注點還真别緻。
林文覺和甯弈也猛地意識到她這個話的意思。
當事人家屬都沒見過屍體,學校和警方就擅自處理,這要是遇上個不好說話的家屬,肯定得鬧個天翻地覆,誰知道你們背地裡搞的什麼勾當呢。
“老林,給下面說一聲。”
駱尋又想了想:“不行……你親自去盯着,待會家屬來了也好交代。”
林文覺轉身下樓:“行,這事交給我。”
“秦主任,我們自己去教室,你先去通知死者家屬吧,對了,順便把教室以及走廊的監控視頻拷貝過來,我們會需要。”
駱尋又對秦岩松說。
秦岩松十分感謝,很不好意思的跟他們道了個歉,指了教室位置:“行,我馬上去準備。”
他腳底下跟生了風似的,趕緊去通知梁如清的丈夫去了。
駱尋和遲夏以及甯弈一起前往高三一班的教室。
才上了幾層層樓甯弈就氣喘籲籲,扶着欄杆說:“這個梁如眉……”
駱尋打斷他:“這位法醫同志,人家叫梁如清。”
甯弈失笑,繼續往上走:“對對對,梁如清,作為一中的金牌教師,肯定還是畢業班的班主任,這還不到兩個月就要高考了,她現在自殺?說得通麼?”
“說不通。”駱尋說:“你見過誰往自己身上戳刀子不叫喚的嗎?”
甯弈抿着嘴搖了搖頭。
駱尋忍不住笑他:“我說甯法醫,就這麼幾層樓,你至于麼?”
“你懂個屁。”
甯弈快了兩步抓住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量往上走:“我有鍛煉的時間嗎我?”
看他那哀怨的樣子,就連遲夏都忍不住笑了。
三個人很快到了高三一班的教室。
原本應該傳出朗朗讀書聲的教室此刻空無一人,在整個校園的靜谧下拖引着更顯安靜。
教室頂上的風扇依舊嗡嗡地吹着,卷起窗簾,窗簾上一抹鮮紅的皿也在風中飄卷着。
“不錯,還知道保護現場。”甯弈率先表示肯定。
駱尋在門口拿出手套和腳套,三人做好措施才進去。
“梁如清的路線應該是從門口直接到講桌那兒。”駱尋先踏了進去:“刀在那兒。”
梁如清用來刺傷自己的匕首,此時正孤零零地躺在一灘皿液中。
遲夏跟在駱尋和甯弈身後,她的目光從窗簾上那一抹皿移到講台上的那一灘,她閉上眼睛,關于梁如清墜樓前的行為似乎就已經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
她走進這間教室,徑直走到講桌前,放下懷裡的教材,從裡面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
或許,那最有可能是一把水果刀,然後,在她的學生們駭然的驚恐中,她将那把刀的刀尖對準自己的身體刺了下去。
一共刺了自己二十八刀。
卻刀刀不緻命。
然後她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