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也不怪鐘落斐失禮,實在是祝家做出那事實在是沒良心!
宋家與鐘家在京都替沈叙穩住局面,沈叙可是那祝尚書的外孫!可祝家做了什麼?
竟然一個勁兒的搗亂!
鐘落斐明白祝家見宋鐘兩家在沈叙面前得勢有些着急,可是現在也不不是争風吃醋的時候啊!
如今局勢未定,不光是容家,還有西陌那邊在動手腳,祝家不跟着宋鐘兩家幫沈叙一把,還使絆子!
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差點對宋知行大打出手就算了,今天還在街上堵着宋卓的馬車不讓行進,他也不想想,宋卓那可是對當今聖上有知遇之恩的,若是聖上知道他敢這麼對宋卓,會不會将他革職!
江遷與鐘落斐對視一眼,紛紛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你想不想教訓一下祝家。”鐘落斐道。
江遷抱臂而立,道:“那是自然。”
想起那祝尚書倚老賣老,又仗着他是當今皇後的父親,竟然在朝堂上想對他的知行動手,他就說不出來的煩躁。
“怎麼,你有辦法?”江遷道。
鐘落斐挑挑眉:“那是自然,你不知道,整人可是我的老本行麼?”
二人敲定主意便準備馬上行動,畢竟若是宋知行醒了,沒準會阻攔他們。
祝尚書已經年逾六十,但是身子骨還算是硬朗,所以現在還有精氣神在朝堂上蹦跶。
如今夜深,鐘落斐拿着二人忙活好這一陣子做的衣服與假人,假人上是一張與先皇後差不多的臉,隻不過皿肉模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江遷戳了戳鐘落斐,道:“你這樣行麼?”
鐘落斐輕哼一聲,“怎麼?你不信我?這祝尚書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他的兩個女兒,聽父親說,先未出出閣的時候,根本不得祝尚書喜歡,來日披甲上戰場,成了女将軍,祝尚書還險些給她趕出家門,說是成了個醜哄哄的武将,還成天與男子呆在一起,實在是辱沒了他家的門第。”
江遷嗷一聲:“什麼?臭烘烘的武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知行明明說我身上很好聞。”
鐘落斐:“……”滾啊!都給滾啊,還t能不能好了!能不能!
鐘落斐揉揉酸痛的頭,道:“直到先皇後母儀天下,祝尚書才上杆子與先皇後來往,并且在先皇後被人害死的時候,祝家聲勢不如容家,祝尚書第一想到的不是給女兒報仇,而是将另一個女兒送進宮,保住皇後的位置。”
鐘落斐歎口氣:“所以說嘛,這一定有用,我們就去吓他一吓,可是千萬别将他吓死了,吓病就好,這樣就沒有人能攔着我們了。”
江遷點點頭,“沒問題!”
話畢二人又對着木偶不禁碎碎念:先皇後娘娘,你父親做的事你在天上也看的清楚,我們就是給他一個教訓,你也不希望他擋着太子殿下的事對不對?你不說話,我們就當皇後娘娘你同意啦!
*
可憐祝尚書一把年紀,在榻上被吵醒,寒風将門吹來,他喚了兩聲小厮,并未将人喚來,就主動上前想将門關上,誰知道還碰到門,就與已逝的女兒的臉對了個正着。
吓得老人家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下了。
鐘落斐上前歎了歎鼻息,發現沒将人吓死,二人帶着假人就急匆匆往宋府走。
結果剛從側門進宋家,就與宋知行撞了個正着。
宋知行是何等人物,看見他二人如此,還有……那工具,差點眼前一黑。
指着那張與先皇後一般無二的臉,氣極道:“那祝尚書已經六十多歲了,你們若是将他吓出個好歹來,該如何?”
江遷嘟囔道:“又沒人知道是我倆做的。”
宋知行:“……”好像也對。
“行吧,快點兒進來,将這東西處理了!”宋知行忙讓出路來,放他們二人進去。
*
沈叙決定帶兵出城與端堯動手,他不想再拖了!
宋珈安望着沈叙的身影,擔心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來。
她相信沈叙會赢,而且會赢得漂亮。
天一暗,沈叙就要帶兵出城,如今正黃昏之時,宋珈安站在沈叙身旁,看柔和的光打在他的輪廓上,英姿飒爽。
沈叙撫上宋珈安的側臉,柔聲道:“皎皎,我很快就回來,相信我,我還要還平雁城百姓們一個安甯,還要像父皇那樣,做一個明君,還要娶你,讓你做我的太子妃,做我的皇後。”
宋珈安強忍着的淚還是落下,她自然是相信沈叙的,自重生回來,她本抱着報答沈叙與保全宋家的念頭,沒想到一次次的生離死别,就這樣将沈叙推到了她的跟前,如果可以,她想要二人的骨皿融在一起才好。
“皎皎。”沈叙喚道。
“皎皎,這些日子,我做了一個荒謬的夢。”
宋珈安聞言一顫。
夢?是前世麼?那這麼說,沈叙是不是都知道了,知道她曾将他害得這樣慘?
“皎皎,我夢到你我不似現在這般親密,站在你身邊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沈治。”
“皎皎你說憑什麼,明明我在很早的時候就心儀你,夢裡的你選擇的卻是沈治,你為他不禁與我針鋒相對,夢裡的我真的心很疼,我僅僅是站在一旁看着,就覺得他很疼,然後你嫁給了沈治,夢裡的我想要去搶親,卻被父皇連發三道聖旨,用姨母,用祝家,用母後的仇将我攔下,又送回了平雁城。”
宋珈安心上一動,淚順着眼眶流下,她前世大婚之時,沈叙是來過的,那時候他一身勁裝,不知從哪裡厮殺回來,連衣服上都是斑斑點點的皿迹,可他隻是看了自己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然後,朝中混亂,沈治與我争鬥,他與端堯勾結,使我兵敗平雁城,沈治即位,然後他負了你。”
“夢裡的我被北硯所救,醒來的時候,便聽到了宋家滿門被滅的消息。但北硯跟我說,你還沒死,我就馬不停蹄的往京都趕去,卻隻見可了你最後一面,你就在我面前,被熊熊大火吞沒。”
宋珈安不敢擡頭去瞧沈叙的眼睛,隻靜靜道:“然後呢?”
“然後……”
“然後我與北硯聯手,傾覆了沈治的皇位,将沈治與林蘇荷都淩遲了給你賠罪。”
宋珈安睜大眼睛,她本以為……以為沈叙與大景因為自己的錯信于人,已經回天乏術!沒想到!沈叙竟能推翻沈治。
“然後在夢中,我如願娶了你,我為宋家平反,我将你的排位移到了沈氏皇陵裡。”
“皎皎。”沈叙捧起宋珈安的手,“看吧皎皎,我說的沒錯,你注定是我的人,就算是在夢裡,你也是我的皇後,我的賢淑皇後。”
宋珈安已經泣不成聲,原來……原來她做的夢,都是真的,原來她真的是賢淑皇後,沈叙真的将她挪到了皇陵裡,做了他的皇後。
沈叙想要擦去宋珈安臉上的淚,可宋珈安的淚實在是止不住的流,沈叙顫抖着将宋珈安攬進懷裡,剩下的他沒有說。
夢中的他最終用了他最厭惡的西陌禁術,在大景恢複和樂的時候,在他精心培養的宗親子可以成就一代明君的時候,用他剩下的命數,來換宋珈安破除怨念,迎來了這次的新生。
可這個秘密,他會帶進棺材裡,他想要宋珈安知道的,僅僅是他愛她,無論如何,他都愛她。
宋珈安生來,就注定是他的人,兜兜轉轉,她都是逃不掉的。
宋珈安張開手回抱着沈叙,他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隻是一個勁的抽噎着,嘴裡不住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沈叙摸上她的臉,目光裡盡是眷戀,“皎皎,你永遠不需要在我面前這樣,我心儀你,一直都是你。”
“所以。”沈叙拿起宋珈安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道:“皎皎,待我凱旋,做我的太子妃吧。”
宋珈安點點頭,擡起袖子不住的擦着淚,“好,你一定要回來。”
沈叙笑出聲來,道:“那是自然,一定。”
*
天色已經黑了大半,宋珈安站在城門上,望着沈叙,他身後帶着千軍萬馬,正朝西陌軍的營地前進。
他早就派人燒了西陌營地,現在還是一片火光沖天。
沒了糧食,西陌兵已經支撐不了太久,沈叙明明可以再等十日,等着西陌軍自己遞上降書,可是他等不及了。
也許連宋珈安自己都忘了,還有十二日就是她的及笄禮,小姑娘的及笄禮自然要在京都過,過了及笄禮,他就能将小姑娘娶回來。
再說他與端堯,還是注定要厮殺一場的。
營地裡火光照亮了大半天,西陌軍早就六神無主,見沈叙率兵前來,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沈叙将劍一揮,身後的狼騎再也抑制不住,馬蹄将黃沙打上空中,跳天色悶熱,竟下起來了蒙蒙的雨,馬蹄揚上空中的沙子,被雨直接打落。
雙方将士厮殺的皿迹,也被雨水沖刷,什麼也沒有留下。
在營地駐紮的五萬西陌兵,已經無一幸免,盡數死在狼騎的刀下。
“端堯呢?”沈叙坐上端堯昔日的位置,臉色凝重。
正則收起滿是皿迹的尖刀,道:“回殿下,根據他們自己人所說,端堯在今天下午,就已經不見蹤影了,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
重雲覺得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在我們還沒有放火的時候,端堯就已經失蹤了?那他會到哪裡去呢?他不是一直想着,要與殿下拼個你死我活麼?”
正則雙手一癱:“這誰知道呢?沒準是知道肯定不敵殿下,先跑了呢?”
沈叙似是想到什麼,忍不住打斷道:“去找端堯身邊的一赢,看看他在哪兒。”
正則這才如夢初醒,道:“明白殿下,屬下這就下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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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雁城的戰争公布天下,狼騎軍在沈叙的帶領下,将西陌士兵收拾個幹淨,西陌的男人們也在這場戰亂中被殺了個幹淨,還有就是,西陌端堯不知所蹤。
放眼整個天下,也沒有人見過他,更不知道他在哪。
京都中,沈叙的戰報傳宮中,被天下人傳已經命不久矣的景元帝在沈湛的攙扶下,上了朝堂,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這段時間裡,所有蠢蠢欲動慶王與太後的餘孽通通鏟除。
整個朝堂,終于是一條心了,再也沒有妄想犯上作亂的人。
祝家也因為一時之差一落千丈起來。
祝尚書一病不起,在夢中他回想了很多事。
祝易是一個極度清醒,冷情的人,先皇後死後,祝夫人哭斷了腸,他似乎還來不及悲傷,在先皇後屍骨未寒的時候,将先皇後的胞妹,他的小女兒送上了皇後之位。
在日後奪嫡之時,他也十分冷情,效忠于他二十年的下屬,眼不眨就可以令其去死,他親眼目睹宋家的小女兒跟在父親宋卓身邊,擔心父親受傷,他也想到了先皇後小時候将刀舞得出神入化,卻連筆都拿不穩,每每因此被打戒尺時。
先皇後都眼含着淚,雖然性子不輸男子,但祝皇後那時也隻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姑娘,手心疼得狠了。哆哆嗦嗦伸出手拉住祝易的袖子,t希望父親可以網開一面。
太子沈叙越長越大,眼中的執拗像極了先皇後,每每夢回,先皇後年幼時滿眼含淚小聲抽泣的面容都會出現在他眼前,但是狠心的父親沒有為女兒抹去眼角的淚,一次也沒有。
他知道那日見到的,一定不是他的女兒,一定是有人特意為之,因為他知道,先皇後就算再怎麼恨他,也做不出這種傷害父親的事情,他的長女生了氣,隻會一個人躲起來生悶氣,連頂撞她的父親都做不到。
可是他大抵真的将他長女的心傷透了,在她屍骨未寒的時候,就拆散了她最疼愛的嫡親妹妹的青梅竹馬,将她塞進了宮,頂替了她的位置,做了她夫君的妻子。
她該恨的,恨他的父親薄情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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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北荒。
“一赢。”端堯掙紮着手中的繩索,氣急道:“你還不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