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曜整個人都呆愣了,良久未回神,瞳孔瞪大的看着那人。
“太子不是身中劇毒了嗎,怎麼會……。”
宋曜疑惑,宋湛明明已經身中劇毒,是他親眼所見,沒有解藥根本無力回天,按時辰早就該斷氣了,絕不可能站在自己面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男子淡笑,“自然是研制出解藥了,八皇叔放心吧,孤身上的毒已經全部解了。”
宋曜還未從震撼中回神,喃喃道,“不,不可能……”
話說一半,宋曜及時住嘴,差點就說錯話了,“湛兒,你沒事就太好了,你父皇和母後很擔心你,所以特意派皇叔過來看看你。”
男子笑了笑,宋曜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無人能及。
“前些日子孤身子不适,父皇封了八皇叔為攝政王,八皇叔多年未征戰,技藝生疏,一連失幾座城池。”
男子話說一半,瞥了眼城下宋曜接近蒼白的容顔,嗤笑道,“如今孤身子已經無礙,就不勞煩八皇叔替西越征戰了。”
“不行!”宋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湛兒,如今不是賭氣的時候,皇兄既然将責任交給本王,本王就應該負責到底,如今西越局勢緊張,湛兒又大病初愈,更是應該養好身子的時候,湛兒,你可是西越的太子,萬不可出了什麼差錯。”
宋曜定了定心神,沒将男子的話當作一回事。
“八皇叔,孤也是為了您着想,兩邊都是兄長,若來個感情用事,隻怕會對西越不利。”
男子忽然舉起手中一枚玉玺,“即日起,孤以西越太子身份命令爾等,放下武器,不得踏出捷城一步。”
“宋湛,你瘋了?”宋曜聞言臉色大變。
男子卻輕笑,“違令者,軍法處置!”
“你敢!”宋曜心跳加快,宋湛這擺明了就是要将自己軟禁,一旦被軟禁,外面的局勢一無所知,自己就會危險。
宋曜忽然想起城中兵馬,以及城外未進城的兵馬,若硬闖,未必會輸給宋湛。
“都什麼時候了,你身為太子不替百姓着想,卻顧忌自己的一己之私,根本不配做太子!”
宋曜是豁出去了,幹脆和宋湛撕破臉皮。
“孤是西越太子,為何要做一些不利西越的事,反倒是攝政王圖謀不軌,五座城池不戰而敗,直接放兵進城,如今不去守城反而來了捷城,捷城一旦失守,整個西越危在旦夕,攝政王究竟意欲何為,不顧君令,此乃死罪!”
男子上前一步質問,渾身戾氣不輸宋曜,整個人都沉浸在一股嗜皿的恨意之中,眸光銳利,逼的人退無可退。
“攝政王不顧君令此乃其一罪,連失五座城池乃二罪,蠱惑百姓和士兵投降,此乃三罪,抗旨不遵,可别怪孤不念舊情!”
宋曜聞言冷笑,“你敢,如今西越已處劣勢,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廢太子,處置不當造成的,你有什麼資格議論本王!”
男子清冷的眉頭微微挑起,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手一伸,立即有人将一把弓箭遞上。
很快,整個城門上全都是弓箭手,将整個城内人團團包圍,宋曜見狀臉色大變。
“本王看你真是病不輕,瘋了!”
男子将箭羽瞄準了宋曜,“一炷香之内,放下武器的,孤可以既往不咎。”
城中兵馬有些慌了,副将看向宋曜,“王爺,這該怎麼辦啊?”
四面環繞都是弓箭手,就是插翅也難飛,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隻能眼睜睜被射死。
宋曜鐵青着臉,“都别慌,他絕對不敢這麼做,本王畢竟是他親叔叔,他不敢大義滅親!”
男子聞言卻輕笑,手一松,一支箭羽快到讓人來不及眨眼,撲哧一聲,直接插入了宋曜的左胳膊。
“啊!”宋曜猝不及防大叫,整張臉都白了,緊緊捂着胳膊,鮮皿不斷地流淌很快浸透了衣衫。
“王爺!”
“王爺!”
衆目睽睽之下,太子就這麼放箭了,且絲毫沒有猶豫,實在令人心驚。
“宋湛!”宋曜緊緊地咬着牙,怒瞪着男子,恨不得将他拽下來生吞活剝了。
宋曜忽然咧嘴一笑,“兄弟們,西越有這樣一位太子,不分是非黑白,衆位兄弟這麼多日征戰,多少兄弟沒了性命,換不回一個好也就罷了,到頭來還被埋怨,實在令人寒心!”
“王爺所言極是,不是咱們棄了西越,而是西越先放棄了咱們,太子昏庸無道,嫉妒賢才,不去對付東楚外敵,反倒掉轉槍頭對準自己人,實在可恨,這樣的國,咱們不守也罷!”
其中一個副将得了宋曜的指使,高高揚聲大喊。
“衆位兄弟别忘了,太子手中兵馬不足,一大半都在抵禦捷城侵犯,城内根本沒有多少兵馬,隻要咱們沖出去和城外兵馬彙合,就一定能突破重圍,咱們跟着攝政王一起打天下,到時候功勞自然少不了,也好過被人污蔑!”
另一名大将也跟着呐喊,很快城中都是呐喊聲呼應,衆将士慷慨激昂,一臉憤怒,将宋曜護在了中間。
宋曜臉色雖差,但此刻心情卻是不錯,臉上帶着笑意,來之前早就将捷城的情況摸透,宋湛手裡能調動的兵馬頂多隻有十萬,餘下的根本不敢撤出來。
而宋曜手中就有十五萬之多,再加上百裡之外,還駐紮着的宋瑞,兩者相加,将宋湛逼退至死角,綽綽有餘。
男子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的微笑,劉副将則一臉擔憂,“殿下,攝政王煽動将士,一旦造反後果不堪設想啊,殿下和攝政王無論哪一方受損,隻會讓東楚得力……。”
男子擺擺手,“劉副将,即便孤放了宋曜,他也不會幫孤對抗東楚,與其讓宋曜和東楚聯合起來并做一股繩,不如逐一擊破。”
劉副将聞言這才沒了話,聽着耳邊不斷響起的聲音,震耳欲聾。
很快一炷香時間到了,男子瞥了眼宋曜,而宋曜則是信誓旦旦,下一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男子。
隻見男子一聲令下,“孤甯可親手了結你們,也不允許任何一個西越子民背叛西越,放!”
城牆之上早就準備不少箭,就等着宋曜送上門,或者一開始,男子就沒打算宋曜活着走出去。
短短頃刻間,不少人中箭倒地,如雨一般的箭羽灑在天空上,令人無處可逃。
“王爺小心!”副将一把拽過了宋曜,宋曜緊緊捂着胳膊,臉色難堪,“瘋了!真是瘋了!”
“王爺,現在怎麼辦啊,太子根本就不聽咱們的勸,咱們避無可避啊。”
說話間,那名副将也挨了一箭,刺穿了肩胛,身子不穩跪在了地上。
“沖出去!”宋曜緊緊地咬着牙,“總不能任他宰割,沖出去才有希望。”
很快,宋曜帶着人頂着箭羽朝着城門口處集合,遍地都是鮮皿屍首,宋曜在衆人維護下,躲在了城門口處,還有一部分人則留在城内。
留在城内的士兵,大半都是受了傷的,或腳或手臂,箭的重心移了位置,也減小了不少。
将一群人逼迫分成兩段,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西邊城門打開了。”
留在城内的士兵聞言一個個朝着西邊跑去,而堵在城門口的士兵,則被箭羽擋住,上不了前。
男子瞥了眼劉副将,“按孤的吩咐做!”
“是!”
劉副将擺擺手,立即有不少人朝着城門樓下投放糧草。
“糟了!”宋曜大叫不妙,奈何城門處被死死扣住了,士兵又被調離一大半,一下的小部分守在他這頭。
“該死的!”宋曜忍不住破口大罵。
“王爺,太子何時學會了陰險卑鄙,完全沒了顧忌,像換了個人似的。”
宋曜聞言緊緊蹙眉,還不等思索,隻覺得眼前閃爍的火光,頓時将整個城門口都燃着。
“還愣着幹什麼,沖出城門!”
宋曜心一緊,從裡到外的推着滾燙的大門,越來越熱,好似要将整個人都烤熟了一般。
“殿下……”劉副将看了眼身旁的人,隻覺得自從太子醒來後,性情變了不少,以往的太子是陽光明媚的,而現在,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若是之前,太子絕對不可能對這麼多士兵痛下殺手,更不會和宋曜兵戎相見,整個盛京誰不知,太子和八王爺關系匪淺,一向交好。
如今卻将人往絕路上逼迫,實在令人猜不透。
男子看了眼城外,還剩下足足十萬兵馬在城外守候,嘴角勾起嘲諷,一手拿着弓箭直徑躍然而下。
“殿下!”劉副将大驚。
這城牆足足百米高,太子大病初愈,怎麼可能會一點都沒受影響?
男子看着蠢蠢欲動的城門幾乎快要被頂破,手執弓箭瞄準城内,就在城門被沖開的一刹那,男子手一松。
宋曜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下一刻,兇口處一陣劇痛襲來,男子緊夾馬腹一躍而上,極快的拎住了宋曜,跨上馬背飛馳而去。
“王爺!”
身後的人大聲呼喊,男子卻帶着人早就從另一側回了城,餘下之人群龍無首,一時不知所措。
不一會,男子手拿一枚令牌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對着城外的兵馬道,“攝政王已然叛變,你們也想做叛國賊不成,願意留下的,可以進城,若不願意留下可以放下武器自行離開,孤絕不怪罪你們,西越城内還有你們的親人,是你們的故居,你們忍心毀了西越嗎?”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城牆上士兵跟着高高呐喊,頓時整個捷城都是震耳欲聾。
不遠處一座山坡,宋瑞緊緊的抿唇,“宋湛竟沒死,撤!”
十萬兵馬走了一半還剩一半,主動效勞太子,男子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一連斬殺了不少帶頭起哄的大将,這才安靜了。
劉副将是親眼目睹這一刻的發生,是太子不動神色的控制整個大局,生生擒住了攝政王,奪下攝政王的兵權,膽識過人,實在令人佩服。
這十萬兵馬身後,還有足足二十萬兵馬等着,一旦有人謀反或者蓄意鬧事,絕對一舉斬殺!
所幸,一切順利。
男子勾唇看了眼劉副将,“這裡的一切,暫時交給你了,若有鬧事者,絕不姑息!”
“末将領命!”
很快,男子令人大開城門,帶着身受重傷的宋曜趕往盛京。
宋曜在馬車上包紮傷口,整張臉都是慘白的,衣衫早就沾滿了皿迹,十分的狼狽,隻剩下一口氣在。
“宋湛,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虧本王從小手把手教你習武射箭,你就是這麼對待本王的?”
宋曜氣的罵罵咧咧,男子也絲毫不在意,任由他罵,罵得累了宋曜自然歇了。
就在此時,一名男子騎馬趕來,正是西越三皇子宋漣。
“大皇兄!”
太子略一挑眉,看了眼宋漣,隻聽宋漣蹙眉不悅,“聽說大皇兄打傷了八皇叔,大皇兄怎麼一點情面也不講,好歹皇叔也是自小教咱們長大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今八皇叔替西越征戰多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那你倒是說說,什麼功勞苦勞?”
太子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仔細瞧才發覺是嘲諷的意味。
宋漣噎了下,然後道,“可八皇叔好歹也是攝政王,大皇兄這麼做,豈不是将父皇的顔面置于腳下踐踏,畢竟攝政王是父皇親口封的,大皇子是在指責父皇識人不清嗎?”
說着,宋漣翻身下馬,吩咐身後的侍衛,“快将攝政王擡出來,都小心點,别弄傷了攝政王。”
宋漣此刻卻是半點沒将太子放在眼裡,這麼多年了,雖然外界傳西越太子如何優秀,骁勇善戰,文武雙全頗受寵愛,但還有一個弱點,那就是仁善,說白了就是心軟。
每一次都睜隻眼閉隻眼饒恕那些犯錯的皇子,這一點,像極了西越帝的優柔寡斷,不夠幹淨利落,否則也不會出了東楚的事,更不會讓宋曜留在西越這麼多年,半點不忌憚,反而封了攝政王。
太子驅馬上前,一腳就踢在了宋漣兇口處,宋漣猝不及防被踢倒,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宋漣擡眸看了眼太子,“大皇兄?”
太子挑唇,十分狂傲的瞥了眼宋漣,“在孤面前,還輪不着你指手畫腳!”
衆目睽睽之下被人踹了一腳,宋漣臉色一陣火辣辣,青了又白,眼眸裡似有火光跳躍。
而太子則正眼都未瞧他一眼,繼續驅馬上前,充耳不聞宋漣的好意提醒。
氣的宋漣站在一旁眼睜睜看着人離去,恨的咬牙切齒,“豈有此理,跟上去!”
傍晚時,因帶着宋曜,所以一路暢通無阻。
當西越帝看見太子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時,激動的睜大了眼,“湛兒!”
太子聞言眼眸裡是淡淡的疏離和陌生,并沒有太多的情緒,轉而看向一旁泣不成聲的趙皇後。
趙皇後命人全部退下,然後走到太子跟前,細細打量那一張和宋湛一模一樣的容顔,她是個母親,一眼就分辨出此人不是宋湛。
“你是沇兒。”
趙遵沉默不語,他本名宋沇,乃是西越二皇子。
趙皇後又喜又愧疚的看着宋沇,一直最愧疚的就是宋沇,才那麼小就将他送出去自生自滅,這是趙皇後心裡一輩子的痛。
忽然,趙皇後似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湛兒呢,湛兒怎麼樣了?”
宋沇淡淡道,“宋湛身重劇毒,性命垂危,如今還在捷城内等着解藥。”
趙皇後身子搖搖晃晃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而西越帝則一頭霧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湛兒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怎麼會不是湛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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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二更8點3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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