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太上皇,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變成了地獄來的魔王了呢?”雖說是召喚出了子桑太上皇,可是看到他是這麼一副打扮,再看看四周陰森恐怖至極,懷鹿撲通亂跳的心還是懸在嗓子眼,生怕這太上皇再變成洪水猛獸之類的,登時要了他的姓名。
“小魁星,你怕我這黑心圃?”子桑赤梏指着大片的黑心問道。
懷鹿又看了看那些污穢的心髒,每一顆都吃力得跳動,生命隻是化作了一次次跳動,他們除了長得難看外,也并不是很吓人,這些心也挺可憐的,隻能長在地上,還生在這恐怖的島上。
“看起來,它們也沒有那麼恐怖,倒是有些可憐!”懷鹿眼眸裡生出光輝。
“哈哈,小魁星,那你怕我這黑臂林?”子桑赤梏轉身,他的目光掃過之處又生出一根根黑色的手臂來,手臂張開一張張手掌,五指拼命向上伸展,似要掙脫土地的禁锢。
懷鹿的目光也落在一根根手臂上,見那些手臂徒勞得在空中舞動,不知道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它們存在于世上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它們能抓到什麼呢?這空氣中除了黑水的惡臭外,似乎空無一物。
“這些手臂會生就會死去吧,它們死後化作什麼呢?”懷鹿問道。
子桑赤梏又是一聲大笑,笑聲震得峭壁都搖曳了起來,連黑水嘩嘩下洩得速度都加快了,“化作什麼?又化作這黑土,供給新生的手臂食用!”
聽了子桑太上皇的回答,懷鹿直覺得這心髒和手臂都生的可憐,方才的恐懼都煙消雲散了,不再覺得害怕,懷鹿吐了口氣,對着子桑太上皇說道。
“懷鹿不知怎地就到了這魔窟島,上次太上皇授予懷鹿的金丹,不白師叔食用後,身子恢複得很好,隻是懷鹿愚鈍,仍是不知這金丹是如何煉制的,隻能又來求助于太上皇!”懷鹿恭恭敬敬得給子桑赤梏做了個禮。
不料這子桑赤梏并不領懷鹿的情,他背起雙手來,嗔怪道,“你這個小魁星,現在的鬼谷派竟是落寞成了這般田地,竟然連自家祖師爺都不認得,上次見你這個小兒,看你天命使然,一時正在高興中,沒有多跟你們計較,現在看來,你那個不白師叔,你那個不周師傅,還有不詳,還有不散統統都該死,死後燒成灰,灑在我這黑心圃黑臂林裡做肥料!”
難道換了黑袍子的太上皇性子也變了麼?懷鹿聽了子桑的話,一時很難适應,現在的子桑太上皇和真仙島上的那位性子确實變化很大,面前的這位魔君,氣盛淩人。
“你真的是......?”還不等懷鹿說完,遠處又飛來一隻碩大的鳥,雪白的羽翼徹底擊碎了烏雲,大鳥忽閃着翅膀落在黑袍太上皇面前,從白鶴身上躍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一身白袍,眉骨奇高,滿臉的道骨仙風,依舊是渾身酒氣。
白袍男子落在黑袍面前,懷鹿怔怔得看着一黑一白兩位太上皇,除了袍子的顔色不同外,那兩張臉确實有九分相像,剩下的一分就是正與邪的差别了。
“不是正在暢快得飲酒麼,怎麼還沒有喝到盡興,你就駕着你的黑鶴逃走了?”白袍沒有理會懷鹿,而是直接向黑袍問罪,黑袍登時面露一絲愧色,呼呼哈哈嗫嚅了兩句,才把話吐露清楚。
“你不是說你見了小魁星嗎?我也是很好奇,正好聽見有人闖我這魔窟島,我一琢磨就是他又來造訪了,趕緊趕在你前面,來會會這個小家夥!”
白袍這時才把目光投向懷鹿,他已經處于半醉半醒狀态了,說起話來像是吞了個大棗,“小魁星,小魁星,又來化金丹了吧!”白袍腿腳踉跄了起來,懷鹿直覺得好笑,原來無論是神仙還是魔鬼,喝醉的樣子都和人差不離。
“原來有兩個太上皇啊,一個黑的,一個白的!”懷鹿見了兩個子桑赤梏,心情反倒是好了起來,這樣看上去這魔窟島上的種種也不過隻是幻影罷了,定是這黑袍太上皇捉弄懷鹿的,這樣想想,忍不住再看了眼那些心髒和手臂,不知這黑袍是經曆了什麼過往,不喜歡播種養育花花草草,怎地就喜歡這斷手和黑心了。
黑袍也把目光落在懷鹿身上,他把那張鬼魅的臉送到懷鹿面前,說道,“我們要去飲酒去了,你也一起去吧!”
懷鹿的小腦袋搖了搖,他來這爐鼎中的世界不是來喝酒的,他要尋得煉丹之法,好為師傅和師叔解開冰冢符,他哪裡還有心思同這兩個醉醺醺的黑白袍喝酒呢?
“懷鹿要學得煉丹術,懷鹿不要喝那辛辣的酒!”小嘴一撅,懷鹿倔強得杵在一旁。
“哈哈,你當真不去?留在此地的話,小心山魈怪物一口吞了你!”黑袍又邪佞得笑了笑,懷鹿一聽這黑嗚嗚的山裡還有怪物出沒,不禁又有些膽怯了。
“去就去,還怕你們不成!”
懷鹿往前邁了幾步,走到白鶴和黑鶴中間,他瞅瞅白鶴雪白的羽翼,甚是美麗,又回眸看了下黑鶴那锃亮的羽毛,他似乎感覺到更加強大的生命力在召喚他,他竟拱了拱小身子,趴到了黑鶴的背上。
“哈哈,這個小魁星,竟然選了黑鶴之背!一片坦途變泥濘,天下滂沱待清滌!子桑,你看,還是我這黑鶴的魅力大吧!”黑袍沖着白袍笑着,白袍早就醉的不像話了,他眯縫着眼,看着懷鹿吃力地趴在黑鶴的背上,嘴裡也念叨了起來。
“我說子桑,你莫要忘記,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黑鶴就是白鶴,白鶴也就是黑鶴!”說完,縱身一躍,上了黑鶴的背,一把撐住懷鹿的腰脊,懷鹿這才找到了平衡,小身子直立了起來。
那黑鶴身上馱着白袍竟然也乖乖得任其驅策,黑袍子桑隻得飛躍到白鶴背脊上,一黑一白,兩隻大鳥張開羽翼,向着金水湯湯的河面上飛去,遠處的太陽灑下萬丈金光來,那些黑漆漆的手臂和心髒瞬時都縮進了泥土中躲藏。
“我們是要去哪裡啊?”懷鹿問道。
白袍和黑袍笑而不語,遠處的第三座島映入眼簾,那座島似漂浮在雲層之上,又像是躲在霧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