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告知東海王他是要給鳳毛王下毒,可是那一縷青絲上根本就沒有毒,那并不是什麼白竹君子之物,而是竹塵與他結拜之時交換的信物,他之所以跟父親說了謊,是因為他還有一件毒物,這毒物要是說與東海王聽,定是又要費力解釋,浮生隻得用那青絲做了幌子。
那日服食了天下的至毒之物,浮生已經百毒不侵了,不但如此,他的體液内也盡是毒素,浮生就像是另一個白竹君一樣,這些毒素非但不會要了他的命,還是他的緻命武器,旁人要是服食此毒,必聽命于他的差遣。
而這毒的解藥隻能浮生進入丹修世界中,取那魔窟島上黑心圃中的泥巴抟而成丸,日服三粒,早中晚,連服七日才可化解。
除此之法,再無他計可施。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黑袍長袖揮灑,蔥指點了點黑心圃裡的泥土,又是鬼魅地一笑,對着浮生說道,“就像你體内之毒,就像是這天底下的萬事萬物,一物降一物,有陰有陽,得此失彼,失彼又得此!”
黑袍早就對浮生說過,浮生也正想着驗證一番,不知道那些黑心圃中的泥土是否真的可以解他體液之毒,正好有此時機,何不拿這老頭子一試!
浮生撒了這個金水服丹的謊話,隻是要眼前這個老頭子鳳毛王中計服毒,可不想因此傷害旁人的性命,雖說這些穿着七彩衣的小姐姐們一個個心甘情願,但見他們一個個長得水靈靈的,要是真的吃了這毒丹送了性命,真是暴殄天物,這個可惡的鳳毛王仍然要這些妙齡女孩來試丹,浮生隻能趕緊又在謊話上添了一個謊。
“陰陽有異,男女有别,你莫不是要這些至陰之體來試驗為純陽之軀煉制的丹藥?真是荒謬,可笑,荒謬至極,可笑至極!”
浮生被大漢擒着,可是一點也不妨礙他放聲大笑。
鳳毛王見浮生又在嘲笑他,惱怒又襲來,揚手要瘦小怪面具男收回了女孩面前的長生丹,至于面前,端詳了片刻,繼而說道。
“既然是隻有男子可服食,那就勞煩你這個小王子替本王來試丹吧!”
“啊!”浮生面露怯色,他倒不是懼怕丹藥真的有什麼毒性,而是那些丹丸上沾滿了自己的尿液,這樣吞下去,實在是腸胃千百萬個不樂意,浮生隻得擺出一副難為的表情來,“别,别,别!”
推搡了幾下,可是三五個壯漢早就掰開了浮生的小嘴巴。
浮生活了這十年光景,他喝過泗水河中的河水,飲過山澗綠葉上的晨露,更是在雨天裡,張大嘴巴豪飲過這天幕落下的雨水,可是今日卻被人灌了自己的尿液,也許是上天在懲罰自己,懲罰自己口出狂言,說了許多欺瞞人的話。
丹丸進了嘴巴,一股腥腥鹹鹹的味道充滿了口腔,怎麼也咽不下去,壯漢見浮生難以下咽,就拽起他的小腦袋,像是給鴨子灌食一樣,輕拍了後背三下,“咕咚”,那枚丹丸伴着腥鹹的味道滑過浮生的喉嚨。
丹丸進了肚子裡,浮生沒有感到一絲異樣,就像是咽了一塊放久了的饅頭一樣,有些生硬罷了,“嗯,嗯,嗯!”,浮生故作美味可口。
待到丹丸化得差不離了,浮生依舊活蹦亂跳,嘴巴裡不住得嗔怪着,嗔怪這老頭子又笨又傻,鳳毛王見浮生食了丹藥,精氣神旺盛,心中便沒有阻礙,命人把浮生送回了房。
東海王早就等的心急如焚,見幾個壯漢押解着浮生進了房來,臉上難以掩飾得布滿了驚恐之色,那壯漢把浮生推到東海王身邊,嚷道。
“看好你這個小娃娃,要是再不小心跑了出去,我們就把他扔到丹房裡燒了!”
壯漢退去後,門外的守衛又添加了一些,東海王摟住浮生,關切得問詢,“可有傷到哪裡?”,浮生告知“成了,成了,明早那鳳毛王便會來央求爹爹!”
東海王一門心思悔恨,不該讓兒子去冒險,但見浮生滿臉喜悅,也就吃了定心丸。
果不其然,天還未亮,鳳毛王便差人前來,來人還是那個壯漢,隻是恭敬了許多,一口一句“拜見東海王,拜見小王子!”
昨夜鳳毛王吃了長生丹,便差散了衆人,一人卧于卷簾之後調理身心,忽而全身酥麻,飄飄欲仙,暗自思忖道應是丹藥有了奇效,便追思而去,須臾片刻之後,酥麻之感退去,他便又食了一枚,立即又虛幻缥缈了起來,直到那一碗金水蘸食完了,他的身體便對金水有了依賴,如針紮如蟻爬,他喃喃道,“金水,金水,本王要金水!”
壯漢表明了來意,浮生腦袋一歪,眸光閃爍,把交換條件一一擺明開來,那壯漢記了下來,禀報鳳毛王,鳳毛王隻能應下來,以東海王體内之毒的解藥來換取金水,又備下了車馬,送東海王父子回到驿站。
“這些金水夠三五日食用,三五日後,你可差人到爹爹的王府取解藥,倘若中途再生事端來,三五日後你便饑餓而亡,形如枯木!”
浮生告之鳳毛王,鳳毛王身體難受至極,眼中盡是對金水的渴望,把窺觊天下全然抛到了腦後,看那老頭子眼中充斥着的癫狂之色,浮生隻覺得可憐至極,這時他定也不再去想長生了吧,身體的欲望讓他無暇苛求長壽和權傾天下,隻要“飄飄欲仙”便是最大的滿足。
東海王回到驿站之時,兵士們才剛剛蘇醒過來,吳亮和韓單沖到了東海王的卧房裡,單膝跪地負荊請罪。
“罪臣大意,讓東海王受驚了!”
這一晚确實是驚吓不小,浮生困倦得很了,腦袋倚在父親的臂彎裡,睡着了,東海王讓兵士們趕緊整頓一番,備好幹糧,即刻啟程,東海王上了馬車,依舊是把浮生攬在懷中,烏燕獨自乘坐一輛馬車,姚柳娘和愣頭小二清理了客房,滿臉堆笑得送了客。
大隊人馬朝着尤城行進,黑袍又在浮生的睡夢中鬼魅地笑,亦正亦邪,亦颠亦狂,這個小小的男娃正在走進一卷迤逦的圖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