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台搖頭道:“長生天在上,我們絕對沒有這種非份之想,隻是想着能結識一些像郡王一樣神勇的朋友。但我們都不是漢人,擔心連大會都去不了,那就有負皇上了。”
朱高煦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派些人陪你們去?”待阿魯台回答後,又笑道:“這種事屬于我和坤貼木兒的約定,我答應你。”
阿魯台大喜,道:“多謝郡王,不知什麼時候出發?”
朱高煦道:“不急,南盟大會明年初才舉行,你們先到滄州住下,一來歇息養身,二來也可多學些漢話。”
阿魯台看了看拉克申,笑道:“郡王好意,我等怎麼敢推卻?”
朱高煦含笑點頭,當即與阿魯台一行回至滄州城中,并囑手下好生招待,最後将十五弟欣海喚來,說道:“你準備一下,過段時間陪他們去一趟。”
欣海為難道:“大哥,陪那些人做事,我怎麼感覺怎麼不爽啊。就他們那樣還一口一個皇上,難道還真有心重振他們的殘元?退一萬步說,如果他們真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我也當交個朋友,可他們把坤貼木兒一口一個皇上的叫着,顯得多麼忠心似的,真是虛僞很!”
“既然你知道他們虛僞,便應當知道這對我們來說就是機會。既然是機會,你為什麼不可以無視他們的存在?”
“無視他們我當然會,但他們虛僞和我們的機會有關聯嗎?”
“自然有,你先說說他們為什麼虛僞?”
“這還用說?想當初他們追随烏格齊哈什哈攻打額勒伯克,那時候可沒說人家額勒伯克是汗裔;還将坤貼木兒像牲口一樣關着,也沒說人家是皇太子。這會兒倒裝了起來,真以為自己是忠良之臣?”
“你說的都是事實。”
“對啊,重要的是,大哥,他們可是知道我們知道這些啊!當着我們的面還如此虛僞,我就看着不順眼。”
“沒問你順不順眼,然後呢?”
“沒了。”
“小海,其實沒有人天生就虛僞,尤其是他們草原上的漢子。所以,你可以把他們的虛僞換作隐忍,或許就會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做。”
“隐忍?大哥的意思是……他們另有所圖?”
“不錯,簡單地說,他們是想借着坤貼木兒的身份除去烏格齊哈什哈,然後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
“哦,原來如此!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按你這樣說的話,有機會的應該是他們,而不是我們啊!”
“機會是相對的,他們的機會就是我們的機會。我不可能讓他們重振殘元,但也不能讓坤貼木兒現在就倒下,所以要适度地幫幫他。”
“我……還是不明白。”
“這樣做可以達到兩個目的,一則用他來制衡烏格齊哈什哈,讓殘元長時期處在内亂之中;二則制約瓦刺部和鞑靼部,防止他們借機做大崛起。”
“怎麼又和瓦刺部、鞑靼部扯上了關系?”
“這個……你不會明白。”
“你說了我就明白了啊!”
“如果我說了你還是不明白,豈不是顯得傻啊?”
欣海怔了下,很想反駁,但看了看朱高煦,又隻能發出一陣讪笑,口中卻是果斷轉移了話題:“大哥,梅叔前些日子捎來話,說是小師妹出了山。可她到現在也沒有來找我們,我有些擔心了。”
朱高煦甩出一個足以讓滄州小娘子心跳加速的白眼,嗔道:“瞎擔心!”
欣海隻得再次讪笑,道:“是是是,師父若是不同意,小師妹哪裡出得來?既然出了山,那便是師父的意思……可她到底去了哪裡?”
“梅叔說她是和龍門派李長然一起離開,那定然是到了龍門派。”
“哦,有理有理!大師兄……大哥,難怪你一口答應了阿魯台,想必也有小師妹這層原因吧?嘿嘿,一箭多雕,将阿魯台等人哄得團團轉,厲害厲害!”
朱高煦挑挑眉,道:“十五弟,我是那麼虛僞的人嗎?”
欣海正色道:“大哥,這與虛僞無關,這是智慧啊!”
朱高煦哈哈大笑,又回味半晌,點頭道:“智慧,這個詞我很喜歡,但要做起來卻難。”
欣海撓頭笑道:“大哥,我們就喜歡看你笑起來的樣子,可你平時總是顯得有好多心事,我們很擔心啊。”
“那更是瞎擔心!你沒聽你七師兄說嗎?城裡那些小娘子可是被我的微笑迷得死去活來啊!”
“那是她們膚淺!她們哪裡知道大哥微笑下面淡淡的憂傷?”
“滾蛋!我哪裡來的憂傷?”
“嘿嘿,大哥不憂傷,小師妹憂傷!話說,小師妹也不算小了,你是不是該給她一個回應啊?别整天對她要理不理的……”
“小海,你是覺得我一定舍不得打你?”
“嘿嘿,舍得舍得!我不說這些,我說正事…….我還是不明白,我們幫助阿魯台他們,又和瓦刺、鞑靼之間有什麼關聯?阿魯台他們可是土爾扈特部啊!”
“你現在不明白,隻是因為你不知道;我若說了你還是不明白,豈不是顯得太傻?所以還是不告訴你比較好。”
欣海怔了半晌,道:“那就多謝大哥了,我再問個問題好不好?話說,南盟盟主可号令一百零八門派,你就沒有争一争這個盟主的想法?那樣也是正事,至少可以讓我軍的戰鬥力大大增強嘛。”
朱高煦深深看了一眼欣海,反問道:“你說呢?”
欣海嘿嘿笑道:“我隻是換個話題而已。”
朱高煦忍不住笑了笑,道:“盟主固然重要,但對我來說,還有許多比它更重要的事情。”
“啧啧!高深莫測!高人風範!不過也是啊,若要打敗盛庸、攻克濟南,一個南盟盟主确實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大哥,你是怎麼想出改良铳炮的法子的?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竟是沒有發現哪裡的铳炮能和我們那些相比。”
“你算什麼見多識廣?不過是井底之蛙而已。其實我那些改良也不過是雕蟲之技,因為我缺人;若是能有京師那些匠人,我定會做得更好。”
欣海看着朱高煦,無奈道:“大哥,你别這樣說話,讓别人聽到了還怎麼活啊?其他人便不說,喜歡用火器的李景隆指定會被氣死。”
朱高煦沒有接欣海這個梗,正色道:“實話實說而已,我大明人才濟濟,能工巧匠數不勝數,你萬萬不可小觑他們。至于李景隆嘛,氣死便該他倒黴,我對他并不感興趣。”
“能讓大哥感覺興趣的人又有幾個……第五安應該算一個。不過話說回來,大哥,我覺得你對第五安太過關心,到底是為了什麼?”
朱高煦似笑非笑,道:“你現在不明白,隻是因為你不知道;我若說了你還是不明白,豈不是顯得太傻?所以還是不告訴你比較好。”
欣海一滞,道:“我的意思是,此人武功非比尋常……”
朱高煦瞪上一眼,道:“還好意思說?你們上次背着我去找他晦氣,結果被人家教訓了!怎麼?現在懷恨在心?”
欣海面上一紅,道:“我們豈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我隻是覺得他武功本來就高,你還那般關照顧他們城管軍,到頭來隻怕他會越來越強,甚至會獨擋一面……”
朱高煦沉默了一會,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不過我要的就是他能夠獨擋一面。隻有這樣,他才會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我不明白。”
“你現在不明白,隻是因為不知道;我若說了……”
“不說不說,我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