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之前已經讓依蘭達昭昭然出現在人前,全列支敦都知道神官救了一個可憐的孤女,如此光明正義的行為,多少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麼接下來該如何讓依蘭達以一個合理的理由消失就成了當務之急。
畢竟之前依蘭達出現的時候可謂成了塔蘭朵思的女性公敵,雖然公敵離開必然會讓姑娘們彈冠相慶,可是不可避免地……說不定也會有人動起别的腦筋。
所以必須有一個足夠合适的理由。
可是這個理由……怎麼樣才更加合理且可靠呢?
溫森神官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勒戈夫。
不同于艾爾和溫森的滞留塔蘭朵思,勒戈夫一直帶着他的船隊在周圍海域巡邏,最近才剛剛回到塔蘭朵思準備補充食水,不日即将再次啟程。
而很恰巧的則是,勒戈夫有自由決定巡邏區域的權力。
在之前的計劃中就有言明打算請求勒戈夫在安倍裡周邊海域加強巡邏,而安倍裡又恰恰是黃金航道的必經海域,請他幫忙帶依蘭達順路過去簡直是名正言順。
畢竟依蘭達是以一個父親受到海盜襲擊的商人女兒身份被艾爾所救,也不可能長時間跟在艾爾身邊,尋找到了家人或者得到了一筆豐厚的饋贈回家簡直是理所當然。
畢竟教廷可不興以身相許那一套……你倒是想得美,人家教廷還不幹呢!
等到勒戈夫的奧斯丁号巡邏歸來,第一時間就接到了來自于艾爾神官的邀請。
這邀請其實并不突兀,就艾爾神官的勒姆号在海上曾經受到過奧斯丁号的救援來看,如果不是勒戈夫并未在塔蘭朵思停留太久就直接出航的話,早就應該有這份誠意滿滿的邀請了。
現在雖然遲來,可也不晚。
依蘭達自然是沒什麼事情可做的,她在塔蘭朵思認識的人不多,唯一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也就是蕾拉,但是千算萬算沒想到,她這邊遞了消息給蕾拉過去說她準備回家打算和蕾拉告個别,那邊蕾拉就歉意滿滿地給她回複。
“今天陛下要來我這,等他走了我就來找你。”
依蘭達默默合上了蕾拉的回信,将約定的日期挪到了第二天……愛德華三世向來在某方面名聲在外,你真的确定等他走了你還能爬的起來?
不不,應該是希望第二天國王陛下能記得去會見大臣們。
荒淫無道,就是這麼任性!
艾爾看着本來準備出門的依蘭達甩了鞋子在沙發上發呆,不免有些詫異,“你還不走?”
依蘭達揚了揚手裡的回信,“愛德華三世在她那。”
艾爾神官微微一愕,随即面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紅。
依蘭達:“……”
……你在害羞個什麼鬼!不行好想再上去親一口怎麼破!
為了避免自己再幹出喪心病狂的非禮神官舉動,依蘭達強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一會勒戈夫要來?”
艾爾點了點頭,“我已經給他送了邀請函,邀他今晚過來吃晚餐。”
“他會把我送到哪?”依蘭達遲疑了片刻,“其實我比較推薦安倍裡,就黃金航線本身的位置而言,安倍裡是一個必經之地,就算是找人我也比較熟悉,畢竟那一邊的人……也不是那麼好找的。”
“不行。”艾爾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依蘭達的提議,“安倍裡你絕對不能去,那裡是馬修主教的地盤,之前因為你他死了兩條得力的惡犬,他之前沒和你計較是因為你跟我來了塔蘭朵思。如果你再回去,他自然會認為你是我的人,就算他沒把你放在心上,恐怕大胡子哈利的餘黨也會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
“我說過,一切要保證你的安全。”
說者無心,依蘭達卻從艾爾神官的話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信息。
大胡子哈利的餘黨?那豈不是說自從哈利死了之後,别的海盜當中也沒有崛起到足以收攏這群殘餘勢力的存在?
如果給她一條船……女海盜心中燃起了熊熊野心,可落在艾爾眼中卻成了下意識發呆?
這麼呆可怎生是好……神官不免有些憂心。
“依蘭達,你真的确定一定要去?”艾爾還有些不死心,“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依蘭達:“不不不我非常期待!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艾爾一片好心全成了驢肝肺心塞阿爾貝托:“……”
晚上七點,勒戈夫準時抵達。
勒戈夫的時間觀念極強,他敲響門的同時,自鳴鐘正敲響了七點正的鐘聲。
艾爾親自到了門口迎接,誠意滿滿,“親愛的亞曆克斯,真高興能見到你。”
大概是團長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就算笑容滿面如艾爾都沒能狠下心上去進行一個“友好”的擁抱。
溫森神官在客廳内等候,依蘭達站在他身邊,兩人之間的氣氛說不上友好,可在之前達成共同協議的情況下也不算僵硬。
勒戈夫進來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卻是依蘭達,接下來才是那位被譽為教皇寵臣的蘭薩斯溫森。
“伯納德小姐。”
“溫森神官。”
兩人給勒戈夫先後微笑回禮,依蘭達還極其标準地提了提裙擺,勒戈夫不免有些詫異,他可是在船上親眼見到依蘭達是怎樣一個野丫頭的,沒想到竟然才沒過多久,就已經全然被艾爾神官訓練得換了一個人?
真讓他對神官的能耐不得不另眼相看。
勒戈夫的驚訝被艾爾看在眼裡,不過前者向來不太愛說話,所以那份驚訝也隻是一閃而過,可艾爾卻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微微笑了起來。
“都還愣着做什麼,準備開飯吧。”
雖然溫森要保持高冷,依蘭達要裝淑女,勒戈夫又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但在艾爾的主持之下,整張餐桌竟然不顯得冷清。
除了服務的侍者看起來似乎并不太多之外,别的沒有什麼問題。
能進來服侍的都是溫森神官帶來的人,這間房子内最開始的下人甚至管家都被排除在了餐廳之外。
如果有什麼不老實的……在外面守着的托尼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上次在安倍裡真是要多謝亞曆克斯,”艾爾笑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現在恐怕我已經回歸上帝的懷抱了。”
“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不必在意。”勒戈夫禮貌地回舉了酒杯,平靜答道,“勒姆号有個好船長,是他的堅持才讓勒姆号撐到奧斯丁号趕到救援。”
“可惜……”
勒戈夫雖然冷淡,可卻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畢竟雖然在教廷的高位閑職裡可能出現蠢人,但絕對不可能是聖騎士團這種教皇的心腹所在之處。能進入騎士團的不然就是背後關系手眼通天,不然就是本人走了狗屎運,但是歸根到底想要立足下去,那麼必須得是精英中的精英。
蠢人早就被自己蠢死了……哪怕有貴人相救也沒用。
艾爾也很清楚這一點,在最開始的客套之後,待到喝過了幾巡酒之後,他就對勒戈夫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亞曆克斯,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艾爾身後拉起一直在旁邊企圖當壁花的依蘭達,“依蘭達的父親遭遇了海盜,她的家人又失散了,可是她也不能一直跟在我的身邊,這樣對她的名聲也不好。”
“她的父親生前有批貨前段時間傳來了消息,但是因為貨物貴重,對方要求她親自去押運回來,你知道我現在根本離不開塔蘭朵思,所以想請你送她去貨物所在的地方。”
“具體的押運不需要你操心,”艾爾補充道,“隻需要将她護送到那裡,對方會協助依蘭達辦理好押運,隻是那段海域不算太平,所以還要冒昧請求你在那片海域多逗留一段時間。”
“依蘭達性格太倔強,一定要自己請人押運,”艾爾神官一副無奈的神情,“我實在沒辦法,隻好冒昧向你請求……等到她的貨物押運完之後,依蘭達就可以回自己家了。”
話說到這裡,依蘭達配合地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思念家人的模樣,就差嘤嘤低聲哭泣幾聲增加可信度了。
沒錯,經過艾爾的堅持改進之後,這是他認為的最能保證依蘭達安全的計劃。
可是勒戈夫聽完艾爾這一番鬼扯之後,隻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依蘭達,後者下意識覺得渾身一涼,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哪裡露了馬腳。
其實這本來一開始就全部都是馬腳,勒戈夫怎麼會不知道依蘭達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在安倍裡甚至還有不少艾爾神官不方便出面的地方是由他去抹滅了痕迹。
這樣的一個人,現在說她是商人之女需要去押運……很顯然是另有企圖。
隻是這企圖究竟是艾爾本人的,還是依蘭達真的想要離開塔蘭朵思?
不論是哪一種,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影響。依蘭達能離開艾爾身邊,對教廷而言也不是壞事。
一個暮曉之晨光的名頭不是那麼容易立起來的。
“艾爾,你既然開了這個口,為什麼不索性請勒戈夫團長好人做到底,把伯納德小姐送去取了貨物再順便一路護送她押運回來更好?”
這讓人辦事還仿佛對方欠了天大人情的語氣自然是溫森。
“反正他在哪巡邏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
說到這裡,溫森還不忘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依蘭達,“麻煩的女人。”
依蘭達:“……”
“溫森!”艾爾無奈地阻止好友,“勒戈夫團長還有公務,麻煩他繞道已經很辛苦了。”
“那又如何,看哪不是看?”溫森分明一副長期在中央不食人間煙火的指點江山感,實際卻在給艾爾制造機會封死後路。
“安倍裡海域最近不太平,亞曆克斯還有更重要的事,怎麼能因為這種小事耽誤了公務?”
“就這樣吧。”溫森勉為其難地皺了皺眉,不再開口。
眼見面前這三人一唱一和來的熱鬧,看了半天好戲的勒戈夫最後在衆人的目光中終于意味不明地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