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和南宮實二人鬥口,本村旅團司令部的那些參謀人員,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剔牙咂嘴在一旁看着。吉川指着南宮實背後大群的朝鮮士兵:“他們都是八路,你們别光看着,打呀!”
“少佐閣下,您人未老眼卻花了,他們是八路嗎?”南宮實一把拉過一名朝鮮兵推到面前,問:“軍火庫守衛中隊的金城少尉,你們應該認得吧?”吉川身後一名中佐随聲附和:“此人我認得,他的少尉軍銜還是我親手授的。”南宮實又随手拉過一個人:“這是李煥南伍長,你們更應該認得,他的哥哥就是李煥承中尉……”南宮實還想繼續介紹,卻沒有再叫得出名的人了,“嗯啊”兩聲掩飾過去,問吉川:“我帶來的人都是軍火庫守衛部隊的,你如果能找出一個不是,我就認同你對我是八路軍的指認。”
南宮實夜間帶着大批便衣來到司令部,吉川十拿九穩他們是八路,見此頓時傻了眼,但他不是輕易服輸的人,眨巴眨巴一雙小眼,立刻有了主意,指着那些朝鮮兵問:“既然他們都是皇軍的人,為何要穿着便衣?肯定是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事已至此,我就實話實說了吧。”南宮實極不情願地回答:“今天後勤大隊長田中退還我們中隊大部分給養,我們有了錢,就首先想到司令部的各位長官,買了些東西前來犒勞他們,本村将軍時常告誡我們戰争時期要勤儉節約,這樣的事難道要吹螺敲鼓大肆宣揚?我們穿着便衣前來就是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本村旅團長有沒有那番告誡,誰也沒聽說過,但滿滿一大車的食品卻在那兒擺着。衆人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對南宮實都是随聲附和。吉川又把手指向門外地上的屍體:“就算你說的有理,但那個哨兵呢?你們為何要殺他?如果不是我和諸位長官及時來到,隻怕另外一個哨兵也被你們幹掉了。”
“哨兵是我們殺的嗎?”南宮實問幸存的另一個哨兵,“你看到是我的人開的槍?”裡明外暗,哨兵隻聽到槍聲是來自外面,是不是那些便衣開的槍,他确實沒有把握,隻得搖頭回答:“我沒有看清,也許……”
“也許什麼?”該是反擊的時候了,南宮實睨着吉川,“也許是皇軍有内奸。吉川少佐,記得你剛才說過,你好像是被八路軍俘虜了,你身上有傷,卻能全須全尾活着逃回來,是不是已經被他們策反了?”
南宮實是本村的紅人,又是前來慰勞他們的,司令部的那些參謀們,從心理已經偏向他七分,幾乎同時把腦袋轉向吉川,仍是那位軍銜最高的中佐問:“是呀,吉川少佐,渡邊大尉已經把自己的事交待的清清楚楚,你該說說你自己了。”
吉川環視,一圈人都在等着他的下文,痛心疾首地問:“看着我幹什麼?當了叛徒是他,是渡邊淳二。”群情徹底倒向了南宮實這一邊,他絕不舍得放過這個機會,對吉川窮追猛打:“你不敢說了吧,我替你推測推測。那天你在坂本大佐面前告我的黑狀沒能成功,被坂本送往辎重部隊看押,因此你懷恨在心,正巧辎重部隊受到八路軍偷襲,你就趁機投降了八路軍,他們在你的幫助下,撷取了整整一個中隊的野戰炮。如虎添翼的八路軍,把坂本聯隊徹底消滅,而你認為你的功勞不夠大,這次又帶着八路軍前來偷襲閻疃鎮,我說的對是不對?”
倒打一耙,真佩服他能說得這般順溜。吉川從出生以來,還曾未見過這樣恬不知恥的人,氣得手槍差點扔到地上,想起與南宮實的數次交手,都是中了他這一伎倆而遭受敗北的。暗自告誡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平靜一下心情,方才“嘿嘿”笑着說:“渡邊淳二,我實在佩服你翻手為雲的本事,既然你信誓旦旦我帶來大批八路軍偷襲閻疃鎮,他們在哪兒?如果你能帶我們在閻疃鎮找到他們,我就認下你對我叛徒的指證。”他的話音剛落,就聽正南方向,劇烈的一聲爆炸,随後是不絕于耳的槍聲。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爆炸?旅團司令部的衆位參謀都懵了,一起湧向大門想看個究竟。南宮實說:“這不是明擺着的嗎?吉川帶來的八路軍偷襲了軍火庫。”
“别上他的圈套,請你們退回司令部。”吉川橫身攔阻衆人。
“不要上他的圈套?等着上你的圈套?”那位中佐參謀推搡着吉川,“來人,把吉川看押起來,等本村将軍回來處置。”南宮實向門前哨兵呵斥:“看我做什麼?聽中佐的命令。”哨兵過來将吉川按倒就往大院裡拖。吉川拼命的掙紮:“你們不能聽他的呀,不能聽啊……”嗓音中滿含着哭腔。
“我早懷疑了,他傷得這麼重還能從八路軍那兒逃出來?差點上了他的當。”中佐望了望吉川的背影,向地上啐了一口,然後問南宮實:“渡邊大尉,本村将軍不在,武田參謀長又不知去了哪兒,您說現在該怎麼辦?”南宮實說:“按說您現在是最高長官,但既然本村将軍将軍火庫交我掌管,我就當仁不讓了。”他指着隔壁院落中湧出的大批士兵:“八路軍是來者不善,當前咱們最可靠的力量隻有泰野中隊,能不能救下軍火庫就看他們的了。”
“好,我同意。”中佐表現得十分機警幹練,不到半分鐘時間,泰野中隊就在他的組織下沖往了軍火庫方向,然後拔出手槍向空中一揮:“既然旅團長不在,司令部的全體人員都需聽從我的指揮,一起前往保護軍火庫,隻要堅持到齋藤聯隊來到,我要讓這些土八路一個不剩全都死啦死啦的。”
“中佐閣下,您真算得上皇軍的楷模,我一定像您視死如歸。”南宮實給中佐戴着高帽,一邊向三十多名部下使着眼色。三十多名朝鮮兵,迅速閃開了一條甬道,中佐帶着司令部數十人員,從甬道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