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府。
今夜的動靜已經鬧的足夠大了,程流錦喊着斷絕關系的聲音,身在福鶴居的老夫人是不可能聽不見的,但這一次,她卻是并沒有為程流錦出頭。
而得知了程流錦出事的消息,程盈婉焦急的坐卧不安,要不是被自己的母親陳麗欣,還有程盈琳給死死的拉住,差一點,她就要沖出去找程流錦了。
“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這時候湊什麼熱鬧,非得惹一身臊才甘心啊!”
陳麗欣憤憤的數落着,心中的怒火是越來越盛,白天她在莊子上累了一天了,可沒想到,晚上回來,女兒還這樣給她添堵,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母親,二姐幫過我,我不能看着她這樣不管!”
程盈婉哭的淚眼汪汪,就好像是潺潺的小溪一般,而見她這樣子,陳麗欣便又禁不住罵道,“你個沒腦子的玩意兒,我生你養你還這麼多年呢,每天累死累活的,也沒見你說過這樣子的話!”
“母親,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程盈婉哭的不能自已,說不過陳麗欣,便隻能一個勁兒的搖頭,而見狀,一旁的老夫人便終于煩躁的說道,“夠了。”
“母親,您看看,您這孫女兒不争氣啊!”
陳麗欣惱的牙根兒都癢癢,她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知死活,又不清遠近的女兒!
“祖母,您也要眼睜睜的看着二姐姐無家可歸麼?”
程盈婉哭的凄涼,而一旁的程盈琳卻是搖搖頭,有些好笑的說道,“二姐?三姐姐你要清楚,她可跟我們不是一個祖母!”
“唉……”
老夫人歎了口氣,又看向了程盈婉說道,“婉兒啊,你琳兒妹妹說的沒錯,那程流錦,我再怎麼看重她,卻也隻是為了要打擊你大伯父一家而已,沒必要為了她如此惴惴不安。”
“祖母,二姐她不是壞人!”
程盈婉仍舊是不死心,可程盈琳卻哼了一聲說道,“是,她不是個壞人,但是對于我們而言,她是個外人。”
“就是,你看看你琳兒妹妹多心裡多有數!”
“我才不要像你們這樣子冷漠!”
“你個不知輕重的東西!”
陳麗欣憤憤的看着程盈婉,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的清醒過來,但舉起手來之後,懸在半空中良久,最紅,陳麗欣卻還是舍不得。
而原本見陳麗欣舉了手,程盈婉就已經縮了身子閉了眼等着巴掌落下來了,可等了一會之後,卻又沒有感覺到意想中疼痛,于是便又睜開眼睛,卻看見陳麗欣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但那一雙已經微微起了皺紋的眼睛裡,卻是飽含着滿滿的淚水。
“娘……”
頓時,不知道怎麼的,程盈婉就覺得心中更加難過了。
而這時候,老夫人便又發話了。
“婉兒,你想想啊。”
看了程盈婉一眼,老夫人便又歎了口氣說道,“你大伯母是個心狠手辣又不擇手段的人,如果,這時候你出去找程流錦,那麼,你便會被和她綁在一起,各種罵名,還有你想象不到的髒水,都會被潑在你身上。”
“我……”
程盈婉遲疑的看着老夫人,似乎是在考慮老夫人話的可能性和真實性,她根本就沒想這麼多,她就隻是想幫幫程流錦。
想到這裡,她的心中就滿是委屈和無助,她就想簡單的給二姐幫個忙,為什麼,竟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事呢?
難道,想要痛痛快快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這麼難嗎?
“婉兒,你再想想。”
見程盈婉又哭的不成樣子,但老夫人卻還是不肯罷休,就又繼續說道,“若是你真的如同那程流錦一般,被冠上什麼不好的聲名,那麼,你娘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她會不會傷心?你剛剛那樣子說你母親,這對嗎?”
“是……我……”
程盈婉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确,祖母說的不無道理,母親将她養育這麼大,一點都不容易。
而母親這般的辛苦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她們這個家。
她母親雖然是正室,但奈何這麼多年,卻就隻有她這麼一個女兒,而雖然娶了姨娘,可也就隻有了程梓依一個庶女,為此,父親在來到卞陽城之後,借着每天都要去莊子上忙碌的機會,早早的就在外面又養了個小的,現如今,肚子都已經鼓起來了。
若那女人将來生出兒子的話,隻怕,這家裡就要翻天的變化,甚至,家中所有的好東西,也将都會被留給兒子。
所以,母親才整日整日的這樣子忙活着,恨不得将每一文錢都緊緊的攥在手中,隻為了她出嫁的時候能夠風光一些。
可她呢,都做了些什麼?
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母親,我錯了。”
‘噗通’一聲,程盈婉便跪在了地上,抱着陳麗欣的腿哭的泣不成聲,一直,她一直都在以這種方式不經意的方式,傷害着自己的母親。
“好孩子,你終于想通了。”
陳麗欣感激的看着老夫人,俯身将程盈婉緊緊的抱在懷中,而老夫人便也滿意的點點頭,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婉兒這個孩子,雖然性格柔軟,但卻愛鑽牛角尖兒,一旦自己認準了一個方向,即便是行走的方向有一堵南牆,她也會将南牆撞破了,再繼續朝着那方向走去。
而且,想要她回頭,就必須得有耐心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萬萬不可硬掰,不然的話,她便甯願玉石俱焚,也不願意折身回頭。
“三姐姐,你要知道,隻有我們才是一家人,以後,隻有我們才是最近的人。”
程盈琳也适時地幫忙勸着,看的陳麗欣是喜在心裡,心想着,要是婉兒能有着程盈琳的一般玲珑心思,說不定,婉兒也早就有出息了。
而聽了這些話,程盈婉隻是一個勁兒的點點頭,陳麗欣便将她攙扶起來,又語重心長的問道,“婉兒,娘問你,還去找程流錦麼?”
“我……”
程英婉登時便又是一愣,讷讷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心中仍舊是牽挂着程流錦,但呀看着陳麗欣又再一次紅起來的眼睛,程盈婉便又隻能低下頭,蚊子小的如同蚊子哼哼一樣說道,“不去了。”
“好,不去就好。”
陳麗欣滿意的點點頭,而程盈婉的心中卻是如同撕扯一般的疼痛,二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