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一身雍容,恍若仙妃的皇後,此時正慵懶的将自己的身子,嵌在鋪了華美貂絨的美人榻裡,手裡還捧着個精緻的小暖爐。
而一側,還有程梓依坐在身旁,為她捏着腿,畢竟,已經懷了太子的種嘛。
下首,程流錦靜靜的低頭站着,也不急不躁的,事實上,她已經在原地站了有半個多時辰了。
“母後,這力道可還好?”
程梓依乖巧的就像是個小孩子一般,笑得甜甜的,似乎是因為有孕的原因,竟使得她平日裡尖酸刻薄的樣子,變得有些柔和了。
也許,這就是母性的力量。
“嗯,正舒服着。”
皇後輕輕的點點頭,又狀似無意的伸了伸胳膊,好像是舒坦的伸了個懶腰似的,兀自活動着脖頸,目光也終于落在了下首的程流錦身上。
“呀,這……這是北安王世子妃?”
皇後訝異了一聲,便又責怪着一旁的程梓依說道,“梓依,你這是怎麼搞的,世子妃來了,竟然也沒告訴本宮一聲?”
皇後這演技,真可謂是純天然又流暢,看起來,仿佛是真的才剛剛發現程流錦一樣,但誰信啊。
程流錦的心裡便也暗暗的冷笑了一聲,話都沒說,先給個無形的下馬威,這一招真是一點兒都不新鮮。
“母後,請恕罪呀,梓依這段時日以來,被腹中這孩子折騰的呀,常常頭暈眼花的,什麼都看不清呢。”
程梓依誇張的大呼小叫着,又急忙要站起來跪下,但皇後卻是又扶住她,“無妨,你有孕在身,這情有可原。”
“是,母後。”
程梓依推托着,就又坐下了。
全程,程流錦隻是微笑着,并不多言。
“本宮喚你流錦可好?”
皇後似乎終于終于過足了戲瘾,便含笑看着她,好像剛剛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榮幸之至。”
程流錦仍舊隻是淡笑,而皇後卻是問道,“流錦,本宮可是聽說,你是個厲害的人呢。”
“娘娘您謬贊了,流程惶恐。”
程流錦低着頭,卻又聽程梓依說道,“二姐姐,你可不要謙虛,這卞陽城之中,誰人不知你程流錦的名字?”
“程側妃也非常厲害,壓了太子妃一頭又一頭。”
“你……”
程流錦終于擡起頭來,正巧,就看到了程梓依笑得燦爛的面上,閃過了一絲的促狹,還有怨恨。
哼,跟她鬥,程梓依可是還差點兒,要是皇後的話,應該還能湊合。
“流錦,來,給本宮看看,做件什麼樣子的衣裳更合适?”
皇後不着痕迹的瞥了程梓依一眼,頓時,程梓依便低了頭不再說話,而皇後,則又沖着程流錦勾了勾手,示意她上前來。
“是。”
程流錦點頭應着,便開始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皇後,以防止她趁着自己接近了她的時候,就作出一些屢見不鮮的幺蛾子來。
比如,自己刺自己一刀什麼的。
但好在,皇後似乎是興緻不在于此,竟然朝着程流錦又招招手,笑着看她道,“來,再近一些,放心便是,本宮并無惡意。”
誰信誰腦子有坑。
“是,娘娘。”
程流錦暗暗的腹诽着,但還是恭敬地照做了。
靜靜的打量了一會皇後,程流錦便微笑着說道,“娘娘貴氣天成,國色天香,無論是何等的衣裳,有了您的襯托,都将是美不勝收的。”
“你這孩子,倒是嘴甜。”
皇後笑起來,又從自己的腦後抽下一支金簪來,示意她低頭,“雖不知是真假,但這話兒,聽着的确是舒坦。”
“娘娘……”
“無妨,戴着吧,本宮倒是覺得,它更适合你呢。”
程流錦剛剛打量了一眼那金簪,光看那精緻的雕工,再加上皇後撚着它用的力度,程流錦便知道,這是以純金打造的,定然價值不菲。
皇後到底是想做什麼?
“謝娘娘恩賜,流錦惶恐。”
程流錦照舊重複着那句自己都快要吐出來的說辭,打算着以不變應萬變。
而這時,皇後卻問道,“流錦,你可知北安王世子為何一直都沒有獲封?”
“獲封?”
程流錦不由得就是一愣,而皇後便笑道,“世子成婚之後,便可以承襲到王爺的王位,可北安王世子,卻一直都如此。”
頓時,程流錦心中有微怔,原來,還有這樣子的規矩,可她并非這時代的人,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說呢。
而且,容世旸也沒有告訴過她。
“請娘娘明示。”
程流錦正經的行了個禮,她這時候才猛然醒悟過來,什麼做衣服啊,都是借口,皇後這是有事情要跟她說。
雖然,她也不知道是什麼,但隐隐約約能覺得,這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
“真是個好孩子。”
似乎是感覺到了程流錦的鄭重,皇後滿意的笑笑,又沖一旁的程梓依吩咐道,“去休息吧,吩咐他們不要打擾本宮和流錦探讨。”
“是,母後。”
程梓依乖巧的應着,可眼睛,卻是又憤憤的挖了程流錦一眼。
這個該死的程流錦,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讓母後能有這麼大的興趣,還要和她單獨詳談!
可即便是這麼想着,程梓依卻還是退了下去。
皇後的話她可是不能不聽,她今後的幸福,還有她腹中孩子的未來,可都寄托在這位整日都悠閑度日的皇後娘娘身上了。
“來,坐吧。”
直到程梓依的腳步聲聽不見,皇後才歎了口氣,仿佛是扔掉了什麼包袱似的,拍了拍剛剛程梓依坐着的軟凳。
“謝娘娘。”
程流錦恭敬無比,雖然,這個座位,剛剛是程梓依坐過的。
但是,皇後的口中,有着對她誘惑力很大的東西。
“也甭客氣了,本宮便開門見山吧。”
“是。”
皇後甩了甩手,小指上純金打制,鑲嵌着各種寶石的護甲,在程流錦的眼前一閃而過,晃的她的視線都有些花。
“你可知。”
皇後瞧了她一眼,又略帶些嘲諷的問道,“北安王,是緣何而死?”
“娘娘,您知道?”
程流錦頓時就猛地睜大了眼睛,而皇後卻好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似的,又點點頭,冷哼了一聲說道,“北安王,對南翌忠心耿耿,卻一朝身死,隻因為,他無意間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頓時,程流錦的心就緊了一下。
不應該知道的事情,那是指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