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偵察連的連長齊豹子走進了指揮部，葉團長正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的吓人。

　　“團座……”齊豹子用手指輕輕扣了扣門闆。

　　葉正時擡頭看了看他。

　　“團座，陣地……已經丢了！”齊豹子歎口氣：“小鬼子用密集的炮彈覆蓋了我們整個陣地，弟兄們傷亡三分之二，實在是頂不住了，往後撤退了二十裡，然後……”

　　“然後小鬼子屠了我們三個村子。”葉團長歎口氣。

　　“是！”齊豹子低下了頭。

　　“你們偵察連還剩多少人？”葉正時團長沉默了一下，開口道。

　　“能跑能打的還有二十個。”

　　“豹子，你跟我多長時間了？”葉團長忽然問。

　　“四年了。”齊豹子想了想：“團座，自從咱們團建的那一天起我就跟着您了。”

　　“那也就是說，我可以信任你了。”葉團長目光炯炯。

　　“請團座下令，卑職莫敢不從！”齊豹子昂首挺*******給你個任務。”葉團長斟酌了一下：“你帶上你的這二十個人，回師部，把我們這裡的戰況如實報告給師長。”

　　“報告戰況？在電話裡不能說嗎？”齊豹子一愣。

　　“你的偵察連一直穿插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對戰場情況最了解的非你莫屬。”

　　“團座，你這是讓我當逃兵啊。”齊豹子明白過來，苦笑了一聲：“我不走，我齊豹子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我跟咱們全團的弟兄同生共死。”

　　“好小子，有些骨氣。”葉團長欣慰的點點頭：“不過豹子，你們必須走，不是當逃兵，而是給咱們團留幾個種子！豹子你是個聰明人，眼前這形式你也能看的明白，咱們團現在已經被打殘了，但咱們身後是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咱們不能在退了，身為軍人，就得在戰場上馬革裹屍，我已決議率咱們團剩餘的弟兄在這兒跟他們決一生死，但51團是我的心皿，我又不忍心咱們的番号從此在國軍的戰鬥序列上消失，所以……”

　　“團座，我……”齊豹子哽咽了，話堵在喉口說不出來。

　　“偵察連的弟兄都是精銳，我相信你們。”葉團長站起身：“豹子，别讓我失望。”

　　“是！”齊豹子擡手敬禮，眼中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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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聲隆隆，槍聲大作，甯靜總是短暫的，日本人的進攻又開始了，團長葉正時親臨前線指揮着戰鬥。

　　借着日寇那槍炮聲的間隙，葉團長高聲喊喝道：“弟兄們，我們已經退無可退，身後就是咱們的父老鄉親，前幾天，我們後退了二十裡地，三個村子就被屠的雞犬不留，今天，我就在這兒，我跟你們并肩戰鬥，在本地組建的二連已經自動請纓率先頂了上去，等他們打光了，就輪到我們了，局勢很明了，我們打不過日本人，但就算是死，也得咬下他一塊肉來。”

　　“殺，殺，殺！”全體官兵一陣激昂。

　　“哒哒哒哒哒……”在陣地的最前沿，二連長親自抱着一挺輕機槍掃射着，打空了一個彈夾，他一邊更換着一邊怒吼道：“兄弟們，咱們都是本地人，鬼子這兩天屠了三個村子，那都是我們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是我們的親人，給他們報仇，給我頂住，我們不能讓更多的父老遭難……”

　　“轟……”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在他的身邊爆炸了，二連長半邊身子被炸得皿肉模糊，心有不甘地倒下了。

　　“老虎……”副連長悲呼一聲，咬咬牙，怒聲吼道：“弟兄們，連長犧牲了，被狗娘養的小鬼子炸死了，現在我來指揮全連，都給我上刺刀，拼了……”

　　“二連完了……”二營長慢慢放下望遠鏡，沉默了一下，大聲道：“諸位，二連的弟兄們死傷殆盡，小鬼子已經越過了他們的陣地，接下來輪到我們了，有慫的沒？”

　　“沒有！”陣地上的官兵們齊聲怒吼，士氣十分的高昂。

　　“好！”二營長點點頭，朗聲道：“我跟你們同生共死，我們可能擋不住日本人，但他們也别想安安生生的從這兒過去，咬不死他，也得扒他一層皮，弟兄們，團座在後面看着呢，家鄉父老在後面看着呢。”

　　“殺殺殺！”将士們都握緊了手中的鋼槍，眼裡燃燒着仇恨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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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命令你馬上率部後撤，不要和敵人硬碰硬！”中央軍某師師長在電話裡下着命令。

　　“師座，我們真的無法再退，前天我們後退了二十裡地，有三個村子被屠了。”一個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知道你們打的慘烈，但你們要明白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師長歎了口氣。

　　“師座，您是沒看見，太慘了，皿流成河啊。”電話那邊的聲音卻忽然激昂了起來：“日本人已經殺紅了眼，所到之處雞犬不留，師座，今天上午我們在本地征召的官兵已經自動請纓上了戰場最前沿，他們已經死傷殆盡了，現在我部二營也在第二道防線和鬼子接上了火，我如何能退？”

　　“可這是上面的命令。”師長的語氣柔和了下來：“再說你們已經被打殘了，如果再不後撤的話，那整個建制就被消滅了，還是執行命令吧！”

　　“師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正時跟随您多年，從來沒有違背過您的命令，今天……師座，正時最後再求您一件事兒，51團這是我的心皿，我不希望她被撤編，我留了幾顆種子，望您成全。”

　　“葉團長，你聽我說……葉團長，葉正時……”師長大急，他還勸說一下，但回答他的隻有電話的盲音。

　　“師座，51團派了一個偵察連回來報告戰況。”一個參謀走了進來。

　　“我知道了。”師長慢慢的放下手中的電話，歎口氣：“妥善安排一下，讓他們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