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四爺回了前院,讓大阿哥留在了正院,陪着福晉住一宿。可是,當晚卻有很多女人睡不着覺。
李氏正站在自己的院子門口,癡癡地望着院子的門。
她期盼着,期盼着四爺今晚能到她的院子裡。以往的時候,四爺每次一回來就會來的,這次也一定不會例外的。
隻要四爺來了,就可以說明她仍舊在他的心裡占用着不可忽視和不可取代的地位。
可是,月亮都已經躲進雲層裡了,她等到的還是四爺已經宿在了前院的消息。
她恨啊,她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着那扇門,腦中開始梳理四爺回來後的一切情況:四爺回來後既沒有去正院,也沒有去任何一處,是在前院用的午膳,歇的晌,并且沒讓大阿哥去正院,但是卻讓自己的兒子回來看了自己。想也不用想,福晉肯定又是什麼事情招了爺的嫌惡。到了傍晚,四爺還是去了正院,然後過了一段時間才讓人接大阿哥去正院,并在那裡用了膳,而大格格和二格格居然也在正院用的膳。然後,四爺還是沒有留宿,但是卻讓大阿哥留下了。想必,四爺對福晉的惱怒已經被化解了,不然不會留下大阿哥。
李氏想到這些時,心裡猛然間跳動了一下:福晉一定是拿大格格和二格格去哄的爺,表的功。想起二格格,李氏心裡一陣陣鑽心的疼,她是她的第一個孩子,生的時候并不順暢,差點就難産了,她是拼了性命才生下的額林珠的呀。可是小小的女娃娃不到滿月,就被抱去了正院。她當時可是哭了三天,直到現在這眼睛一遇到風便會流淚,多少大夫看過了,也看不好,都說是做月子時哭狠了所緻。她的額林珠現在卻管那個女人喊做額娘,她連見她一面都不容易。雖說自己現在是側福晉了,但是額林珠都離開自己這麼久了,早就對她這個親額娘沒什麼印象了。
我的孩子,憑什麼連見上一面都不讓?李氏将手裡的帕子拽得緊緊的,臉上顯出一股決絕的狠戾之色。
我的爺呀!你為什麼這麼狠,我可是為你生了四個孩子呀,如今四阿哥都快可以叫額娘阿瑪了,你然道就不想來看一眼,聽聽孩子喊你叫阿瑪?一定是那個女人,她最喜歡在背地裡做手腳。難道是那個鈕钴祿氏,在莊子上巴着爺不放就算了,回來了還不肯松手!
李氏由愛生怨,再由怨生恨。她不敢恨四爺,因為他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便隻好恨四爺後宅裡那些個分去她寵愛的女人們。
而在李氏的東小院子的後頭,還有兩個女人照舊睡不着。
宋氏隻知道四爺今日回來了,至于一天裡幹了些什麼,無人跟她說。此刻,她正端坐在銅鏡前,看着鏡中那個無比端莊清秀的臉。經過這幾年的調養,生大格格那時虧的身子已經補了回來,氣色也紅潤了起來。雖然沒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的嬌嫩,但是她也才二十出頭,正是女人最有魅力和最解風情的時候。
不,我不能就這樣老死在這裡!我是第一個伺候爺的女人,也是第一個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不應該在這裡蹉跎歲月。我的茉雅奇還等着我把她接回來呢。
宋氏擡手,緩緩地撫摸着自己的臉,好像是在撫摸一件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
住在她對面屋子裡的汪氏,此刻也睡不着。從福晉那裡借了一些書看,又見四爺并不在府裡頭,便一日比一日懶散。她得知四爺今日回府,便立刻開始收拾自己。她的臉不比這個後院任何一個女人差,為什麼就被四爺冷落在這一角。她想了多日,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四爺已經不以色看人了。
我要怎麼,才能重新取得四爺的注意?汪氏握着一卷書,歪在床上,一直在思考着這個問題。
西小院内。
尹氏睜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主子爺那兩天召她去伺候的情境。雖說她現在是有了身子,可是已經過了頭三個月,隻要不是太用力,還是可以伺候爺的。可是四爺召她去,也隻是陪着寫寫字,看看書,就連話都沒有多跟她講一句的。她本以為那個鈕氏因為亂騎馬而被四爺嫌棄了,可是緊接着和衆位皇子去打獵、遊荷花池,可都是叫的她,自己連去露個面的機會都沒有。
為什麼,自己連懷上了四爺的孩子都不得寵,那個鈕氏有什麼好,居然能獨占四爺的寵愛!!
尹氏注定這一夜沒法好眠了,她想的問題,一大堆人也在想呢。
住在尹氏對面的武氏此刻正對着紅茜發脾氣。
“你要熱死我嗎?搖個扇子都沒勁,你的騷勁都使到哪裡去了?”武氏穿着薄薄的内衣坐在床上責罵替她打扇的丫鬟紅茜。這天氣确實也熱得讓人有些受不了了,但是也還沒有到要用冰的時候,即便到了,像她這樣的格格身份也是分不到冰的。以往,李氏得寵,她去巴結,還能得到一點從李氏那裡賞下來的冰,可是現如今,這份指望怕是要落空了。
想到此,武氏更是恨上了蘭琴,心裡早把她詛咒了八百回了,尤其是今日下午看到蘭琴去看望耿氏,心裡那個嫉恨呀,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射穿。
那個小狐媚子,是故意捧着那個木頭人來惡心我的嗎?武氏所說的木頭人,就是一直也是唯一的與蘭琴交好的耿氏。
此刻,耿氏自然也是沒睡着。她側着身子朝裡躺着一動不動,丫鬟們以為她睡着了,放下紗帳,退了出去。蘭琴下午來看她,将與四爺和諸位皇子打獵釣蝦的趣事一一說給她聽。倒也不是蘭琴顯擺,實在兩人也無話可說,便也隻好說說外頭的新鮮事。
哎,爺何時也能帶我出去住住?耿氏默默在紗帳裡歎了一口氣,便閉上了眼睛。
人就是如此,以前耿氏還不曾有過什麼想法,她之所以被李氏、武氏叫做“木頭人”,那是因為她之前都是很安于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四爺後宅的女人,自從那次随着四爺去了一趟三阿哥府,這心也開始活了,曾經的那份安分漸漸被越來越想得到四爺寵愛的欲望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