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衆人身後的芍藥此刻已經哆哆嗦嗦地瑟縮着身子,待福晉坐到主位後,尹氏和蘭琴分左右在客座上坐下後,她便自覺地跪了下去。
“大膽刁奴,聽說你伺候尹格格多有怨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還有,碟兒和小柱子呢,我記得當時還撥了這兩個過來伺候的。”福晉厲聲吼道。
芍藥一時慌了心神,立刻磕頭在地上,慌張地說道:“奴婢不知他們去了哪裡。”
福晉朝着李嬷嬷說道:“你立刻帶人去将那兩個玩忽職守的奴才給我帶來。”
待李嬷嬷走後,福晉起身站起來,慢慢踱步到芍藥跟前,問道:“芍藥。聽說你對尹格格不敬,不但不好好做分配給你的事情,還敢給尹格格臉色看?”
芍藥匍匐在地,腦中不斷思索着該如何度過眼下的難關,見福晉直接這樣責問自己,便咬着牙官,戰戰兢兢地說道:“奴婢不敢給尹格格臉色看,也從未不敢對尹格格不敬。隻是格格來自揚州,使慣了随身入府的丫鬟,對奴婢等人多有不适應,故而奴婢才沒經常伺候在格格身側。”
其實說她伺候不好,也沒有什麼證據,她也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尹氏手裡,故此芍藥這才想出這番說辭推脫。
聽着芍藥如此颠倒是非,尹氏氣得兇前起伏起來,但礙于福晉和蘭琴在場,不便發作,可是一旁幫她順氣的夜罂卻忍不住了,出言道:“啟禀福晉,芍藥自從分配到我家格格屋裡頭來,就對格格多有不敬。平日偷奸耍滑,對格格吩咐的事情陰奉陽違,近日更甚,幾乎把這裡當做自家一般,白天出去不見蹤迹,晚上回來睡覺,甚至……”
芍藥一聽夜罂将自己所作所為全部如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來,當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碟兒和小柱子也被李嬷嬷帶了進來,他們立刻跪在芍藥身後,皆一副哭喪着臉。
“啟禀福晉,老奴在園子揪到小柱子,他們平日幾個都喜歡賭點小錢,奴才到的時候他還在賭錢呢。至于碟兒,她就在屋子裡睡覺。”李嬷嬷說道。
“碟兒,小柱子,我遣你們來尹格格這裡就是讓你們這樣伺候尹格格的嗎?”福晉低沉着聲音問道,可是言語中的威嚴卻令兩個小奴才膽顫不已。
“啟禀福晉,奴才知錯,奴才罪該萬死。奴才和碟兒是受了芍藥的挑撥,這才怠慢了尹格格。請福晉饒恕奴才這一次,奴才以後必定盡心竭力伺候格格。”小柱子一見芍藥的時候,就明白此時的情況很可能皆是由她挑起,更何況他與碟兒也确實受她挑撥才對尹氏起了離心的。
碟兒見小柱子這般說,自然是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跟着他說,坐實确實都是芍藥的緣故,立刻顫聲道:“奴婢也是受芍藥離間,才沒好好盡心伺候好格格。請奴婢責罰,隻求能再給一次機會給奴才将功補過。”
此刻,芍藥心裡已經極是惱怒,但偏偏他們兩個人的話确實事實,她當日挑撥着小柱子和碟兒,目的是逼迫尹氏向自己就範,不要再依仗夜罂,可如今不禁暗暗叫悔,自己剛剛那番辯解,在小柱子和碟兒兩人的供詞下顯然已經站不住腳了。
“好你個芍藥,簡直是膽大包天。你可是看着你老子和娘在直郡王府當差,就在我眼皮子地下胡作非為麼!”福晉臉色頓時青了,這芍藥等幾個奴才也是她當初指過來伺候尹氏的,如果當真追求起來,她面上也還真的不好看。
“奴婢知錯,請福晉饒過奴婢,下次奴婢定不敢再犯了。請尹格格原諒奴婢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芍藥連連磕頭,一下下地磕在冰冷的青石磚上。咚,咚,咚,不一會兒,她的眉心已經開始出皿。隻是此刻,無人再對她同情,反而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蘭琴看得有些不适,她到底不适應這種場面。不過,夜罂看着芍藥此刻終于再也嚣張不起來了,心裡還真是痛快。
“芍藥目無主子,挑唆下人,先杖責三十,若還能留着性命,罰去掌管夜香的馬嬷嬷那去。念小柱子和碟兒是從犯,每人杖責一十,罰去半年月銀,繼續留在尹格格處伺候,如果再讓我發現有任何對主子不敬的,下次決不輕饒。李嬷嬷,立刻去叫人進來。”福晉怒聲道。
不一會兒,幾個壯漢進來,拉着不斷求饒的芍藥下去。小柱子和碟兒則自己跟着出去領罰了。
片刻,院子外就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首先是三個人,後面自然就剩下芍藥凄厲的叫聲。
蘭琴還是頭一次聽到杖刑,心裡隐隐有點不忍,雖然那個芍藥的确有些過分,但是這樣被活活打死,未免也太過了的。
哎,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果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待三個下人被擡下去後,福晉這才看着臉色俱變的尹氏說道:“今日,要不是鈕妹妹去告知我。還真不知道你這受委屈,以後麼要這般縱容刁奴了,我會再遣人來,頂替芍藥的位置。”
尹氏立刻福身下去,語中帶淚道:“都是妾身不好,令福晉費心了,令鈕姐姐挂心。”
自此,尹氏的起居和用度沒有再被人克扣,小柱子和碟兒在床上躺了三天後自然是回了她身邊伺候,但是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至于芍藥,沒人提起,好像她這個人從來不存在過一般。福晉又向大嬷嬷要了一個叫做彩萍的丫鬟撥過來了尹氏。
這件小事就像在平靜的湖中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雖然泛起了一陣陣漣漪,到終究是立刻就歸于平靜了。
到了三福晉約定的那日,蘭琴并着尹氏、宋氏和武氏一并乘着軟件,一行人,真可謂是浩浩蕩蕩來到了三阿哥府。
三福晉董鄂氏早就迎在了門口,剛見烏拉那拉氏下轎,便親切地迎上去道:“表姐,多日不見,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