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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誰是你馬哥

大明資本家 革命咖啡 2558 2024-01-31 01:13

  李飛白道:“催糧票是不假,但上邊寫的是什麼?

  鄧捕頭心頭一緊,想到李飛白大字不識幾個又放下心來,心想:“你又不識字,還不是我說多少就多少?
”道:“上邊寫着,下盤村應納糧三百八十石,責其于六月底将糧納完。

  李飛白道:“可否讓我看看?

  鄧捕頭道:“你又不認識字,看來幹什麼?

  李飛白笑了笑,道:“沒錯,我是不識字,但保不齊父老鄉親們有人識字。
”他沖站在後邊的村民問道:“可有識字的?
”村民全都把頭搖了搖。
他又問那些力役,道:“你們可有識字的?

  一個力役上前一步道:“我讀過兩年私塾,認得幾個字!
”他平常總以秀才自居,如今見滿院的人中隻有自己一個識字,暗道:“沒想到我也有露臉的一天,而且是在這麼多人中露了大臉。
下盤村有幾個姑娘長得不錯,說不定還能讨個媳婦回去。
”因此,話語中明顯帶着幾分得意。

  蔣國賢吓了一跳。
他雖也不識幾個字,但已知今年的皇糧減半。
他為了從中分口湯喝,昧着良心給各裡傳過話,今年的皇糧按足額納繳。
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如果讓這個力役看明白催糧票上的内容,他還怎麼在王屋混,隻怕被人半夜給殺了都有可能。
他将手中小臂粗的樹枝朝那名力役砸去,罵道:“哪個上茅房沒系好腰帶,把你露了出來。
看把你能的,還不趕快給我滾回去。

  那個力役沒防備,被砸了個正着,捂着額頭退回人群中。

  李飛白未穿越之前是個大近視,穿越之後所附身這個人的視力卻極好。
他與鄧班頭離的不遠,雖沒看清告票上寫的具體是什麼内容,但已看清上邊的字數要比鄧班頭說的多出許多來,想來上邊有皇恩浩蕩,皇糧減半等字樣。
道:“我雖不認識字,但我會數數啊!
要不鄧班頭讓我數數催糧票上的字,看是不是僅有你說的那幾個字。

  鄧班頭哪肯讓他數,将催糧票往腰間褡裢裡一塞,喝道:“哪來那麼多事!
催糧票我也讓你看了,内容我也說了,識相的趕快把皇糧納齊,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來人,先把這個逃徭役的給我拿下!

  李飛白對力役道:“且慢,容我再說兩句,大夥聽聽我說的有理沒理!
鄧班頭既不敢讓識字的兄弟看催糧票,又不敢讓我數上邊的字數,會不會是催糧票的内容跟他說的根本不一樣?
兄弟在縣裡也呆了數日,伺候着鎮撫大人,平常也聽老爺們閑聊,說嘉靖爺真是位仁君,知道咱們這地界天災,特意免了皇糧。
而且,我鄭哥哥也說了,他參加票拟催糧票的差事,上邊清楚無誤寫着,下盤村本該納糧三百六十石,因本省境内大旱數年,百姓生活困苦。
今上體恤百姓,特恩典少納皇糧一半,實納一百八十石即可!

  力役們先聽李大甯說,今年皇糧少納一半,面子上雖沒表露出來,心裡卻都盼望:“這要是真的該多好,日子又有盼頭了。
”不過他們受苦受難慣了,不相信天下真能掉下來這等好事。
此時又聽李飛白說的如此詳盡,而李飛白又是剛剛從縣城趕回來,不由又信了幾分,站在那裡猶豫。

  鄧班頭隻怕力役相信了李飛白的話不聽使喚,那時将無人可用,催糧這事也就泡湯了,大急道:“趕快把這個妖言惑衆,對抗官府,企圖不納皇糧的人給我抓起來。

  李飛白繼續争取力役,道:“大家若不相信,明日跟我去縣衙,親自問問縣令大人,今年的皇糧是不是少交一半。

  力役們平常見個衙役,都像老鼠見了貓一般,哪敢去見縣令。
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一個個全都退縮,在蔣國賢的催促之下,繼續往前走。

  李飛白又道:“我知道大家怕見官,不敢去問。
這樣好不好,我這次回來,是跟衙役的首領馬坤馬哥一起回來的。
馬哥在王屋有個案子,去辦案子了,今天晚飯或者明天一早就來。
反正催糧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大家都等上一等,等馬哥來了,問問他不就行了!

  衆力役心中都想:“那就等到明天早上?
如果衙役首領真的來了,自己雖不敢問話,但眼前這個人敢問話啊!
到時不管答案是什麼,自己隻是在旁邊聽聽,不會惹到任何麻煩。
”于是再次猶豫。

  鄧班頭冷笑道:“王屋鄉有案子,我身為步快班頭還能不知道?
什麼我馬哥跟你一塊來的,先去王屋查案了,一會便來!
嘿嘿,你騙騙别人可以,可沒法騙我。
”他心中更加認定李飛白一派胡言,肯定是在縣城服徭役,聽聞皇糧減半,于是趕回來胡說八道,其目地就是為了少繳皇糧,讓自己無功而返。
道:“小子,知道什麼叫多言必失嗎?
我馬哥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他會跟你一起來?
你算什麼東西!

  他扭頭又對蔣國賢道:“連自己的人都管不住,我看你這個裡長也甭幹了,回家伺候老婆孩子去吧!

  蔣國賢羞的滿臉通紅,一腳踹倒一個力役,道:“都他娘的愣着幹什麼,在那賣臉呢?
還不敢快把他拿下!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斷喝:“我看誰敢動手!

  鄧班頭今天先是跟李大甯對峙,接着又被李飛白阻撓。
他感覺今天實在不順,早窩了一肚子火,也沒細聽說話的人是誰,罵道:“又是哪個嫌自己命長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子一铳轟了你的腦袋。
”說話間,将右手一掄,持铳就往來人的腦袋上頂去。
铳還沒杵住來人的腦袋,他已看清來人是誰,整個人呆在那裡,一動也不會動。

  馬坤是一路小跑趕來的,早已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按住膝蓋彎腰喘個不停。
等他喘勻了氣,這才直起身,望着眼前黑洞洞的铳口,道:“鄧寶,你舉着這個破玩意什麼意思,是不是想一铳轟了我的腦袋。

  鄧寶連忙把铳往懷裡收,道:“不是!
馬哥,我哪敢拿铳指着您。

  馬坤伸手道:“别收了,給我吧!

  鄧寶調轉铳口,雙手捧着,萬分恭敬的遞給馬坤,道:“馬哥要是喜歡,就送給您了。

  馬坤把铳收入懷中,手又伸了出去,道:“把腰刀和腰牌也交出來吧!

  鄧寶如何不知交出腰刀腰牌是什麼意思,那是要開掉他衙役的身份,道:“馬哥……”

  馬坤擡腿一腳把鄧寶踹得打了個踉跄,罵道:“誰他娘的是你馬哥,叫馬首領!

  鄧寶站穩身子,道:“馬首領!

  馬坤伸手喝道:“把腰刀跟腰牌交出來!

  鄧寶哪敢不從,隻得解下腰刀跟腰牌遞了上去。
馬坤收了,走到李飛白面前,道:“飛白老弟,做哥哥的愧對你啊!
都怪哥哥馭下不嚴,還請老弟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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