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教訓渣女,一起花瓣浴(一更)
喬薇擡手,碧兒移開了懸在吳媽媽頭頂的水壺,吳媽媽心頭一松,碧兒又吓唬她道:“敢講一句假話,我這水可就全潑你身上了!”
吳媽媽抖了三抖:“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碧兒呵斥:“快說!”
喬薇暗暗好笑,這妮子在徐氏身邊學了些手段,在深宅大院兒恰巧能派上用場,幸虧是帶她過來了,留在作坊,可沒這麼大的作用。
吳媽媽仍是十分地害怕,把心一橫,豁出去了道:“是蓮兒姑娘!”
喬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蓮兒姑娘是誰?”
吳媽媽戰戰兢兢道:“是青蓮居的管事,青蓮居大小事宜全都是聽她安排的,大家夥兒……大家夥兒不肯出來給夫人請安,也是因為蓮兒姑娘說要等她回來了一起。”
“喲,排場挺大嘛,不止你們要等她,連我這個正牌夫人也得一并等着,她是這個意思吧?”
吳媽媽腦子沒那麼靈光,蓮兒姑娘說等她時她便等了,沒往深處去想,而今少夫人這麼一提點,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吳媽媽整個人都不好了。
碧兒小聲道:“夫人,先問問那丫頭是誰的人。”
喬薇嗯了一聲,對吳媽媽道:“你擡起頭來,好生告訴我,把你知道的關于蓮兒的事,事無巨細地告訴我。”
吳媽媽顫抖着道:“奴婢……奴婢告訴少夫人了,少夫人就能确保奴婢……萬無一失嗎?”
喬薇漫不經心地牽了牽唇角:“這我可不能保證,但我可以保證的是,如果你不說,那麼你現在就會有一萬個閃失。”
碧兒十分配合地開水壺放到了她頭上,做了個就要傾倒的姿勢,吳媽媽吓得什麼都招了。
原來啊,這個叫蓮兒的姑娘并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管事,而是姬老夫人安排在青蓮居的通房丫鬟。
“她原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是個得力的,又會念書,又會識字,還會記賬,對人也再妥帖不過,在落梅院當差時,可是榮媽媽的左膀右臂,老夫人瞧着喜歡,便把她派來青蓮居了。雖未當衆言明什麼,但大家夥兒也都明白,她與咱們是不一樣的,她是少爺的人。”吳媽媽道。
喬薇端着茶杯的手一頓:“你們少爺碰她了?”
吳媽媽道:“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隻是個做灑掃的,平時都在前院,進不來上房。”
喬薇慢悠悠地笑了:“一個通房丫鬟也敢給我下馬威,碧兒你說她是借了誰的膽?”
碧兒道:“不是老夫人的,就是少爺的。”
喬薇喝了一口茶:“那我要是打了她,是不是就是在忤逆老夫人與少爺?”
碧兒笑道:“當然不是,老夫人派了她來,是要她悉心服侍少爺的,不是給少爺難堪的。少夫人是少爺的結發妻子,她不敬重少夫人,可不就是在打少爺的臉?夫人隻管教訓便是,回頭老夫人問起來,那也是她的不是,與少夫人何幹?”
“說的有道理,你再去傳一次話,叫蓮兒姑娘出來。”
“是。”
碧兒邁步去了,然而令碧兒氣憤的是,她把後罩房的每間屋子都喊遍了,仍不見什麼蓮兒姑娘出來。
喬薇撥了撥杯蓋,笑吟吟地說道:“蓮兒姑娘在青蓮居住了這麼久,不會一個朋友都沒有,總該有人知道她的行蹤才是,你最後去傳一次話,就說我說的,全都到偏廳來,誰不來,現在就給我收拾包袱滾出青蓮居。”
狠話一放,當真有不少人下人來了。
碧兒點了一遍:“算上吳媽媽,一共二十三人。”
“不算蓮兒,還少了兩個。”
“是不是少了?”碧兒問吳媽媽。
吳媽媽不敢答話。
碧兒又看向衆人:“少了誰?”
衆人低下頭,不吭聲。
喬薇不緊不慢道:“少了左耳上有顆黑痣的,右手背上有條刀疤的。”
此話一出,衆人不由地齊齊一怔,連規矩都忘了,好奇又害怕地看向喬薇。
喬薇一笑:“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昨日我沐浴,一共有十六個人進來伺候過,提水的十三人,備澡豆的一人,備熏香的一人,空手進來的一人。你,你,你……還有你。”
喬薇将三個丫鬟,與十一個提水的、孔武有力的媽媽一個不錯地從人群中點了出來,随即笑道:“我可有記錯?”
十四人驚得說不出話了。
她們不過是幾個備水的下人,誰能打個照面就把她們全都記下了?況且昨夜少夫人似乎根本沒拿正眼瞧她們——
這是不是太邪門了?
衆人心裡一陣惡寒。
喬薇正色道:“碧兒剛剛可有把我的話轉告你們,若是有不到的,就收拾包袱給我滾出青蓮居。”
衆人的頭低得更低了。
喬薇摸了摸腿上的貂毛:“看來是有了,很好,碧兒。”
碧兒福身:“夫人。”
喬薇道:“去把那兩個奴婢給我抓來!”
“是!”
碧兒去了後罩房,後罩房就那麼大一點地方,要找兩個婆子還是很容易的。
碧兒一腳踹開了房門!
與喬薇相處久了,某些手段也變得簡單粗暴了。
兩個婆子先是一怔,發現來的是碧兒,又兇着冷下臉來,左耳有顆痣的婆子問:“小蹄子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踹我的門!”
碧兒冷聲道:“少夫人有令,命我抓你們兩個過去,你們是自己走去,還是我拿繩子把你們綁去。”
兩個婆子面面相看了一眼,随後哈哈哈哈地笑了。
“就憑你?”手背上有條刀疤的婆子笑得不能自已,“你還是回去多吃兩碗飯再來吧!”
碧兒扯了扯手裡的繩子,果真去綁她。
刀疤婆子不屑地啐了一口,揚起手掌,就要一個大嘴巴子呼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小白自門口一蹿而入,高高地飛起,一爪子撓上了刀疤婆的脖子。
就聽得一聲慘叫,刀疤婆子痛得倒在了地上,滿地打滾。
而她的銅闆,那個左耳有顆痣的,見狀不妙,掄起凳子便朝這小東西砸了過來。
小白飛起一跳,避過了她的襲擊,随即一個大嘴巴子呼過去,呼得她一個翻滾,重重地跌在了刀疤婆子的身上!
碧兒趕忙上前,拿繩子綁了二人的手,将二人拽起來,推去了偏廳。
偏廳的下人瞅着碧兒隻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以為她會在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手裡吃虧,卻沒料她真把人給綁來了,且瞧兩個婆子鼻青臉腫的樣子,似乎挨了一頓狠揍。
至此,衆人越發噤若寒蟬了。
碧兒踹了踹二人的後膝:“跪下!”
眼神表情,與喬薇發飙的樣子三成的相似,這是個被喬薇“帶壞”的丫頭,若是馮氏在這兒,定不敢相信這是她那處處委曲求全的女兒。
兩個婆子膝蓋一軟,跪下了。
喬薇道:“把你們叫來,沒别的意思,隻是告訴你們,你們被解雇了,從今天起,青蓮居不再有你們的位置,打哪兒來的,都給本夫人回哪兒去。”
兩個婆子就是一愣,不敢相信對方真的把她們趕出青蓮居了。
刀疤婆子道:“少夫人,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奴婢是青蓮居的下人,就算發落奴婢,也得……也得先請蓮兒姑娘示下。”
喬薇将茶杯淡淡地擱在了桌上:“蓮兒是青蓮居的女主子還是我是青蓮居的女主子?”
刀疤婆子道:“奴婢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青蓮居的事向來是蓮兒姑娘在打理……奴婢們的去留也該由蓮兒姑娘……”
“放肆!”碧兒指着她鼻子,“你可是在說我家夫人的話還不如一個奴婢的話好使?”
喬薇擺手:“拖下去。”
“是!”碧兒兇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抓起婆子的衣裳往外走。
刀疤婆子盡管被綁了手,其餘地方卻是靈活的,上半身一崴,整個人倒在地上,任碧兒如何拉扯都絕不起來。
碧兒見拉不動她,又轉頭去拉耳朵上有黑痣的婆子,那婆子也依葫蘆畫瓢,往地上一滾,死活不起來。
碧兒拉不動,簡直要急死了!
喬薇淡淡地站起身:“讓開。”
碧兒氣喘籲籲地松開了手。
衆人看向喬薇,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就見喬薇一手抓起一個,丢小雞仔兒似的,不費吹灰之力地丢出了大門。
所有人……目瞪口呆。
喬薇拍了拍,回到座位上:“現在,一個個地交代,蓮兒去哪裡。”
蓮兒去桐院了。
在房中照顧病弱的鎏哥兒。
自己院子的哥兒不照顧,卻跑去别人院子照顧别人的孩子,是該說這姑娘傻呢,還是說這姑娘真善美?
喬薇差碧兒将蓮兒叫了過來。
本以為會是個多麼貌美如花的女子,卻原來是個姿色平平的姑娘,看來老夫人還沒心盲到找個狐狸精迷惑自家孫兒的地步,送了個妥帖的姑娘來,一是解決自家孫兒的需要,二是替孫兒料理料理庶務。
蓮兒神色凝重道:“奴婢聽說少夫人把兩位媽媽處置了,不知少爺可知道此事?”
喬薇淡淡一笑:“你一來,第一句話不是向我請安,而是向我興師問罪,你的位置擺得很高嘛。”
“奴婢受老夫人囑托料理青蓮居,就定當将一切庶務料理妥當,若是有得罪少夫人的地方,還望少夫人海涵。”
“我憑什麼海涵?做錯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少夫人如此,未免度量太小了些。”
“你這句話倒是說對了,我度量确實小,我眼裡揉不得沙子,所以以後誰還想在青蓮居做事,最好不要再得罪于我。”喬薇說這話時,目光掃過了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衆人。
蓮兒視死如歸道:“少夫人何必為難她們?她們也是聽了我的話才會等我,沒去及時給少夫人請安,她們是無辜的,少夫人真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啧,高手,真是高手!
瞧這收買人心的手段,簡直完美。
在鄉下住了那麼久,都沒碰到一個厲害的,進姬家一日,就給碰上了倆,不愧是豪門大宅,水深似海啊。
喬薇笑了笑,說道:“你看見我為難她們了?”
蓮兒一噎。
喬薇慢悠悠地笑道:“她們全都是來這兒給我請安的,我正打算讓她們回去,可巧你就來了,你是出于什麼緣故,竟認為我在為難她們?不會你走的時候,就算計好了,我找不到你,會一怒之下抓了她們來問話吧?那你這居心就太叵測。今兒是碰上我這種菩薩心腸,沒把人怎麼樣,若是換個厲害的、狠的,這群人豈不是都沒命了?要是沒命了,這筆賬是算在一怒之下的我頭上,還是算在把她們推到我怒火下的你的頭上?”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了蓮兒,她真的是這麼打算的嗎?真的隻是想拿她們刺激少夫人,卻不管她們死活嗎?
喬薇冷笑,和姑奶奶玩心計?姑奶奶在office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兒呢!
喬薇道:“我初來姬家不久,不知按姬家的家規該如何處置,不如就等你們少爺回來,問問他怎麼辦吧。”
蓮兒的臉褪去了皿色。
喬薇的目光自衆人臉上逡巡而過:“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覺得我與冥修不過是奉子成婚,我是個喬家的棄女,是個在民間流落了六年的小寡婦,冥修娶我,一是礙于孩子,二是礙于那道皇後的懿旨,可在冥修眼裡,我或許早已不幹不淨。你們收拾床鋪的時候發現我與他并未圓房,越發堅定了他打心眼兒裡嫌棄我、瞧不上我,所以你們,也不拿我當回事,一個個地都想騎到我頭上,是笃定了我不受寵,不敢拿你們怎麼樣,也不敢上冥修跟前告狀。”
蓮兒的臉又一下子漲紅了。
句句被戳中了要害,不止她,所有青蓮居的下人都開始心虛害怕了。
喬薇藏着掖着,她們姑且不懼,但把一切都攤開了放在明面上,分明就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難道,她們猜錯了嗎?少爺并不嫌棄她?
可若是不嫌棄,又為何沒與她行周公之禮?
喬薇到底不是個古人,不知圓房在古代是一件大事,新婚之夜不圓房的妻子,或圓房了也無落紅的妻子,在婆家是擡不起頭的。
她孩子都有了,自不可能再有落紅,這不是她的錯,可架不住有人過不去這種事,人的惡意是無窮的,她在民間的六年,是否真的守身如玉,誰都不敢保證。
床鋪上沒有歡好的痕迹,更是成就了她們最惡意的揣測。
早知道會引來這麼大一場麻煩,昨晚就該與冥修……
想什麼呢?
幾個小喽啰罷了。
蓮兒開始求情:“奴婢一時糊塗,請少夫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原諒奴婢。”
小丫頭嘴巴很厲害啊,居然把老夫人請出來壓她,她若是執意動了她,豈不是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裡了?過門的新婦,得罪了小後媽就算了,再把祖母給得罪了,她往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喬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點小事罷了,我自然會原諒你,你們所有人也一樣,念在你們是初犯,我會替你在少爺面前求情的。”
不多時,姬冥修抱着兩個滿頭大汗的孩子回來了。
“娘親!”小包子自他懷裡一扭,跳下地,撲進了喬薇懷裡。
喬薇摸了摸二人的脊背,全都濕透了,忙對碧兒道:“帶景雲望舒去換件衣裳。”
碧兒帶了小包子下去。
屋子裡黑壓壓地站着二三十号人。
姬冥修古怪地掃了衆人一眼:“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喬薇便把上午的事說了,順帶着替她們,尤其替蓮兒求了情,也交代了自己處置兩位媽媽的事情:“不知相公,可覺得妾身的處置欠妥?”
“是挺不妥的。”
衆人心頭一喜,少爺果真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趕出青蓮居太便宜她們了,逐出姬家,永不錄用。至于這個。”姬冥修淡淡地看向了蓮兒,他對這個女人幾乎沒有印象,“拖出去,打十闆子,送回老夫人的落梅院。”
蓮兒花容失色:“少爺!”
姬冥修擺擺手,兩個婆子上前,扣住她,将她拖下去了。
剩餘的人個個抖如篩糠。
姬冥修蹙眉道:“姬家不缺下人,你們既然不想伺候,就都走吧。”
衆人跪下,拼命地求饒。
被趕出青蓮居,就意味着遭了姬冥修的嫌棄,還有哪個院子敢用她們?最壞的結果是被逐出姬家,最好的也不過是在最髒最累的地方做雜役,哪裡比得上青蓮居呢?
“娘子怎麼看?”姬冥修問喬薇。
喬薇笑道:“她們也是一時糊塗,算了吧。”
姬冥修溫柔一笑:“娘子總是這麼溫柔善良。”
衆人崩潰,溫柔善良,那個二話不說把倆婆子提起來丢出去的悍婦到底是誰?
經此一鬧,衆人再不敢小瞧這位進門的新婦。
……
傍晚,一家人圍坐在落梅院的膳廳用膳,男女分了席,以一扇屏風隔開。
兩個小包子想和姬冥修一起坐,便去了爺們兒那桌。
喬薇坐在姬老夫人的身邊,姬老夫人的另一邊是寶貝女兒姬霜,喬薇的另一側是荀蘭。
荀蘭已經換下了上午的正式裝扮,穿的是一件素白廣袖流仙裙,腰肢緊束,不堪一握,脊背挺直如青竹,袖口與裙裾以金線繡了幾朵華麗的木芙蓉,如點睛之筆,讓她缥缈出塵的氣質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貴不可言,美不勝收。
這要不是自己的小後媽,喬薇覺得自己能被她掰彎。
實在太美了。
姬霜的眼中有難以掩飾的嫉妒。
榮媽媽趁着上菜的功夫,湊近喬薇耳畔講了幾句小話。
喬薇才知,蓮兒已經被姬老夫人打發了,姬老夫人喚了她老子娘過來,給了點銀子,叫把人領回去,沒說再接回來的話。
其餘人并不知青蓮居風波,笑容滿面地等着姬老夫人開席。
姬老夫人拉姑喬薇的手道:“冥修說你給準備了禮物是不是?”
“什麼禮物呀?”姬霜笑着問。
喬薇對碧兒點點頭,碧兒将帶入落梅院的錦盒,一盒盒地呈給了在座的女眷。
衆人打開一瞧,竟是十六枚鋪在紅綢上的……鳥蛋?
還是灰色的,不會是壞掉的鳥蛋吧?
這新婦也太小氣了,進門送禮,居然送壞掉的鳥蛋?要不怎麼說是鄉下人。
二夫人李氏淡笑道:“這些鳥蛋不會是侄媳自己上樹掏的吧?”
丫鬟們一陣哄笑。
姬老夫人的臉子也有些挂不住,她就是擔心孫媳手中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才給了她一大盒首飾,她随便送點什麼,都比一盒怪鳥蛋要強啊。
荀蘭忽然開了口:“這鳥蛋看着有些眼熟,聞起來的氣味也像是在哪兒吃過。”
衆人聞了聞,還真是!
喬薇解釋道:“這是鹌鹑松花蛋,市面上還沒開始賣,我自己做了些嘗嘗鮮。”
“松花蛋?你做的?你會做松花蛋?”姬霜驚訝。
松花蛋可是好東西,在市面上買都買不到,老夫人偶爾得了幾罐子,還不夠大家夥兒分的,最近倒是聽說宮裡有了,但誰沒事跑到宮裡去蹭蛋啊?
姬霜又道:“這種小的我還沒見到賣的,你剛剛說什麼?鹌鹑做的?”
喬薇道:“是鹌鹑蛋。”
“差不多。”姬霜迫不及待剝了一個,一口吃進嘴裡,好吃得差點哭了,抓過一個傳菜的丫鬟,遞給她一枚小松花蛋,“來,給姑爺送過去。”
丫鬟怔怔地去了。
姬老夫人欣慰,起先她還擔心喬薇出身不夠,拿不出什麼好東西,故意塞了她一盒首飾,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物以稀為貴,姬家人不缺金銀珠寶,就缺金銀珠寶都買不來的東西。
姬霜又剝了一顆松花蛋,笑呵呵地道:“哎喲,這東西好看又好吃,比那些字啊畫啊的死物強多了,你說是不是,大嫂?”
荀蘭過門時,送的就是自己的親筆字畫,她出身書香門第,一手字寫得出神入化,當今太傅都贊其有大師風範,畫作更是傳神,被宮廷畫師譽為古今第一奇女子,就連太子的寝殿,都挂着一幅她的山水畫。
人人都以得到她的字畫為榮,可姬霜這種連唐詩都背不下來的草包,哪懂欣賞字畫?偏大家都說好,她連牢騷都沒處發,憋屈了好幾年,如今可算是逮到一個比荀蘭字畫更稀罕的東西了。
姬霜笑得看不見眼睛:“真好吃!”
荀蘭的面上似乎瞧不出任何被羞辱之後的不滿,但她睫羽顫了顫,捏着帕子的手指隐隐泛白,喬薇坐在她身側,對一切一目了然。
荀蘭的處境,其實比她更加尴尬吧,她背後好歹有個喬家,盡管喬家在姬家面前弱小得如同一隻螞蟻,可螞蟻再小也是肉,荀蘭卻什麼都沒有,唯一拿得出手的,除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便是一身好才學。
姬霜踩她的字畫,與踩她娘家沒什麼分别,可以說是非常打臉了。
姬老夫人瞪了女兒一眼:“你吃就吃,哪兒這麼多話?再廢話,我叫你大哥收拾你!”
姬霜不怕老夫人,卻很怕姬尚青,癟癟嘴,果真不擠兌荀蘭了。
至此,喬薇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那就是老夫人對這位長子的續弦,也是十分維護的,盡管白日裡訓了她,那也是事出有因。
二房的李氏合上了錦盒,不動聲色地說道:“喬家小姐竟有此等手藝,讓人大開眼界了。”
話是好話,就是怎麼聽怎麼有點不對勁。
喬薇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生活所迫,不得以才學了些生财之術。”
李氏道:“這麼說,是在離開喬家之後學的了?侄媳在民間流落了六年,其實我很想知道侄媳是怎麼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又怎麼一個人把他們拉扯大的。”
喬薇看了她一眼,笑意不變:“這說來就話長了,一頓飯的功夫恐怕說不完,不如改日請二嬸去我房中,我與二嬸好生地交個底。”
李氏笑了:“什麼交底不交底,講的好像我在審問你似的。”
喬薇笑:“難道不是?”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自然不是,我隻是關心你罷了,你不願說,就當我沒提。”
喬薇可不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捏,她也不愛扮豬吃老虎,斂了笑意,不鹹不淡地說道:“既然提了,還是說清楚為妙,不然今日是二嬸問我,改日又來個七嬸八嬸問我,我可解釋不過來。”
這番話,當真不客氣!
荀蘭不由地朝喬薇看了過去,神色有些複雜。
喬薇道:“我娘曾經醫好了皇後,相信二嬸對她的名諱并不陌生,我娘不是什麼世家千金,她是個江湖人,我的手藝就是和她學的。”
李氏又道:“你娘出事時,你似乎還小。”
喬薇點點頭:“我娘留給我一些醫術與雜記,其中就記載了松花蛋的配方,二嬸若是想要,我把配方抄一份給二嬸便是。”
李氏清了清嗓子:“你娘留給你的配方,我怎麼好意思要?我就是好奇問問,吃飯吧。”
話題就此打住,所有人都發現這個新婦不好惹了,起碼真不是個軟柿子。
……
一頓飯,小家夥吃得飽飽,肚子鼓得走都走不動,喬薇與姬冥修一個人抱一個,回了青蓮居。
喬薇去庫房清點了一下各房送來的東西,挑了些好的,準備後天回門給喬峥帶去,等回到卧房時,不見父子三人的人影,倒是在浴室聽見了嘩啦啦的水聲與嬉笑聲。
喬薇進去一瞧,父子三人正坐在滿是花瓣的池子裡洗澡呢。
姬冥修穿了寝衣,兩個小家夥光溜溜的。
景雲抓了一把花瓣,拍到妹妹的臉上。
望舒被拍得咯咯咯咯大笑,随後也抓了一把花瓣,拍到哥哥的臉上,結果,就聽得咚的一聲,景雲被拍翻了。
姬冥修趕忙将兒子撈了起來,女兒力氣這麼小,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啊……
“娘親娘親!你也來洗嘛!好舒服的喲!”望舒笑嘻嘻地道。
可不舒服嗎?頂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狼頭,正汩汩地往池子裡流着熱水,洗多久都不會冷卻。
喬薇輕咳一聲:“你們洗,我還有事。”
望舒失望地低下頭,委屈又可憐地說道:“可是我想和娘親還有爹爹一起洗。”
想一起洗就該讓我先進去,讓你們爹後來啊!
他這麼厚臉皮,一定會奮不顧身往下跳的,可你們娘親我,矜持又害羞,跳不下去的!
“哎喲!”
腳底“打滑”什麼的,太讨厭了!
喬薇優雅地摔進了池子,一臉憤怒:“誰把地闆弄得都是水?害我都摔跤了!”
姬冥修的唇角微微勾起,竭力忍住笑意,輕輕地說道:“想來是哪個不中用的奴才,不如打十闆子,趕出去算了?”
喬薇大方地說道:“那還是不了,我又沒受傷,明天我罵兩句就行了。”
姬冥修輕輕地笑。
他穿着薄薄的寝衣,衣衫被水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飽滿的肌理完美若隐若現,充滿了誘惑。
喬薇吞了吞口水,撇過臉去,看向兩個小包子道:“過來,娘親給你們洗頭。”
小包子齊齊搖頭,“遊”到了姬冥修身邊。
姬冥修笑了笑:“爹爹給你們洗。”
小包子齊齊點頭!
二人的頭發不多不少,柔軟如緞,捏在手裡,心也會變得柔軟。
姬冥修一個個地洗完,二人舒服地差點在他懷裡睡着了。
“娘子要不要洗啊?”姬冥修看向靜坐在一旁、有些吃味兒的喬薇。
喬薇哼道:“我自己洗!”
姬冥修挪到她身後,捧起了她如墨的青絲:“我來。”
喬薇避開:“還是給你的青梅竹馬去洗吧,還有你的通房丫鬟!”
姬冥修眉梢一挑:“你吃醋了?”
喬薇呵呵道:“誰吃醋了?你們大梁朝的男人不都是這樣嗎?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寵幸丫鬟,就跟吃茶喝飯似的!”
“吃飯喝茶。”姬冥修糾正。
“吃飯喝茶!”喬薇氣呼呼地道。
姬冥修含笑說道:“那個丫鬟我統共也沒見過幾次,不是你今天說了,我都不知道她是祖母送給我排解寂寞的,早知道我該用用的,嗯?”
喬薇瞪他!
他一笑,親了親她臉頰:“沒碰過她。”
喬薇的臉紅成一片:“你碰不碰幹我什麼事?”
姬冥修又說起了荀蘭:“荀氏找我,是在向我解釋上午的事,她不知道鎏哥兒的牛肉幹是誰給的,鎏哥兒沒說,她隻以為是哪個青蓮居的丫鬟,若早知是你,就壓根不會提了。”
“就這?”
“就這。”
喬薇眨了眨眼:“你和她青梅竹馬地長大,就當真一點沒動過心?”
姬冥修斜睨着她:“喬宗主覺得我要是動心了,還有你什麼事?”
喬薇無言以對,他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他想娶誰,不想娶誰,确實沒人能夠左右,若他真看上了荀蘭,一定不可能讓荀蘭有機會成為他的小後媽。
這樣的認知,讓喬薇心裡有些高興,她松開了手中的長發。
姬冥修托起了如墨的青絲,動作輕柔,指腹溫暖,按在她頭皮上,舒适得讓人想變成一隻慵懶的貓。
“喜歡的話,給你洗一輩子。”他咬着她耳朵說。
喬薇的耳朵唰的一下紅了,心也有些酥酥麻麻的。
“去床上?”他道。
喬薇:“!”
“别這樣,我怕我忍住,在池子裡要了你。”
才感動了一秒,這家夥就原形畢露了,果真是隻臭流氓!
喬薇正要一記手刀劈過去,又聽得他道:“能不能别這麼猴急,再猴急,褲子就真的掉了,孩子們還在呢。”
褲子?
猴急?
隐隐意識到了什麼的喬薇一把轉過身,朝他身下探了過去!
姬冥修吓得虎軀一震:娘子偷桃?!
喬薇從水下揪出了一隻色小白,噼裡啪啦一頓狂揍!
鼻青臉腫的小白:嗚嗚,不讓看兇就算了,為毛鳥也不讓啊……
貂生真是太凄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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