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依說了大半夜的話,說累了,坐在地上悶着。
山上陰風陣陣的,四周都是黑洞洞的一片。隻有路邊才熙熙攘攘裝了路燈,燈光很微弱。
以前的辛依别說大晚上的一個人來墓園了,就是豔陽高照的白天她也不敢啊。
可現在來了,心裡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看着周圍,麻木的看着。她知道心在害怕,這樣的地方,她是不敢來的。但她不趁天黑過來看陸增,她就沒有機會了。
以為自己的心會有一點,哪怕一點點感覺,卻還是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這是斷情絕愛的絕症嗎?
摸着滿臉的淚水,“我應該很心痛很難過,我卻感覺不到,那眼淚又為什麼流下來?”
山上風大,辛依坐得全身發麻,總算爬了起來,搖晃了下身體。
有點醉了,低聲跟陸增告别,聲音還挺輕快的。
“那麼,我就走啦,以後,我還會偷偷來看你的。”辛依看着陸增的墓碑,低聲道:“晚安,陸增。”
在石碑上親親問了下,低聲道:“你是我這輩子最摯愛的朋友,一路走好。”
辛依往山下走,樹影斑駁,被呼嘯的冷風吹得搖擺不斷,像極了張牙舞爪的惡鬼。
辛依冷靜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下意識豎起耳朵來聽周圍的動靜,心跳有些快,可能是在害怕。感覺不到,可身體的感知還在的。
辛依很小心的踩着出去的路,這裡的墓園可比青城的還要大,在墓地中穿行了很久才走出去,再順着山路往山下走。
辛依亂七八糟的想着,如果這時候忽然有個人跳出來,拍她肩膀說“朋友,你踩到我胳膊了”之類的話,她會不會大驚失色。
如果真會那樣,她應該能感覺到恐懼了吧?
下了山還得走很遠,這裡不用奢望能打到車,正想着呢,居然有輛出租車過來了,停在她面前。
“小姐,去哪,用車嗎?”
辛依瞪大了眼睛,鬼司機?
手機開着手電筒呢,亮白的光直接照射過去,司機擋了下,又問:
“用車嗎?不用我收班回家睡覺去了。”
“用的……”
辛依滿腹狐疑,現在淩晨三點四十,要在市内偶爾過輛空車還差不多,可這墓園附近……
辛依滿身雞皮子疙瘩都起了,身體是正常的,她就是心沒了情緒而已,身體能感受到冷熱,也有該有的本能反應。
“小姐你到底上不上車?不上車我走了。”司機打了個哈欠又催道,誰願意大半夜的出來?
辛依看司機打哈欠,應該是困極了,死人應該沒有這些反應吧?
上車了,“去高鐵站,南站。”
司機開動車,辛依提着膽子問了句:“那個,師傅,你怎麼大半夜的在這邊啊?”
可千萬别告訴她就住上面啊,不然她一定會跳車的。
“剛送墓園守園的過來,就在前面,開車轉一圈有沒有順道走的客。”司機簡單說道。
辛依立馬釋然了,原來是送守園人回來啊,怪不得呢,還好還好。
車子開進城後辛依緊繃的身體總算漸漸松懈下來,到了火車站還有兩小時才上車呢,辛依買了點吃的,坐在椅子上發呆,有些頭疼,大概是喝了酒,又吹了冷風的原因。
送辛依到站的司機開着轉了出去,路口停下,走向一路跟着的車子,車窗緩緩打下來,司機低聲道。
“先生,那位小姐已經進站了。”
裡面男人扔了把錢給他,司機喜滋滋的接過後開着車走了。
辛依回了青城後,就一直閉門不出,阿狸,關佳人,錢子昂,父親一家等等,誰都沒見。
*
唐晉騰難得清閑的坐一會兒,在唐家老宅這邊,不是家庭會議,但唐家人卻出現得異常齊。
唐晉騰這剛坐下,覃琛和莊千耀也來串門子了,史震林在外的名聲不大好,實在不敢出現在唐老爺子面前,所以人沒在。
“聽說我離過婚?”唐晉騰忽然打破了看似和諧的氣氛。
一家人互看着,唐晉騰挑着大長腿,目光淡淡的看向他父親。
“父親,我是為什麼離婚的?”
“那女人外面有人了,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唐老爺子沉聲道,“好端端的問這事做什麼?說說林家丫頭,你是怎麼個意思,滿意還是不滿意?滿意的話,找個日子把婚事辦了吧。”
覃琛和莊千耀笑得平淡,沒在這時候岔話。
唐晉騰卻将話題再度拉了回去,再問:“離婚是怎麼處理的?給了多少?”
“三叔,小嬸子是淨身出戶的。”安瑾瑜忍不住岔話說道。
不止淨身出戶,您老人家還奪了人家的全部,還讓人成了顔面全無,奪走了人的設計版權、個人财産,幾乎是把人逼上了絕路。
唐驚濤目光緩下去,這就是他三叔慣用的手段,把人逼到絕路時再讓人求回來。
卻沒想到,這次卻是将人親手推開了。
唐晉騰微微擰眉,聲音壓低了不少,“跟了我的女人,即便離了也不能讓人受委屈。驚濤,回頭記得把這事交給李助去辦,該給的還是給,别讓人把唐家名聲說差了。”
“大哥,嫂子已經死了。”莊千耀壓低聲音提醒道。
唐晉騰目光冰冷的看向莊千耀,即刻又轉向覃琛,表情嚴肅而刻闆。
“确定真死了?”
“……”覃琛愣,大哥這樣緊追不舍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死了。”
覃琛這話有些底氣不足,當初對老爺子能用那一套阻擋,可那些說辭顯然取信不了唐晉騰。
“那就以她的名義給她家裡人補償吧,”唐晉騰沉聲道,側目再看唐驚濤:“記下了?”
“是,三叔。”唐驚濤立馬應道。
盡管三叔還如以前冷漠,但似乎多了不少人情味。
唐晉騰再側向老爺子“林家的,李家的,趙家的……都成,您看着合眼的随便挑一個吧,日子定在哪天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