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操一路走,一路盤算着,偶爾的還會叫過幾個路過的村民問詢一下。忽然間,曹操看到了個認識的人,就出聲喚道:“陸誠,你這是在忙什麼呢?”
“哎喲我的媽呀!”
陸誠哪會不認識曹操?隻是陸誠也想不到曹操會跑到萌村來。吓了那麼一跳之後,陸誠就趕緊過去向曹操施禮問好。而面對曹操的問話,陸誠當然是要趕緊的作解釋。
原來陸仁在萌村除了有建起以雞鴨為主的曉鳴養殖場之外,另有興建養豬、養牛的養殖場,不過豬和牛的生長周期要比雞鴨長得多,馬上就推廣給萌村村民根本就不太可能,所以陸仁也隻是先行建起了私人的養殖場先行培養豬苗、牛苗。
按照陸仁的诂計,豬和牛的基本成型至少得到明年的入春時節才行。不過到入秋時節,陸仁手頭上的豬苗已經有了近千頭,牛一百多隻。而這樣的數字,在當時可以說是很龐大的了,相對應的,這些豬和牛所需的過冬飼料的數量也非常大。
因此在今年的秋收才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陸仁就趕緊讓陸誠帶着一些陸氏子弟去萌村各處購買打糧後的稻【♀,梗、碎米、糠皮這些餘料,好作為入冬時豬、牛的飼料,陸誠這會兒就是在忙着這些事,也因此沒有參與到陸仁試制紙張的事件裡去,這會兒才會在萌村的路上和曹操碰上。
曹操聽到“豬千頭,牛百餘隻”這個數字的時候也是大吃了一驚。要知道在那樣的年代,這個數字那可是非常龐大的,即便是許多的富戶之家,都不見得能養得了這麼多的豬和牛。盡管豬還隻是些長了一半的半大豬仔,牛也隻是些還不能作為畜力的牛苗,可直要是長成了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特别是牛這種牲口,在那個時代僅僅隻是幾頭件的價格就已經很驚人,陸仁這裡一動手就是一百多隻?好吧,就算是擱到現代社會,一頭成年牛的價格都得要幾千上萬塊,陸仁要是把一百多頭成年的牛賣出去……反正曹操是不敢想了。而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曹操毫不懷疑陸仁有本事把這麼多的豬啊、牛啊的全都養出來。
而曹操在驚愕之下,又順嘴問陸誠說陸仁接下來還打算做些什麼。陸誠相比之下到沒那麼多的心機,而且陸誠也存着一份在曹操面前幫陸仁罷擺一下的心思……陸仁是陸誠心中最敬重的人,對陸仁被罷官的事,陸誠心中也是很不滿的。
現在有這麼個機會,讓你老曹知道一下罷去了陸仁的官其實是多大的損失,陸誠哪會輕易放過?所以陸誠是帶着那麼幾許的誇大之意,向曹操解釋說陸仁見萌村的農耕基礎已經基本成型,就打算帶動一下所需的商業與手工業的發展,因此陸仁是準備在差不多的時候召集工匠與閑置的勞力,在萌村這裡弄起一個“農副業産品交彙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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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誠已經離去,曹操則是呆呆的站在某片樹蔭之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過去,許褚終于忍不住向曹操道:“主公又何必對那些誇大之言如此在意?”
曹操看了看許褚,輕輕搖頭道:“誇大之言?孤可不這麼認為。或許剛才陸誠所說的事物是有那麼幾分的誇大之意,但孤相信隻要給陸仁一些時間,他要搞的那些事物,他絕對有辦法能搞得出來。不行,不能讓陸仁再這麼閑賦在家了!他的這些才幹若是能為孤所用,而且是放開了手讓他去搞,孤但有征伐而所需的錢糧又複有何憂?”
許褚道:“主公言之太過了吧?”
曹操擡手一指整個萌村:“言之太過?仲康你且看看這裡!據孤所知,去年的這個時候,這裡還隻是一片荒蕪之地,可僅僅一年不到的時間,這裡變成了什麼樣子?仲康你也到過不少地方,可曾見過比這萌村更加富庶的鄉村之地?”
“呃……好像是沒有見到過。”
曹操這時已鎖起了雙眉:“這還僅僅是一個落寞無名的小村莊,如果給陸仁一縣、一鄉,甚至是一郡、一州……也不求他能把各處都建成如萌村這般富庶,隻要他能在數年之間讓轄下的縣鄉村落能有這萌村的一半,孤便無憂矣!”
這話誇大嗎?貌似是有那麼點,至少許褚是這麼認為的。但也許這就是一個單純的武将與一個成熟的政治家之間的區别。而曹操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能看到許多許褚這樣的人所看不到的事。
當然,曹操根本就不知道“科技是第一生産力”這句話,但像曹操這樣的人,卻會明白與之相近的道理,也正是因為這樣,曹操才會說出如果多給陸仁幾年時間,陸仁絕對有辦法能讓當時的生産力上升許多的話。
其實就人類的文明發展方式而言,現在的陸仁還真的擁有這種能力。要知道在人類文明發展的過程中,往往隻是幾個看似簡單的發明,就能夠讓人類的文明發展得到很大的推動,而此時的陸仁身上帶了什麼?隻是相比之下,陸仁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多多少少的隻是憑着個人的喜好與需求來搞一搞而已;
至于曹操,也僅僅是看到了陸仁對當時生産力所能夠帶來的提升而已。不過就當時的情況而言這就已經很足夠了,足夠到曹操想牢牢的把陸仁這個家夥給握在手裡。
連帶着的,曹操又想起了陸仁被罷去官職時所焚燒掉的那些書簡資料,心裡也湧上了一陣陣的隐痛感。而曹操為什麼會認為陸仁有能力去治理郡、州這樣的大型單位?就是因為曹操意識到陸仁不僅僅隻是會悶頭做事,還懂得如何去著書立說,讓有用的知識真正的流傳開。
陸仁如果隻是自己能做事的話,用處可能還不怎麼大,也許撐死就是一個“百裡之才”。但如果懂得著書立說,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隻會“授人以魚”與能夠“授之以漁”之間的區别,那可是天壤之别。
再說得簡單直白一點,一個能把自家搞得風生水起的家夥,和一個能夠讓大家都風生水起的農業教授,誰的用處更大一些?也不說别人,就說袁伯伯,他弄出來的雜交水稻,各位可知道真正來說養活了多少億的人?而相比之下,曹操還隻是個古人,但他作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更明白陸仁這個“農業教授”的價值與其所在。
“仲康,回許都!”
許褚當時就是一愣:“現在就回去?主公,陸仁那裡還……”
“回許都!孤要做些事了!對了,讓人去一趟陸仁那裡,把蔡琰接回許都去。蔡琰若是不解,就告訴她這婚事既然已經定下,就總得讓孤做些準備。”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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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是數日之後,一隻約有百餘人的隊伍正行在去往萌村的道路之上,隊中還擁着幾乘車輛。而這隻隊伍雖然沒有什麼旌旗傘蓋、明盔亮甲,但任憑是誰都能看得出這支隊伍的喜慶之意,顯然是一支送嫁的隊伍。這樣的一支隊伍,當臨近萌村附近的時候,也自然會引得萌村的居民們駐足而觀,都在猜測着這是誰家在張羅婚嫁的喜事。
隊中為首之人乘在馬上,環視了一下周邊農田中飄着稻香的熟稻與忙碌的百姓,略一沉吟便向身邊一個粗壯的大漢吩咐道:“仲康,小聲些傳令下去,衆将士不得驚擾百姓收谷與亮出孤之名号,如有違令與踐踏苗谷者,斬!”
“諾!”大漢小心傳令去了。
曹操又環視了一陣,似乎有被百姓臉上的豐收喜悅所感染,放慢了些馬勢靠到一乘車駕旁,向車中人微笑道:“昭姬,此景如何?”
車中的蔡琰這會兒都暈暈呼呼的,因為她都沒想到那天被曹操叫回去之後,曹操馬上就開始為蔡琰準備送嫁的事,以至于蔡琰這會兒都坐在送嫁的車中了,身上都還是那一身淡素的衣着,婚衣都隻是放在了蔡琰的身邊而已。
不過現在聽到了曹操的問話,蔡琰還是撩開了車簾,環視了一眼萌村周邊的景象,稍一猶豫之後盡可能平淡的回應道:“此間民皆安樂,頗有甯靜詳和之意。”
曹操随意的笑了笑,向一旁被他強拉來的孔融笑道:“文舉兄,你意如何?”
孔融又何嘗不是份外的摸不着頭腦?愣了老半晌之後才回應道:“孟德兄,這前幾天才把義浩與昭姬的婚事定了下來,怎麼今天就這樣把昭姬送嫁過去?這是不是也太過怆促了?”
曹操大笑道:“彼二人都早已有意,又何必去做那些多餘的門面之事?再者突然之間給義浩這麼一個驚喜,文舉兄難道就不想想義浩那驚愕無比的表情?”
孔融道:“話雖如此,隻是……”
曹操再一擺手:“不必多言,反正今日此來,陸義浩少不了要忙上數日,文舉兄大可在義浩這裡痛飲數日的美酒,豈不快哉?”
孔融又是一愣,沒再說話。其實孔融是不知道,曹操這是急了,因為曹操已經準備在九月份出兵徐州去攻打呂布,而在此之前,曹操無論如何都要把陸仁的這場事給定下來。既要把蔡琰送嫁到陸仁的身邊去綁住陸仁,又要及時的征辟陸仁去随軍出征,時間真的是太緊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