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平明,陸仁自夢鄉中醒來時,懷中的婉兒早已起床忙活去了。陸仁就這麼懶洋洋的躺在被窩裡不願起來,但是心頭卻湧上了一股很莫名其妙的滿足感。說起來這個家夥不是沒有抱着女人睡過覺,但心裡會湧上這種滿足感卻還是頭一次。也許這就是花錢就能拱的白菜與真正屬于自己的女人之間一個根本上的不同吧?
時值十一月的隆冬,哪都沒有自家暖暖的被窩舒服,陸仁真心不想從被窩裡鑽出來。可是想想自己昨天過來的時候都還沒去濮陽府衙報過到,今天再不去一趟有些說不過去,隻好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穿衣趿鞋之後走出房舍。
本想一出來就去找婉兒的,可是想想婉兒昨天還是頭一次和自己睡到了一起。盡管沒有做那個事,但小女生總歸會有些羞澀,得有一點緩沖的時間來調整一下心态,要不然婉兒也不會那麼早就爬起來先躲開自己一下了。所以陸仁就沒有去驚動婉兒,而是徑直來到了主廳,打算喊上幾個随從先去府衙那裡報了到再說。
正式的報到并且就任濮陽令畢竟不是可以随便的事,陸仁也少不了要做點相應的準備工作,所以喊來了〗,随從之後,就先在昨天沒來得及整理的行李中翻找起了可能要用到的東西。他這裡正忙碌着,那邊卻有人告訴他說曹昂來了。
一聽說曹昂來訪,陸仁的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本來都好端端的,昨天卻會和婉兒之間鬧出那麼場事,還不都是因為曹昂的那幾句話?盡管後來和婉兒反到可以說是更親近了一些,但要陸仁不記恨着點曹昂,不對曹昂在心裡還存在着些疙疙瘩瘩,貌似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陸仁卻也知道昨天的事并不能全怪曹昂,畢竟自己和婉兒的神經都太過敏感才是最主要的原因。這種情況就有點像是在現代社會裡,某人帶着女友去和朋友們聚會,然後朋友們表示對某人的女友很傾慕、很喜歡,結果某人和女友一回家就為這個事而吵架,那這個事就真的全得怪到朋友們的身上?先得怪一怪自己是不是心眼太小了點好不好?而且貌似昨天會發生那樣的事,還真是陸仁自己挑起來的。
再者陸仁就算是真的與曹昂之間不和,官場上的面子始終還是要給的,更何況曹昂對自己客客氣氣的,你陸仁又哪裡能給人曹大公子臉色看?所以盡管心中有些不太高興,陸仁還是讓随從把曹昂請到了大廳,自己把手裡的東西都放下再整理了一下衣着就迎出去了。
現在陸仁的身邊已經有了荀彧調拔給他的随從,所以招呼客人、斟茶倒水的事不一定得是婉兒過來。陸仁來到會客廳的時候,曹昂正在喝着随從送上的熱茶。眼見着陸仁迎出來,曹昂就放下了茶杯,與陸仁各自見禮。
客套了兩句各自就座,陸仁便問道:“子修這麼早就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嘴裡這麼問着,陸仁的心裡卻在暗自腹诽道:“你小子可别跟我說一大早的是為了見婉兒才跑到我這裡來的,真要那樣說了,信不信俺馬上就寫信去向你家老子告狀!”
可問題是誰會那麼說?就算是真有這個心思,都會找點别的借口對不對?西門慶想搞潘金蓮,最初的時候還得找個老太婆來當當中介呢。而此刻的曹昂隻是向陸仁笑了笑道:“昨日與陸兄分别之後,昂去問候元讓叔父時提及與陸兄結識之事,元讓叔父便命我在陸兄之側,輔陸兄濮陽屯田。”
陸仁頓時啞然,心說夏候敦你這是想幹嘛?難不成是想幫曹昂來泡我家婉兒?但馬上就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未免太不靠譜了點。夏候敦會不會是那種人,陸仁不是很清楚,但卻知道以婉兒一介侍女的身份,夏候敦如果是真的想幫曹昂弄到手,肯定會直接跟自己開口,哪會去玩這些彎彎繞繞?
再一細想,自己初到濮陽,身邊确實是需要一個副手,畢竟不可能什麼事都陸仁自己一個人去做,當初在鄄城那裡試屯的時候,曹操和荀彧不都特地的安排了李典過來嗎?可是現在安排副手的話安排誰不好,為什麼偏偏要安排曹昂過來?實在不行把李典調過來都好啊。
其實這到是陸仁有點不了解情況了。現在的曹操可還沒有迎奉漢獻帝,從身份上來說還隻是大漢朝庭剛剛正任命不久的一個地方官而已,職權方面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有限的,而且曹操還隻是處在一個創業才剛剛有點成績的階段,手上比較有限的官職要用來招攬人才。在這種情況之下,曹操不太方便直接就讓自己的兒子擔任什麼官職。
最重要的是曹操希望曹昂能像當初的曹操自己一樣,先從基層官員做起,打下比較堅實的基礎、積累下足夠的經驗,而不是一出來就跟着曹操四處打仗,結果導緻曹昂的軍政能力會有所脫節……簡單點說就是希望曹昂各方面的能力能夠均衡一點,這樣在将來處理事情的時候也才能想得更周到一些。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後來的曹丕能夠勝過曹植、曹彰,與曹丕各方面的能力均衡也是有一定的關系的。
一個不了解民政的統帥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至少也得是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了解才行。而在這種情況下,讓曹昂先當一下陸仁的副手,跟着陸仁積累一下民政方面的經驗就是個很好的選擇。話又說回來,現時點在曹操的麾下,論玩民政的能力還有誰比陸仁更……也許不能說是最好,但現在的陸仁卻絕對是很出彩的一個。
而且陸仁與曹昂的年紀相仿,陸仁現在是二十四歲,曹昂是剛剛行過冠禮的二十,年輕人之間比較好溝通。畢竟人曹昂現在又不是在找老師,隻是需要一個身份、能力等方面都比較合适,可以帶着曹昂快速增加exp的隊友而已,那現時點在曹操這裡還能有比陸仁更适合的人?
除此之外,陸仁自己是沒什麼統率能力的,當初試屯的時候都是由李典來負責統率護屯軍。而現在的陸仁依舊是帶不了兵的人,那為數不多的護屯軍就肯定得是由曹昂來統領,正好也可以借此來給曹昂練一練手。
總而言之曹昂會被安排到陸仁的身邊實習,算得上是一種近乎于必然的結果,絕沒有陸仁自己一開始所想得那麼龌龊,但誰又能想到陸仁與曹昂之間,會因為一個意外、一個侍女而使關系變得很微妙?
亂七八糟的事不再瞎扯,這會兒的陸仁也不能把曹昂轟走,該接受的現實隻能是老老實實的接受下來。而陸仁在起床之後折騰了這麼一通,時間就已經到了早上九點來鐘,也就是漢時人們吃早間大食的時候,陸仁就算是再不要臉皮,也得讓曹昂在自己這裡吃點東西再出門。
隻是如此一來,婉兒就不可避免的要和曹昂碰上面了,因為陸仁的飲食起居一直都是婉兒在照料着的,這時的陸仁也不方便叫婉兒别出來見人。
不一會兒的功夫,婉兒就提着食盒來到了主廳之中。陸仁當然是心裡不太情願,而曹昂卻也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幾許期待之意。隻是當提着食盒的婉兒出現在二人眼中的時候,陸仁和曹昂卻都愣住了,因為此刻的婉兒沒有穿上那幾身夢璃裝,而是換上了一身尋常侍女的服飾,陸仁甚至一眼就能看出來婉兒根本就沒有打扮過,完完全全的就是素面朝天,連平時都已經梳習慣了的發型都沒有梳,隻是按照漢時女子一般的習慣束在了背後而已。
女孩子往往都是需要打扮的,而此刻的婉兒在抛開了美服塵華之後,給人的感覺就明顯的差了許多,看過去就是一個稍有些姿色的尋常侍女而已。而這樣的侍女,可能哪個世家大族裡都是一抓一大把,咋一眼望去就顯得沒什麼出彩之處了。
陸仁愣了老半天沒反應過來,在婉兒把食物放到幾案上的時候茫茫然的問道:“婉兒,你平時穿的衣服呢?”
婉兒扭轉過頭向陸仁歉然一笑,但卻在這個曹昂看不到的角度,很少見的,但卻又很狡黠的向陸仁眨了眨眼:“從鄄城一路過來已經很髒了,得換下來漿洗幹淨。”
陸仁隻在瞬間就明白了婉兒的用意,一時之間卻也有些哭笑不得。再抽眼一瞧,發覺曹昂這會兒都還沒回過神來,望向婉兒的眼神也滿是迷茫。
放個飯菜到桌上能用幾分鐘?不一會兒婉兒退了下去,陸仁則滿臉微笑的端起飯招呼着曹昂一起吃。曹昂看了看桌案上的飯菜之後忍不住問道:“陸兄,剛才的侍女……是婉兒?”
陸仁呵呵一笑:“我身邊的侍女就她一個,除了她還能有誰?”
曹昂遲疑道:“怎麼、怎麼……”
陸仁道:“昨天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除非是那種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女子,否則想漂亮的話就都是得打扮的。不過……”
說着陸仁望向了婉兒離去的方向,由衷的輕歎道:“不過這丫頭會這樣,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曹昂看得出陸仁現在并不是在演戲,下意識的亦望向了婉兒離去的方向,心中亦在暗自輕歎道:“這就是所謂的……女為悅己者容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