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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回春耕之備

我本三國一路人 水瓶座·傑 3537 2024-01-31 01:13

  日将近午之時,夏候敦領着陸仁和曹昂以及各自的随從,徐徐策馬出了濮陽城内城的城門。不過他們并沒有往外城城門那裡去,而是在夏候敦的引領之下,來到了濮陽城外城的某處。

  又行了一陣,陸仁在馬背上遠遠的眺望到了一圈應該是搭起來沒多久的木棚,棚外有栅欄鹿角什麼的,栅外還有士卒在巡視警戒。再凝神往棚内往去,看得到棚内的人們都在忙碌着什麼。

  “元讓将軍,這裡是……”

  夏候敦呵呵一笑:“不必多問,到得近前你一看便知。”

  陸仁還能多說什麼?老老實實的跟着再說吧。等到得栅前各自下馬,陸仁跟着夏候敦進到木棚中再這麼一看,就看見木棚中堆放着許許多多的木料,而人們手中的工具看一眼就知道是幹木匠活用的,顯然這裡是一個匠作區域。

  令陸仁感到驚訝的是平躺在木棚群正中央的數架翻鬥水車,還有擺放在翻鬥水車周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各式農具。這些個農具,小到一枚一枚的分秧指環,大到數尺見方的碾米機,雜到稻田中分水斷流用的活動閘闆……甚至連木桶、木盆這一類的∑,東西都有!而這些個農具,陸仁一眼就看出來是他在鄄城、範縣交界處屯田時用過的農具式樣。

  陸仁這會兒在愕然中是既明白了什麼,卻又有點不明白什麼的。甩了幾下頭,陸仁一手抓着頭皮,另一手指點着這些農具式樣向夏候敦問道:“元讓将軍,這些個農具……”

  夏候敦笑道:“你與元嗣的屯田之鬥,元嗣輸得一敗塗地,某又豈能不有所關注?畝田入糧六石,這可是敦聞所未聞之事,今陸君你屯田有成,敦亦當效仿陸君你的精耕之法。這些個農具趁冬時先行備下,到開春調用豈不方便?如此可令陸君你能全力而為,用濮陽的豐饒之土為孟德多蓄草積糧。”

  “哦、哦!原來如此啊!”

  夏候敦又望了一眼工棚道:“隻是你人未至,我也不知道可以先準備些什麼,想來想去似乎隻能先幫你準備一下屯田時的各式農具。于是我就調撥了些軍士去城外砍伐木料備用,再下令召集起全城的工匠來此間趕制這些個農具。”

  陸仁耳朵一痛:“什麼?全濮陽城的工匠都在這裡!?”再望望木棚,陸仁感覺濮陽城裡的工匠好像并不怎麼多,因為這裡看上去好像最多也就五、六百人。

  夏候敦點頭道:“不錯,全城的工匠能調集到的全都在這裡了。哦,因為各人的技藝都參差不齊,我便差人趕去兩屯之地,把你屯田時使用過的農具每種運一件來此,給這些工匠以為範模,參看仿制。”

  “啊!?”陸仁嘴巴張得老大,因為他想起了工棚正中央的那架翻鬥水車。這玩意的全高差不多大概六米左右,寬也幾近一米。而且當初制作的時候考慮到一定要比較耐用,所以用的都是質地比較結實的木料,那一架翻鬥水車的總重量可就是動辄近千斤!最初的幾架是陸仁親自指揮着工匠們架設起來的,當時累成什麼樣陸仁可是心裡有數。現在聽說這麼一架水車就這樣完完整整、無所缺失的搬運到了這裡……

  想想濮陽到屯田點之間的那幾百裡路,陸仁心說你夏候敦也真是個不怕麻煩的主,不過就是笨了點。屯田點裡有參與過農具制作的工匠,而當初制作農具的工本圖樣在李典那裡也有複本。這一人一物随便調一樣過來不就成了嗎?費那麼大的氣力搬這麼個大家夥來這裡幹嘛?

  想歸想,這些話陸仁還是不好說出口的。不過也幸好陸仁沒說出來,不然他也會鬧個大笑話,因為陸仁站在自己的個人觀念角度上忽略了一些事。

  在那個時期,處在社會下層的工匠人仕會有幾個認識字兒、看得懂工本圖樣的?基本上都是憑着那份感覺在做事而已。如果沒有一個标準的成品式樣給大家參照比對,除非是那種經過磨合合作過的工作小組或許還行,不然很可能會彼此之間做出來的東西完全組裝不起來。

  而夏候敦召集來的這些工匠嘛,恰恰是一群“各自為政”的“散兵遊勇”,隻憑着圖樣的話多半會越做越糟糕。陸仁那時能順利的做出來,主要是因為有他這個了解這方面的人在,給工匠們正确指導的緣故。

  再者陸仁調離之後,韓浩也被調離了他那一屯,現在的兩個營屯就全是李典一個人在管。而北岸的營屯馬上就要按南岸陸仁這邊的情況進行變動,況且兩屯的田畝數量很可能還要再次追加,李典自己的工匠人手也很吃緊,圖樣也要留下來給工匠們作參照依據,自然不可能再分給夏候敦。而以上這些就是陸仁回鄄城後忽略的事了。

  卻說心中自以為是的陸仁暗暗嘲笑了夏候敦幾下便忽然心念急轉,因為隻是趕制農具這些事的話,夏候敦根本就用不着把身邊的人都支開,而看夏候敦的神情,應該是有别的話想問自己才對。想了想陸仁便問道:“元讓兄,現在周邊無人,你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

  夏候敦上上下下的細看了陸仁數眼,懷抱起雙手沉吟道:“十數日之前,那時你應該還在鄄城沒有動身吧?那時我又收到了文若公的書信,信中之意要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全力助你打理好濮陽農事,萬不可有誤。敦也知國以農為本,農桑之事切不可怠慢,但荀君信中數次重申,如此恃重似乎别有他意。書信甚是簡短,敦也未能盡知荀君之意,隻是荀君于信尾留了一句‘若有何不解之處可問陸義浩’。陸君,你既已至此,當向我細說荀君之意才是。”

  “啊?”陸仁也被鬧了個莫明其妙,因為陸仁離開鄄城的時候荀彧沒向他特别交待過什麼。現在聽夏候敦這麼一說,陸仁不糊塗才怪了。想了想向夏候敦要來荀彧的信帛,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陣,陸仁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這百來字的信除了荀彧一再要求夏候敦務必要幫陸仁做好次年的農業工作之外便再無其他。

  緊皺起眉頭把信帛交還給夏候敦,陸仁的手又不自覺的猛抓起了頭皮。抓了一陣,陸仁猛然反應了過來。環視了一下周邊無人,陸仁這才湊近了夏候敦一些低聲問道:“将軍,曹公得朝庭诏命之後,已然是名正言順的執掌兖州全境,而之後曹公欲行之事,将軍可心中知曉?”

  夏候敦緩緩搖頭:“某與孟德雖親,但不該問的事某不會輕易問詢,此非臣下之道也。況且孟德曾明言某性過直,許多機要之事恐難守其密,故此不到相應之時,不會告知于某。”

  陸仁自拍腦門心道:“果然如此!荀彧這是聽我說出了曹操下一步的戰略走向之後,以為我是個很有見識與眼光的人,所以不單把濮陽的農業生産交給我,還要讓我來告訴夏候敦曹操下一步的戰略走向,讓夏候敦意識到這一時期抓緊生産的重要性。至于不在信中告訴夏候敦嘛……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種事是可以胡亂說出來的嗎?這年頭的書信什麼的本來就說不太清,萬一再有所走漏,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那麻煩可就大了。必竟河北還有一個更有實力的袁紹在,濮陽離袁紹的地盤又那麼近,荀彧不防着點袁紹不行。

  “相比之下,現在在曹操陣營中除了像夏候敦這樣絕對死忠份子可以知道之外,還不是其他成員可以知道的時候。而且現在也确實到了應該讓夏候敦知道并且有所準備的時候。”

  一念至此,陸仁便故作神秘的把夏候敦拉到一邊,把之前自己向荀彧提起的那些長安即将發生變故,曹操這裡應該提前作好去搶獻帝以達成挾天子以令諸候的戰略的事說了一下,同時還着重的說明了“洛陽殘破,重建之資何其巨也”、“皇世之費,日耗千金”之類的話,反正就是在向夏候敦重點說明次年的農桑生産以儲備下良好的經濟實力的重要性。

  一番話說完,夏候敦固然是恍然大悟,但也帶着幾分猶豫的向陸仁問及曹操西進搶獻帝的可行性。隻是這種事要陸仁這個二百五怎麼解釋才能令夏候敦去疑?一直以來陸仁都隻是按照曆史的大走向在“順水推舟”,真要陸仁去解釋這當中的因果關系……嘿嘿,陸仁沒這個本事。不過眼前的夏候敦不想辦法打發一下也不行,于是乎陸仁就玩起了玄招——故作神秘的笑而不語,再輕輕的搖幾下頭。

  還别說,這一招到挺靈的。夏候敦一見到陸仁的這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再有疑慮也問不出口。不過說句實在話,站在夏候敦的角度來看,問陸仁也沒用是不是?就算想勸谏曹操,也得等夏候敦與曹操碰上了面才行。陸仁不過是個受命辦事的人,說得多了也沒用。

  閑話已無需再表。反正夏候敦是曹操的死忠份子之一,而對夏候敦來說,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疑慮就壞了曹操的大業這是最為重要的。因此夏候敦在明白荀彧當時會同意把陸仁派來濮陽的真實用意之後,自然是向陸仁拍着兇脯保證說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支持陸仁的農耕工作。甚至在二人即将話别的時候,夏候敦拉着陸仁的馬缰繩說出了一句差點沒讓陸仁從馬上栽下來的話:

  “陸君,若招慕來屯田的人衆數量不足,必要的話你可以把我麾下的濮陽士卒分一半去屯田!而敦亦會身自負土,勸率百姓以精耕之法屯田!”

  陸仁幹笑着心道:“拜托,現在還沒到你去斷太壽水作坡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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