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回娘家省親的事情确定了下來。
趙啟明讓錢管家準備好要帶去的禮品,然後讓秦文去跟魏其候府打聲招呼。
按照公元前的婚俗,出嫁的女子首次回娘家探親也叫‘歸甯’,歸甯之日多是迎親之後的第三天。解憂突然想家,提前去魏其候府省親這也是可以的,但是也得提前通知,讓魏其候府有所準備。
趙啟明當着解憂的面安排好這些事。晚飯之後,解憂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便準備就寝。
沒事總是在房間裡的細柳憑空消失,解憂的陪嫁丫鬟也不知所蹤。不知何時,房間隻剩下了趙啟明和解憂。
顯然,新婚之日趙啟明爛醉如泥,連酒後亂性的力氣都沒有,即便是未經人事的細柳也知道,趙啟明和解憂作為新婚夫妻,還有沒完成的事。既是洞房花燭,細柳肯定是不能留在這裡的,所以她選擇了這個時候人間蒸發,解憂的陪嫁丫鬟也因此下落不明。
趙啟明識破了他們的意圖。但身為女主角的解憂再次走神,根本就沒有洞房花燭夜的覺悟,這會兒正在火炕上,把自己卷進被子裡,就像是大青蟲般躺在火炕上,隻把腦袋留在外面,還朝趙啟明招呼道:“夫君快來。”
趙啟明表示不願意過去。
别說他不打算殘害未成年少女,就算他有這個嗜好,窈窕淑女變成了大青蟲,也無法讓他産生興趣,所以他朝解憂答道:“我睡得晚,等會還要吃夜宵,你先就寝吧。”
“可我有東西要給夫君呢。”解憂沒有灰心,還煞有其事的營造出充滿神秘感的氛圍,保持着大青蟲的形态,朝趙啟明說:“也是可以吃的東西,夫君肯定喜歡。”
趙啟明對解憂要給他的東西不感興趣,但他也總是要睡覺的,不能整晚都坐在房間裡。想到這裡,他索性站起身來,邊脫衣服邊走過去,然後若無其事的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不打算吃夜宵,還是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長安呢。”
看到趙啟明脫衣服,解憂有點害羞,但很快她就從被子裡伸出捏緊的拳頭,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狀,刻意營造出的神秘氣氛自然也就煙消雲散:“夫君伸手。”
趙啟明無奈,隻能伸出手。等解憂松開拳頭,趙啟明看到的是很多的黃豆那麼大的紅色小果子,便想起了這是解憂從西鄉亭帶回來的:“是火棘果吧,剛在客廳裡就看到了。”
“很好吃呢。”解憂其實已經脫了衣服,有點害羞不想讓趙啟明看到,所以把野果給了趙啟明之後,就很快把手縮進了被子裡,重新恢複大青蟲的形态:“是豆腐坊的老闆娘給的,夫君肯定沒吃過吧。”
趙啟明還真吃過。
這火棘果的看上去很像山楂,味道也和山楂近似,卻隻有黃豆那麼大,加上果核也可以直接吃,所以趙啟明直接把手裡這把火棘果喂進嘴裡。
火棘果的味道酸澀,沒有山楂好吃,但是這個季節沒有其他水果,這野果也能解饞,所以趙啟明嘴裡還在嚼着,卻已經再次朝解憂伸出手:“還有沒,再給我拿點。”
解憂猛點頭,然後在被子裡摸索,沒過多久就重新伸出拳頭,抓了把給趙啟明:“豆腐坊的老闆娘是很好的人呢,還告訴我這些野果是哪裡采的,等省親了之後,妾身也要跟着豆腐坊的老闆娘上山去采。”
“人家還沒成家呢,不能叫老闆娘。”趙啟明嘴裡嚼着火棘果,也脫了鞋子躺在了火炕上:“更何況你才認識人家多久,怎麼就知道人家是好人,還打算跟着人家去采野果,就不怕人家把你給賣了?”
解憂生性好動,這個年紀也難有城府,不知為何覺得靜安公主是個好人,現在四姑娘也有了相同的評價。雖然靜安公主和四姑娘都是不錯的女人,但解憂不知道靜安公主和趙啟明的關系,更不知道四姑娘和趙啟明的暧昧不清,錯把自己在侯府外的情敵當成好人,這讓趙啟明有些愧疚,便想把四姑娘說成是壞人,讓解憂和她保持距離。
“夫君就答應妾身吧。”解憂不知道趙啟明的良苦用心,開始在火炕上亂動,像是在撒嬌,但随着她的蠕動,形狀更像是大青蟲了:“妾身出嫁之前每天都在家裡,既要讀詩書也要學女紅,到了這裡才終于有了自由身,夫君可不能再管着妾身。”
聽到這話,趙啟明看了眼解憂。
在此之前,他隻要看到自己的這位夫人,就會立刻想到他和靜安公主的關系。對于他來說,解憂是介入他和靜安公主之間的第三者。他不想讓解憂的到來影響到他和靜安公主的關系,甚至在知道靜安公主去了江都之後,他還為此遷怒解憂,打算借題發揮想要給解憂下馬威,也還好錢管家阻止了他,他才沒有當着侯府那麼多人的面讓解憂難堪。
當看到解憂從西鄉亭回來時情緒低落的樣子,他意識到自己對解憂的确很不公平。
在他以前生活的年代,解憂應該還是背着書包早戀的女高中生,在公元前卻要待嫁閨中進行婚前培訓,等到良辰吉日終于可以成為嫁出去了,卻要告别熟悉的家庭,來到陌生的東鄉亭生活,這對解憂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來說,的确很不容易。
趙啟明隻想着解憂的到來,可能會影響到他和靜安公主的關系,卻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為解憂着想,去體會解憂來到陌生環境時的感受。哪怕對解憂沒有任何的感情,他也實在不忍心讓解憂受委屈,更何況解憂和侯府其他人的關系不錯,東鄉亭和西鄉亭的村民也很喜歡她,這樣的女孩子即便是他也實在沒辦法讨厭。
想到這裡,他已經徹底放棄了給解憂“定規矩”的想法,當然也不想解憂對侯府的新生活感到失望,便歎息着朝解憂說:“既然你想去,那就帶上些護衛,隻要不要跑的太遠,注意安全就是了。”
解憂停止了在炕上的蠕動,趕緊朝趙啟明說:“多謝夫君,妾身肯定注意。”
趙啟明點頭。從現在開始,他便已經确定了自己對待解憂的方式。
其實隻要這位侯夫人不會影響到他和靜安公主,他也隻當解憂是魏其候寄養在他家裡的人。即便是為了報答魏其候這些年對東鄉侯府的照顧,隻要解憂喜歡出去玩,那就由着她吧。
就這樣,趙啟明對解憂的态度發生了變化。
解憂雖然毫無察覺,但也覺得輕松了不少,便在這夜深人靜時,和趙啟明聊起東鄉亭的青牛,還有西鄉亭的見聞,最後還沒忘記還打聽太平寨的果園,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
所謂的洞房花燭夜就這樣宣告結束。
看着大青蟲似得解憂,趙啟明的心中有充滿了感慨。
這姑娘沒心沒肺,對他來說很值得慶幸。至少在洞房花燭夜時,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解憂不會因此懷疑他存在着生殖系統方面的毛病。更别說是在對待靜安公主的問題上,解憂沒有任何的猜忌,還覺得靜安公主很好的人,這讓趙啟明感到很是欣慰。
解憂的到來沒有讓東鄉侯府雞飛狗跳,這是他沒想到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侯府的到來,還為侯府增添了些樂趣。
至少錢管家面對解憂時滿臉堆笑的樣子,趙啟明是從來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