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趙啟明和司馬相如有着強烈的階級感情,很快就成為朋友。
靜安公主對此并不感到意外,甚至還有些欣慰。畢竟兩個人相處融洽,将更加有利于接下來對鮮卑等部落的談判。不過對于兩個人産生友情的原因,她似乎有所誤會。
“司馬先生是辭賦家,夫君是名動長安的詩人,想來應該是志趣相投。”
靜安公主笑看着趙啟明,對于眼下的現狀很是滿意。
但此刻的趙啟明卻眯着眼睛看她:“我們沒有談論詩詞歌賦。”
“恩?”
“我們談論了你們這些女人的可惡。”
“可惡的女人?”
“說的就是你。”
靜安公主不解的問:“夫君這是怎麼了?”
“不要利用我們的感情。”趙啟明拍案而起:“我們心懷愧疚不代表沒有尊嚴,我們正是因為尊重你們才逆來順受,但你們何時想過作為男人的我們心中的委屈?”
靜安公主莫名其妙:“妾身何時不尊重夫君了?”
“你不跟我睡覺。”
“這就是不尊重夫君了?”
“當然。”趙啟明指着靜安公主:“告訴你,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趙啟明,以後不要利用我對你的愧疚,來達到控制我的目的,以後我們之間的事情全都要我說了算。”
“是。”靜安公主好笑,起身把趙啟明按回椅子上,然後勸道:“妾身的确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這些日子苦了夫君,以後妾身肯定加以改正,盡量的讓夫君滿意。”
趙啟明豪邁的坐着,看了眼靜安公主:“這還差不多。”
靜安公主笑着坐在趙啟明的身旁。
“以後我要是跟你吵架,不準說我調皮,那很不尊重人。”
“夫君教訓的是。”
“還有,不能給我臉色看,要和顔悅色。”
“是。”
“另外。”趙啟明看向靜安公主:“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睡覺?”
靜安公主幫趙啟明整理了下衣服微笑着說:“夫君可不要再得寸進尺。”
“好的。”趙啟明立馬沒了氣焰。
而靜安公主仍然微笑着,幫他整理着衣服:“妾身有錯的地方,夫君指出來便是,但如此的責罵,未免讓人傷心,妾身還是希望夫君能态度好些,就事論事。”
“夫人教訓的是。”
趙啟明/心裡悲涼。
他發現自己好像的确是懼内,也就是大家常說的怕老婆。而且看樣子這個毛病是改不了的,可能這輩子隻有這樣的家庭地位,怕是沒辦法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夫君發完脾氣了?”
“恩。”
“那就說說談判的事情。”靜安公主躺了回去,支着頭好笑的朝趙啟明問:“夫君和司馬先生見面,除了讨論怎麼在家發脾氣之外,也應該幹點正事吧?”
趙啟明讪笑:“那是當然。”
“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正是為此事而來。”趙啟明從身上摸出地圖,給了靜安公主:“左賢王故地面積很大,但需要進行分配的主要是鮮卑和烏桓部,這其中又以鮮卑比較麻煩。”
靜安公主看着地圖,點頭說:“鮮卑的存在,我漢室也是最近幾年才知道,哪怕是少府的商隊,也隻是和烏桓做生意居多,鮮卑如此強盛,的确是很讓人意外。”
趙啟明點頭:“鮮卑的版圖要比烏桓大得多,在之前橫掃匈奴左庭的戰争中,他們所出的騎兵也最多,并且根據軍報所顯示的内容,這些鮮卑人很是骁勇善戰。”
“所以應該讓鮮卑去直接面對軍臣單于的威脅。”
“我也是這麼想的。”趙啟明指着地圖中說:“按照之前的約定,鮮卑應該得到四成的地盤,而這四成的地盤之中,至少要三成是直接面對軍臣單于的位置。”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是呼倫湖流域,水草最豐美的地方。”
靜安公主想了想:“恐怕即便是如此,鮮卑人也不能答應,畢竟他們之前出兵最多,戰功也最為卓越,完全可以要求那四成的許諾,全部是呼倫河流域的草原。”
“這就是我的事了。”趙啟明無奈:“我的任務就是說服他們接受。”
靜安公主笑了起來:“夫君有這個信心?”
“信心是有的。”趙啟明忽然變了臉色:“但更重要的是,我們沒有選擇。”
靜安公主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左賢王雖然逃走了,但很有可能出現下一個左賢王?”
靜安公主看着趙啟明,皺眉:“你的意思是說,鮮卑人可能取而代之?”
趙啟明歎了口氣。
其實這并不隻是可能,曆史上匈奴人被漢朝擊敗,退出草原之後取而代之的就是鮮卑人。而且這些人不僅稱霸了草原,最後還成功進入中原,建立了北魏政權。
所以嚴格來說,這些鮮卑人比匈奴人更加厲害。
但值得慶幸的是,鮮卑人同時也比匈奴人懂得變通。尤其是在建立北魏政權之後,這些鮮卑人積極的學習中原文化,以至于很快就被漢民族進行的融合。
“鮮卑人本來就比烏桓強大,要是讓他們身處安全的位置,并且還擁有最肥美的草原,沒有了匈奴威脅的他們,隻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成為匈奴左庭新的霸主。”
趙啟明說玩這話,靜安公主眉頭皺的更深:“這的确是很大的威脅。”
“所以要給他們壓力。”趙啟明指着左賢王的故地:“讓他們直接面臨軍臣單于的威脅,他們的發展就不會那麼順利,這對漢室來說是最明智的選擇。”
靜安公主點頭。
“其次是烏桓。”趙啟明接着說:“他們比鮮卑弱小,而且他們的草原在漢室和鮮卑的中間,我們應該多給他們土地,讓他們發展到可以抗衡鮮卑的地步。”
“這樣的話,鮮卑就别想将烏桓吞并。”
“還有匈奴。”趙啟明指着軍臣單于的勢力範圍:“軍臣單于想拿回左賢王的土地,肯定會和鮮卑還有烏桓發生戰争,隻要他們持續的交戰,實力都會有所消耗。”
靜安公主點頭,然後看向趙啟明。
“這樣的話,漢室就能産生主導作用。”趙啟明接着說:“我們要打軍臣單于,他們肯定會積極參與,但如果他們被軍臣單于進攻,是否支援他們的主動權在我們手上。”
靜安公主仍然看着趙啟明。
趙啟明看着桌上的地圖,露出了笑容:“匈奴是我們控制不住的,但我們可以幹預烏桓和鮮卑,讓他們的實力此消彼長,誰也不能單獨做大,草原就永無甯日。”
靜安公主仍然看着趙啟明,終于忍不住問:“這些權術你都是從哪學的?”
“恩?”
靜安公主說:“雖然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也的确是不錯的戰略,能想出這套理論的,要是朝中的老臣我倒也并不吃驚,可這權術卻是出自你手。”
“厲害吧?”趙啟明擠眉弄眼:“我是跟三國學的。”
“三國?”
“以後再告訴你。”趙啟明指着地圖:“你覺得怎麼樣?”
靜安公主點頭:“你的方向是對的,細節方面讓朝中的老臣來完善吧。”
“那就好。”
“所以當務之急,是讓鮮卑人答應。”靜安公主問:“你可有辦法?”
趙啟明躺在了軟榻上,不在意的說:“辦法是有的,不過有點麻煩。”
“哪裡麻煩。”
“你先告訴我,這件事急不急?”
靜安公主想了想:“左賢王故地,鮮卑等部落之所以讓漢室主持分配,是因為韓安國橫掃匈奴左庭的餘威尚在,而且漢軍到現在位置,仍然還駐紮在河套地區。”
“所以你是說,隻要在漢軍班師回朝之前解決這件事就行?”
“可以這麼說。”
“那就是不着急。”趙啟明吃着點心:“先讓我演幾出戲。”
“演戲?”
“你這讓人通知那些使節,明天到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