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了海軍的事情,魏其候站起身來,說要帶趙啟明在侯府随便看看。
這讓趙啟明有些不解,畢竟他對魏其候府還是很熟悉的,魏其候老持穩重,當然也不是坐不住的人,那既然如此,為何突然心皿來潮,要帶着他參觀侯府呢。
懷着這樣的疑惑,趙啟明跟着魏其候走出客廳,途中仍在說海軍的事情,但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練武場中,趙啟明便恍然大悟意識到,魏其候帶他出來的真實意圖。
此時的練武場中,解憂正騎着馬忘情的馳騁,臉上再也沒有了來時不情願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在西鄉亭騎牛時的神采飛揚,還不停的朝着場外伸手打招呼。
那些追着解憂出來的下人,此時也都聚集在練武場外,年輕些正在鼓掌歡呼,為充滿英姿的解憂叫好,年長些的雖然提醒解憂注意安全,但臉上也全是笑意。
原來魏其候是想看看解憂,不好意思明說出來,便借故帶趙啟明參觀,裝作碰巧來到練武場的樣子。
這讓趙啟明有些好笑,覺得魏其候是有身份的人,想看自己的閨女前卻不明說,讓人覺得很是有趣。
但轉念又想,他不在長安的這段時間,解憂都沒來看望過魏其候,這也就意味着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解憂了。
即便再怎麼位高權重,魏其候畢竟也是當父親的人,思念自己的女兒實在是人之常情。
“聽說今年開春之後,南洋就有糧食運到江都了。”魏其候眼睛也看着練武場中的解憂,臉上全是慈父的笑意,但他卻跟趙啟明說起了江都的事情。
“南洋的糧食生意剛開始不賺錢,江都的商人更願意換些珍稀木材,還有珍珠等貨物,這些貨物到了江都便是暴利。”趙啟明不知道魏其候隻是随便找了個話題,還是真的有話要說,便如實相告道:“但是自去年之後,珍珠和木材生意也沒有那麼好做了,再加上海事監已經造出了更大的海船,能運輸的貨物更多,那些商人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糧食生意上。”
練武場中的解憂正朝着場外的管家招手,可能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踩馬镫的腳突然踏空,險些從馬背上跌了下來,吓得練武場外的下人驚呼出聲,魏其候也是臉色微變。但好在解憂經常爬樹,練就了良好了平衡能力,很快就調整好姿勢,魏其候的表情便再次舒展。
“南洋海運事關國策,有了糧食便達到了目的,但是要把這些糧食運到中原,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魏其候看着遠去的解憂:“朝中已經商議過此事,對此你怎麼看?”
“把糧食運到中原?”趙啟明犯了難。
其實漢武帝支持南洋海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南洋的糧食,但這些糧食從南洋運到江都還不夠,還要想辦法将糧食轉運到中原,國家才能使用這些糧食。
靜安公主跟趙啟明說過,南方的糧食受限于當地的交通,基本上都很難運到中原,這也是開發南方最大的阻礙。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趙啟明首先想到的就是修建運河,也就是曆史上有名的京杭大運河。
這條運河是隋炀帝修建的,不管這位皇帝當時的目的,是不是為了去方便去江南享樂,但這條運河的确解決了南北方的交通問題,以至于隋朝覆滅之後,曆代王朝還在利用京杭大運河做漕運之用,甚至直到清朝即将滅亡的前夕,有了外國人修建的鐵路,京杭大運河才終于完成其曆史使命。
想要轉運南洋的糧食,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利用運河,但趙啟明沒有忘記,隋炀帝為了修建京杭大運河,導緻國家賦稅沉重,以至于隋朝的覆滅,也和這條運河有着很大的關系。
他不想讓漢朝為了修建運河,導緻天下大亂,更不想百姓受苦,所以他馬上就放棄了修建運河的想法。
“要運到關中的話,路途實在是太遠了,恐怕根本沒辦法實現。”趙啟明想了想,然後道道:“但如果隻是運到北方,或許還是可以的。”
魏其候其實也是随意的找了個話題,沒想到趙啟明還真有辦法,他便轉過頭來,朝趙啟明道:“各地的糧倉遍布北方中原,南洋的糧食不用運到關中,隻要保證能送進糧倉即可。”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趙啟明朝魏其候建議道:“可以嘗試通過海運。”
“海運?”
“就像通過海運把南洋的糧食運到江都。”趙啟明解釋道:“朝中可以考慮在北方修建碼頭,山東就是很不錯的選擇,那裡距離中原已經不遠,南洋的糧食就在江都轉運,到了北方的碼頭之後再走陸運,便能節省很多的路程。”
聽到這話,魏其候若有所思的點頭:“山東距離敖倉不遠。要是南洋的糧食能運到山東,便可存放在敖倉。”
“敖倉?”趙啟明覺得名字有些耳熟。
“敖倉在荥陽。”魏其候道:“其地理條件得天獨厚,戰時可通過黃河漕運到前線,要是遇到災年發生饑荒,赈濟災民的糧食也能通過此地快速運往各地。”
趙啟明想起來了,那敖倉在秦朝末年,是各方勢力争奪的戰略要地,原來之所以要争奪,是為了那裡的糧食。
想到這裡,他朝魏其候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要在山東修建碼頭了。”
魏其候沉吟了片刻,然後道:“此事還要從長計議,等我在丞相府商議過後,若得出可行的結論,再奏請陛下定奪。”
“這是自然。”
趙啟明其實很希望山東能修建碼頭,畢竟這會帶來更多貿易來往,對海船的需求也就更多,這會讓他有利可圖,所以他希望丞相府商議的結論是可行。
說完了糧食的事情,魏其候便繼續遠望着練武場上的解憂。剛好這時解憂也正朝這邊揮手,盡管魏其候也不知道這是在朝他揮手,還是在朝趙啟明揮手,但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慈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