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趙啟明在新房中醒來。
經曆了昨晚酒宴上的嘈雜,此時的侯府安靜下來,從房間裡能聽到院子裡清掃的聲音,這讓趙啟明有着不真實的感覺。
他不知道昨晚的酒宴是何時結束的,也不知道自己醉的有多厲害,隻覺得醒來後頭痛的厲害,便呲牙咧嘴的坐在起來。
他看着自己的旁邊,發現這裡有人睡過的痕迹,便立即想起昨天是他迎親的日子,酒宴結束後應該就是洞房花燭的時刻。這讓他緊張起來,心情也變得沉重。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爛醉如泥的自己沒酒後亂性的可能性,花季少女的解憂也不可能反客為主。所轉移最有可能的情況,應該是自己不省人事之後,被擡到了炕上,然後相安無事的睡到了現在。
想到這裡,趙啟明慶幸不已。
盡管他已經迎娶了解憂,但在他的眼中,解憂仍然還隻是背着書包的高中生,作為守法公民,他不能讓自己成為猥亵幼女的嫌疑人。
“不過幼女現在去哪了?”這樣想着,趙啟明在新房裡東張西望。
剛好這時,細柳端着熱水走進房間。見到趙啟明睡醒,她急忙跑過來,然後給趙啟明按摩:“小侯爺到天亮才躺下,應該多睡會才是。”
“天亮才睡?”細柳的按摩在經過他的指導之後技巧突飛猛進,讓他身上的酸痛有所緩解,便眯着眼睛來享受:“便那李敢和灌英他們呢,現在還在侯府吧?”
“諸位公子也都喝多了,能走的就自己走了,不能走的被錢管家派人送走的。”細柳說着,開始幫趙啟明按摩頭部:“廄令大人是在侯府的客房睡的,天亮之後就走了,農事監的主父大人是昨天夜裡回的太平寨。”
趙啟明點頭,雖然他已經爛醉如泥,但錢管家還能管事,照顧好這些客人自然不用他來擔心:“不過解憂去哪了,為何不在房間裡?”
“夫人去東鄉亭了。”說到解憂,細柳很是喜歡的樣子,笑着朝趙啟明道:“夫人還叫奴婢也去,但是小侯爺身邊要有人,奴婢就沒去。”
“去東鄉亭?”趙啟明莫名其妙:“夫人去東鄉亭做什麼。”
“說是要熟悉地形。”
“這又不是前線戰場,有什麼可熟悉的。”趙啟明覺得自己成親之後就是家主了,便拿出了侯爺的威嚴,表情不善的說道:“難道侯府今天難道沒有事情可做了?”
“親事已經辦完了。”細柳解釋說:“本來錢管家和侯府的老人要拜見夫人的,但是小侯爺還沒起床,錢管家覺得可以不用着急,所以就跟着侯夫人去東鄉亭了。”
“錢管家也跟着去了?”趙啟明有些意外。
要知道錢管家都很重視規矩禮數,解憂剛嫁到侯府就往外跑,錢管家應該阻止才對,可這老頭居然還跟着去了,這實在讓人想不通。
“按照鄉俗,親事辦完之後,夫人要去娘家省親,不過也不用今天就去。”細柳說着,有點為解憂開脫的意思:“反正今天也沒重要的事,侯夫人去看東鄉亭,也能盡快熟悉環境。”
“熟悉侯府就行了,東鄉亭歸内史府管。”趙啟明嘴上這麼說,但是的确已經接受了細柳的解釋:“不說這些了,給我找點吃的過來,我這肚子還空着呢,料想昨天晚上應該隻顧着喝酒,都沒怎麼吃東西。”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不過廚房給小侯爺留了肉包和米粥,奴婢這就去拿。”
說完這話,細柳就跑出了房間。
吃早飯的時候,趙啟明想了很多事。
讓他覺得欣慰的是,細柳很喜歡解憂的樣子,再加上錢管家對解憂的縱容,雖然讓他有些不理解,但至少能說明錢管家對也很喜歡解憂。如此說來,開始新生活的解憂應該能和侯府的其他人相處的不錯。
除此之外,親事順利的辦完了,中間沒有出亂子,這也讓趙啟明感覺欣慰。
他已經盡到了自己的義務,既完成了老侯爺和魏其候當年的約定,也達成了錢管家的期望。不過為了準備迎親,他最近基本沒怎麼出過門,既然現在親事已經辦完了,他應該去做自己的事。
準備迎親的這段時間,趙啟明始終沒有跟靜安公主見面。對此他始終有些不安和愧疚。他無法想象,當侯府辦喜事的時候,對面的靜安公主作何感想,所以在親事辦完,對魏其候和錢管家都有了交代之後,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望靜安公主。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吃好了造反。
跟細柳打了聲招呼之後,他帶着金牙離開了侯府,想去靜安公主的外宅。
可誰知剛走出沒多遠,他意外了遇見了解憂。
讓他吃驚的是,坐着墨車嫁進侯府的解憂,居然騎着青牛走在路上。有秦文在前方開路,後面還有錢管家跟着,更别說那名陪嫁仕女了,這會也跟在青牛的旁邊,懷裡還抱着不知有何用處的寶箱,跟騎着青牛的解憂有說有笑。
趙啟明帶着金牙站在路邊,已經在風中淩亂了。
秦文也就算了,保護侯夫人的安全也是無可厚非,不過那東張西望如臨大敵的樣子,趙啟明都沒有被如此認真的保護過。更讓人吃驚的是錢管家。
這老頭平時喜歡背着手,俨然老學究的樣子,對侯府的其他人都很嚴厲,甚至連趙啟明犯錯的時候,錢管家也要直言不諱的指出來,讓侯府裡的人都有點怕他。可現在的錢管家居然縱容侯夫人騎着請求招搖過市,還在旁邊笑着提醒說“外面風大,夫人應該多穿衣服出來”。
趙啟明都沒看到過錢管家笑的這麼燦爛過,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公平。
“是我夫君。”解憂騎着青牛,正和錢管家說話,意外的發現了趙啟明,便很是驚喜的打招呼,然後問:“夫君你這是要去哪裡?”
趙啟明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就答道:“我去找靜安公主。”
“是長公主吧?”錢管家和秦文在朝趙啟明行禮,解憂卻沒有停下的意思,騎着青牛從趙啟明經過,還朝他說:“長公主是很好的人呢,夫君見到長公主記得幫我問好。”
“好。”趙啟明有些僵硬的應着,然後目送着解憂從他身邊走過。
等到解憂騎着青牛已經走遠,趙啟明才回過神來。
盡管他知道這個侯夫人生性好動,但也沒想到會膽大到這種地步,居然東鄉亭的牛都敢騎。錢管家也是,也不說攔着點,居然還在旁邊跟着,這簡直就是縱容。
趙啟明覺得不解。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無論是細柳還是秦文,亦或是是錢管家,都很喜歡解憂的樣子,甚至對待解憂時的态度,比對待他這個侯府還要用心。
這實在是奇怪的現象。
但趙啟明轉念想到,解憂能和侯府的其他人很好的相處,這很讓人欣慰。
何況解憂聽說他去找靜安公主也産生懷疑,甚至還讓他帶聲好,說明這位侯夫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城府,不可能成為那種有着超強的第六感,通過丈夫身上的香味,就能識破婚外情的家庭主婦。
有這樣的媳婦,趙啟明還真不擔心自己的靜安公主的關系會被發現。那麼他和這個侯夫人以後的相處,肯定也能風平浪靜,至少不會雞飛狗跳。
想到這裡,他看了眼唱着歌騎着牛的解憂,竟然覺得很是欣慰。
當看到解憂已經騎着牛走遠了,他便翻身上馬,朝着靜安公主的外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