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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冠軍侯

大漢時代周刊 喝口小酒 2370 2024-01-31 01:13

  趙啟明沒跟李文泰客氣,是因為絲綢織造的新政,不會有損本地商人的利益,反而會讓他們受益,李文泰就理所應當要給他送禮。

  這些原本從事其他生意的商号,将會取代原來的絲綢商,在江都籌建作坊,生産出無數的絲綢,然後再利用已經開通的海運渠道,便能把絲綢帶去南洋。

  在這些富商看來,絲綢的價格就算被江南織造署控制,那也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意,隻要絲綢織造署把絲綢轉賣給他們,他們就能用這些絲綢換回有價無市的紅珊瑚,甚至是已經在長安城随處可見的黃花梨,那也同樣是讓人趨之若鹜的暴利。

  這就是江都富商的生财之道。

  他們根本不在乎絲綢在江都的價格。對他們來說,絲綢是可以在南洋流通的貨币。利用絲綢換回來的紅珊瑚和黃花梨,在江都進行交易之後,才是他們想要的真金白銀。

  毫不誇張的說,少府在江都設立絲綢織造署,将會是難得的機遇。原來的絲綢商處境艱難,沒有能力參與作坊的籌建,但江都本地财力雄厚的貨商,絕沒有放過這次機會的道理。

  趙啟明覺得自己明白了,但還是想不通的地方,便坐在火盆旁邊,朝靜安公主質疑道:“江都本地的貨商想要有更多的絲綢,在海運開通之後,就該自己籌建修建作坊,為何要等到少府設立江南織造署,壟斷了整個絲綢市場,才踴躍的參與進來,這顯然是不合理的地方。”

  靜安公主還在坐月子,這段時間不能外出,本就覺得有些無聊,正在床上看着書,見到趙啟明臉色難看的進來,便放下書來,饒有興趣的笑看着他:“夫君當真以為,沒有朝中的許可,那些富商敢開作坊?”

  “有何不敢?”趙啟明理所當然道:“人家自己生産絲綢,自己再拿到南洋去賣,難道還觸犯了漢律不成?”

  “生産絲綢當然不觸犯漢律,原來的絲綢商販去織戶家中收購絲綢,也沒有誰明令禁止。”靜安公主風輕雲淡的道:“但如果按照夫君制定的計劃,大型絲綢作坊所建房屋與村寨無異,作坊之中還有數以百計的織工聽候差遣,就算目的是生産絲綢,但如此聚衆從事,地方官完全可以以作亂為由,将其繩之以法。”

  聽到這裡,趙啟明的表情詭異:“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瓷器作坊也觸犯了漢律,要是有人說我聚衆起事,我還真沒辦法為自己申辯?”

  靜安公主重新拿起書看着,空着的手還輕拍着懷裡的蟬兒:“夫君是開國功臣之後,還是陛下加封的鄉侯,加之和少府有合作關系,地方官不會去找瓷器作坊的麻煩,那些絲綢商沒有這尊貴的身份關系,這江都又是百越雜居之地,地方官以治亂為準則,眼裡可揉不得沙子。”

  趙啟明抓耳撓腮,發現靜安公主說的還真有些道理。

  資本主義在中國古代始終沒有發展起來,最大的阻礙除了重農輕商的社會風氣之外,還有中央集權對地方上的絕對控制,不能容許這種聽命于地方豪強的組織存在,不然以商人的精明,又怎麼會想不到集中生産的效率,要強于家庭手工作坊的道理?

  想到這裡,趙啟明平靜下來。

  他開始意識到,少府設立江南織造署,在江都推行絲綢作坊的建設,是政策有所寬松的表現。但朝中的官員不想承認他們鼓勵南方的商業活動,和對外的絲綢生意,隸屬于少府的江南織造署便應運而生。

  江南織造署的存在就像是塊遮羞布,讓那些作坊在名義上是為宮裡織造絲綢的。既然是為宮裡當差,又隸屬于少府,自然也就不能說是聚衆從事。

  但絲綢織造署這塊遮羞布不是白給的。江都的富商想要籌建作坊,就必須接受少府的條件,讓絲綢織造署擁有絲綢的定價權,通過賺取差價的方式上繳所得給國庫,與此同時部分絲綢轉賣給海運的貨商,這些籌建絲綢作坊的富商,便能在海外的市場謀取暴利。

  這完全是各取所需,你情我願的事情。

  可憐趙啟明還覺得少府的條件太過苛刻,還為當地的絲綢商抱不平,現在看來完全是想多了。甚至他提前去和李文泰商量也是多此一舉。有這樣的好事,那些商人應該會主動去找絲綢織造署才是。

  “看夫君氣急敗壞的樣子,想來是那些絲綢商識相,接受了少府的條件吧?”靜安公主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但她有意戲谑趙啟明,便欣慰的點頭道:“若是如此,那妾身就猜對了。”

  “早知道為何不告訴我,耍猴呢?”趙啟明的臉有點發燒,他覺得靜安公主早就猜到的事情,自己居然沒有看出來,這讓他很是羞愧,更重要的是靜安公主有意不跟他說明,害他在李文泰的面前表現出了智力上的不足,這讓他惱羞成怒,便咬牙切齒的看着靜安公主,然後突然站起身來。

  “妾身還沒出月子,正是調養身體的時候。”靜安公主看出趙啟明咬牙切齒,是要找她算賬,便把懷裡的蟬兒當成免死金牌,妩媚的朝趙啟明挑釁:“夫君可不能随便跟妾身動手。”

  趙啟明停下了腳步,他還真不敢動靜安公主,隻奪走搶走了靜安公主手裡的書信,然後殘忍的說道:“坐月子要修身養性,不健康的期刊讀物要遠離,最近你就老實點躺在床上,沒經過我的同意不準看書,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就數自己的頭發玩吧。”

  “妾身有孩子,不覺得無聊。”靜安公主再次炫耀自己的免死金牌,但也看了眼被趙啟明拿走的書信,然後道:“那是長安來的,有去病的消息,夫君難道不想看看?”

  “奴兒到長安了?”

  “是去病。”

  趙啟明最近沒看到新的軍報,想來是靜安公主生産的關系,沒有太關注前線的戰事,既然現在有了奴兒的消息,那其中必然有前線的軍情。

  他沒有理會靜安公主挑釁的神情,自顧在床邊坐了下來,結果發現前線的戰事已經結束,這封從長安寄來的書信,主要寫的獻俘時的情況,和漢武帝對軍中的封賞。

  以奴兒在前線的表現,自然在封侯的名單裡。

  但是讓趙啟明覺得有些意外的是,奴兒的封号居然是“冠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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