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令人心馳神往之地。
那裡自然條件優越,是得天獨厚的産馬區。據說控制那裡,也就意味着能坐擁無數的戰馬。如果再加上黃河天險,自古便是阻絕草原民族入侵的戰略要地,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先秦時代,始皇帝派大将軍蒙恬,以十萬秦軍驅趕匈奴,置“九原”、“雲中”兩郡,并帶領三萬軍民戍邊。可惜秦朝末年,烽煙四起,匈奴人趁虛而入,令漢民族再次失去河套。
此次大軍出征,首戰告捷,已經是振奮人心之事。誰也沒有料到,大軍居然趕走了在河套地區經營多年的婁煩王與白羊王,将這個戰略要地以及産馬區,重新奪了回來。
消息傳來,長安城為之沸騰。
人們奔走相告,議論着河套失地的收複。
哪怕這隻是暫時的收複,以匈奴人如同狼群狩獵般的作戰方式,即便被趕出了河套地區,也會很快回來襲擾,但這畢竟是漢民族闊别近百年後,首次控制河套。
如此的勝利,有着極大的曆史意義,用豐功偉績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很快,衛青的名字傳遍了長安,為普通老百姓們所熟知。
因為這位将軍所帶領的新騎兵不過三千人,卻能以先頭部隊的身份,大破婁煩王和白羊王數萬大軍,成功為漢民族收複失地。這樣的成就在老百姓們看來,就算比先秦時的蒙恬,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正因為如此,人們才将衛青視為民族英雄。
而除了衛青之外,英明決策的漢武帝,也成為了人們歌功頌德的首要對象。
沒人再說劉徹是小皇帝。
因為是皇帝派遣大軍,首戰告捷,還收複了失地。這是漢室建國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在百姓們眼裡,漢武帝的風采甚至超過了平息七國之亂的文帝。
顯然,漢武帝希望通過軍事上的成就,來建立威信的想法,最終還是實現了。現在的漢武帝已經有了千古明君的迹象,隻等這場戰争結束,他的威望将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對于這個結果,趙啟明持樂觀态度。
他相信接下來的軍事行動,就算毫無進展,但隻要守住河套,不被匈奴人重新奪回,就是巨大的勝利。可以說,漢武帝的已經注定通過此戰,開始走向千古明君的道路。
同樣,趙啟明對衛青和李敢等人,也不再擔心。
因為新騎兵的表現足以說明其戰鬥力。而衛青作為指揮官的軍事才能,也有目共睹。這樣的部隊由灌夫調遣,未來在草原上的自由馳騁,注定是無往不利。
可以說,自大軍出發以來,直到現在,趙啟明才稍微松了口氣。
所以在别人都在議論着北方戰事的時候,他卻已經不怎麼關心了。
趕在返回馬場之前,趁着天氣晴朗,趙啟明/心皿來潮要外出遊玩。在他看來,北方的硝煙沒有影響到這裡的草木生長,就應該享受這春意盎然的大好河山。
所以這天,他心情很好,帶着全家出來踏青。
可即便是說“全家”,也隻不過是他帶着細柳,而細柳帶着旺财和金牙而已。
嚴格來說,大白鵝也算是“全家”之一,但因為這次是到山上來玩,大白鵝多少有些腿腳不便,因此隻能遺憾的留在家裡,繼續過着在花園裡稱王稱霸的一天。
此時,春天已經接近尾聲。
東鄉亭的麥田是無邊的翠綠,而沿着村子往上,連綿山丘上的野草正在瘋長。
在這高崗之上,看着藍天和綠野,趙啟明很想舒服的睡個午覺。
而旺财很少出門,難得置身于如此遼闊的空間裡,又沒有那麼多的人類注視着他,已經進入到前所未有的抽風模式中,不停的來回奔跑,時不時還朝着山下叫上幾聲。
相比起來,金牙就淡定了許多。因為在更加遼闊的在馬場中生活的久了,從前也總是來這山坡上吃草,所以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仍然優雅的行走着,隻當是散步。
至于細柳,雖然很喜歡這裡的風光,但她其實更喜歡和小侯爺出來踏青。所以當趙啟明躺着的時候,她就像平時在家時那樣,跪坐在旁邊,不停給趙啟明喂食。
“來點甜的。”趙啟明躺在草地裡,眯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零食。
細柳仍然乖巧可人,聽到吩咐之後,就放下牛肉幹,把柿餅塞到趙啟明嘴裡。
“有點太甜了。”趙啟明咬了口柿餅,發覺味道有點不對,于是拿起來看了看,然後朝細柳說:“以後讓廚房做柿餅的時候别下那麼重的手,糖霜放多了會糖尿病。”
細柳點頭,盡管她并不知道什麼是糖尿病,但她總聽出來小侯爺的不喜歡。所以她把趙啟明手裡的柿餅拿了回去,自己吃掉,然後把兩塊麥芽糖塞到趙啟明嘴裡。
“還甜嗎?”
趙啟明嚼着麥芽糖,滿意的眯了眯眼睛:“還行,不膩人。”
細柳于是把柿餅的袋子拿開,自己吃了起來,同時還沒忘記給趙啟明喂糖。
“景色怎麼樣?”趙啟明指着山下。
細柳吃着柿餅,直起身體,然後點頭說:“東鄉亭的春天總是很美。”
“以後會更美。”趙啟明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然後指着山下說:“那裡的河堤是好幾十年前修的,之前釣魚的時候總看到有塌方的地方,這就不大好。”
“小侯爺是說,要修河堤嗎?”
“夏天之前就要修,免得發了洪水。”趙啟明眯起眼睛:“請最好的工匠,用足石料,修出來的河堤既堅固又整齊,以後大家沒事就能去河堤上散步,看看兩岸景色。”
細柳點了點頭:“等修好了,小侯爺就不會再摔跤了。”
“我什麼時候在那摔跤了?”
“有次掉河裡了。”
趙啟明恍然大悟,然後解釋說:“那是失足,不是摔跤。”
細柳也恍然大悟,然後糾正說:“那修好了小侯爺就不會再失足了。”
“是經過跳石的時候,不是在河堤上。”趙啟明無奈解釋,不過說到這裡他想起什麼,然後撓了撓臉自言自語:“這麼說的話,泾河上也該有正兒八經的橋了。”
“小侯爺在說什麼?”
“我說再修個橋,方便河流兩岸的來往。”趙啟明指着對岸說:“過年的時候很多人來東鄉亭趕集,走路的話要繞很遠,但如果走那跳石,掉到河裡就危險了。”
聽到這話,細柳似乎有些不高興,嘀咕着說:“是方便去找長公主吧。”
“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細柳塞了兩塊麥芽糖到趙啟明嘴裡。
趙啟明有點被噎住了,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咬碎,然後口齒不清的指着接觸的村子說:“還有村子裡的街上,到現在還是土路,應該把那裡也鋪上青石闆。”
細柳似乎也覺得有道理,還朝趙啟明說:“村子裡下了雨之後總是很多稀泥,錢管家很多次從村子裡回去,鞋子總是要弄髒,廚房張嬸都抱怨過好幾次了。”
趙啟明點頭,然後忽然發現有點不對,為什麼錢管家的鞋子髒了,張嬸要抱怨。難道是因為平時總給前管家洗鞋?這個信息量有點大,莫非兩個人真有奸/情?
“小侯爺在想什麼?”
“沒什麼。”趙啟明忽然豪氣幹雲的指着山下說:“我在想,以後的東鄉亭,要種最好的作物,賺再多的錢,不僅要有青石闆的路,而且還要住最好的房子。”
細柳看着山下,也陷入了無限的遐想中。
“要成為天下最富庶的村子。”趙啟明眯起眼睛:“這就是東鄉亭的未來。”
“那西鄉亭呢?”
“……”
“小侯爺又忘記西鄉亭了嗎?”
“閉嘴。”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