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征後僅四十天,捷報傳來。
正如趙啟明所料,在漢軍主力前往馬邑的同時,輕車将軍灌夫所帶領着北軍精銳,經過了長途奔襲,甚至以放棄後勤為代價,幾乎從天而降般出現在了河套地區。
毫無準備的白羊王首先遭到襲擊,幾乎是倉促之下開始應戰。
而他們所要面對的,是衛青所帶領的新騎兵。
這支組建不過半年的部隊,雖然人數隻有三千,但卻是北軍中的精銳。他們突然出現在白羊王的部落中展開突襲,與倉促結集起來的兩個匈奴萬騎決戰。
雙方交戰時,白羊王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騎兵陣型和戰術。就如同當日在馬場中發生的那樣,兩萬采用傳統方式迎擊的匈奴騎兵,被牆式推進的新騎兵撞得支離破碎。
僅僅兩次沖鋒之後,白羊王的兩萬騎兵就折損大半。
白羊王大驚失色,匈奴騎兵們也驚訝的發現,這些漢軍的騎術竟有了令人無法理解的提升。面對新騎兵整齊的軍容,幾千名匈奴人心知不敵,當即選擇了撤退。
而新騎兵沒有放棄追擊的意思,直接将白羊王追擊到了婁煩王的勢力範圍之内,然後馬不停蹄的與前來接應的婁煩王展開了正面的交戰。
此時的婁煩王已經得到了漢軍來襲的消息。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有所準備,然而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戰鬥才剛剛開始,婁煩王的兩萬騎兵,居然同樣被沖的支離破碎。
僅僅兩次沖鋒之後,婁煩王的騎兵就潰不成軍,而此時灌夫所帶領的北軍精銳,已經有先遣部隊三萬人抵達戰場,并迅速參與到對婁煩王的圍剿當中。
此戰之後,兩個匈奴部落死傷數千,而婁煩王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圍的白羊王,帶領殘部萬餘人逃離了河套地區,而漢軍方面仍然緊追不舍,竟派出了小股部隊進行追擊。
按照匈奴人的作戰方式,白羊王本打算撤離之後進行迂回之後的襲擾。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他們引以為傲的騎術根本不占優勢,不僅迂回作戰無法成功,甚至還被漢軍緊追不舍,直到黃河就在眼前,也仍然無法擺脫。
這是匈奴與漢軍交戰的曆史中絕無僅有的事情。
驚懼之下,白羊王被迫迎戰,想尋找時機機會渡過黃河。然而不巧的是,他的意圖已經被追擊的漢軍識破。因為追擊他們的小股部隊,是李敢和熟知草原作戰的馬建國。
兩人所率領的上千名新騎兵,在黃河邊上與白羊王展開交戰。在經過了沖鋒之後,本就潰不成軍的匈奴騎兵死傷五百,而白羊王再無戰意,竟丢下數千傷員強行渡河,之後便馬不停蹄的逃往北方。
直到這時,李敢和馬建國才停下來休整。
而此時的後方已經發出捷報,将初戰告捷的消息快馬加鞭的傳到了長安。
趙啟明知道這個消息,是灌英特意趕來告訴他的。
得知初戰告捷,他最初的反應是如釋重負。
因為衛青進攻河套地區,是曆史上的馬邑之圍中所沒有的戰役,這也就是說,馬邑之圍的失敗将不會發生,而這次大軍的作戰計劃,也不僅隻是對左賢王的伏擊。
無疑,這讓趙啟明松了口氣。
不過在此之後,他緊接着就高興起來,因為衛青收回了河套地區!
那可是河套地區啊。哪怕現在隻是暫時将匈奴人趕走,需要時間去鞏固,但中原王朝丢失河套的太久了,好不容易重新占據,這實在是令人振奮的消息。
“從今往後,水草肥美的河套,就是咱們的了?”趙啟明浮想翩翩。
在他面對,灌英正喝着酒,聽到這話也擠眉弄眼的說:“聽說匈奴女人很有味道,我爹這次抓的俘虜不少,要是都能給帶回長安,往後咱們就有匈奴婢女了。”
“你就知道女人。”趙啟明鄙夷的看着灌英:“拿下河套地區,往後有吃不完的牛肉幹,這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咱們隻有河套的牛肉可以吃,其他地方宰殺耕牛犯法。”
“牛肉幹?”
“人間美味。”趙啟明吧嗒着嘴:“有了河套之後,我們就可以有吃不完的牛肉幹,而且如果能找到‘孜然’,撒在新鮮宰殺的牛肉上,烤起來那可真是極品啊。”
灌英有些無法理解的搖了搖頭,然後倒了杯酒,舉起來朝趙啟明說:“匈奴女人也好,牛肉幹也罷,是果兒在前方作戰才有這些,小弟覺得該敬他這杯。”
趙啟明欣然應允,自己也倒了杯酒,然後和灌英朝着北方一飲而盡。
“初戰告捷,果兒也算是有軍功的人了。”趙啟明放下酒杯,想起了去年剛見李敢時,那小子總喜歡拉他袖子問東問西,而如今的人家已經成為了征戰沙場的猛将。
“該是衛青的頭功。”灌英也放下了酒杯,感歎着說:“傳回來的捷報,反複在說衛青的指揮才能,似乎老将們有意将衛青推到前面,興許是為了迎合陛下的意思。”
“人家也的确有才能,畢竟新騎兵是人家訓練出來的。”
“這倒也是。”灌英點了點頭,然後擠眉弄眼:“而且這還隻是初戰,接下來若是還有戰事,老将們肯定會趁着新騎兵鋒芒畢露,将更多的部署交給衛青。”
“估計等回來的時候就要封侯了吧?”趙啟明笑了笑,然後看向灌英問:“對了,就像你剛才說的,現在戰事才剛剛開始,朝中對于接下來的部署,有什麼看法?”
“不知啟明兄怎麼看?”
“我從開始就不知道作戰計劃,看了軍報也隻能是自己分析。”趙啟明想了想,然後說:“如果猜得沒錯的話,白羊王逃亡北方,肯定會向其他部落求援吧?”
灌英笑了笑,沒做回應,替趙啟明斟酒。
“白羊王和左賢王交好,這次失去了河套,肯定會向左賢王求援。”趙啟明若有所思,然後忽然想起什麼:“我記得靜安公主說過,這次大軍的目标就是左賢王。”
“靜安公主與啟明兄讨論過戰事?”灌英來了興趣。
趙啟明自覺失言,當然不會再說下去,而是忽略了這個問題,繼續分析說:“如果左賢王決定支援,就會從東北方向南下,而這個時候的漢軍主力,應該已經到達馬邑。”
灌英笑而不語。
趙啟明也終于有了答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原來是‘圍點打援’。”
“恩?”
“先控制河套,然後坐等左賢王來支援。”趙啟明眼睛發亮:“而且不僅是河套在等,馬邑附近的漢軍主力也在等,隻要左賢王出現,馬上就會遭到攻擊。”
說到這裡,他忽然明白,原來馬邑并不是關鍵。
準确來說,河套地區才是關鍵,而馬邑隻不過是個等待左賢王的出發駐地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次漢軍的戰略部署,應該是以攻克河套地區的誘餌,引出匈奴左賢王。而與此同時,更多的漢軍埋伏在馬邑,這肯定是左賢王沒想到的。
所以準确來說,這次大軍出征,仍然是伏擊戰。
隻不過比起曆史上的馬邑之圍,這次的伏擊戰有了很多的變數。
除了收回河套之外,最大的變數莫過于衛青和新騎兵。
恐怕連白羊王也沒想到,河套地區會如此迅速的被攻占,讓他連求援的時間都沒有。真等到左賢王南下,漢軍在河套地區已經部署完成,更何況還有馬邑的伏兵?
這也就是說,左賢王很可能連攻打河套的機會都沒有,就會首先被馬邑的重軍所伏擊。而此時河套地區的部署,其真正意義,是收回河套之後的鞏固。
“真是好計劃啊。”趙啟明忍不住稱贊。
灌英似乎也心情不錯,自斟自飲的又喝了杯,然後說:“朝中有制作戰略的老将們深思熟慮,前方有漢軍鐵騎骁勇善戰,這次對匈奴的戰事,恐怕不想大獲全勝都難了。”
趙啟明點了點頭,然後笑着問:“這些戰略部署,是大軍出發前就安排好的?”
“那倒不是。”灌英吃了顆幹果:“至少我在陛下身邊,沒聽過這樣的部署。”
“你是說,收複河套地區,是大軍出發後的安排?”
“想來應該是受前方形勢所影響,臨時改變戰略,才會想到攻打河套吧。”
灌英說着,發現趙啟明加的柿餅很好吃,于是饒有興趣的品嘗。
他并不知道,聽完這番話的趙啟明,此時卻是滿身的冷汗。
因為如果攻打河套是臨時改變的戰略,就說明之前的作戰計劃,很可能就是馬邑之圍。這也就是說,如果不是臨時改變戰略,這次的伏擊很可能就是以失敗告終。
想到這裡,趙啟明忽然很想知道是誰改變了戰略。
因為這絕對是此次大軍出征最大的變數,以至于都改變了曆史進程。
如此豐功偉績,趙啟明很想為他吟詩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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