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面北而開,前面雲蒸霞蔚,下面濤聲陣陣,有氤氲的水汽升起。如果從下面看的話,還可以看到一道如練的瀑布,和幾顆橫逸斜出的山松。
不一會的功夫,就見童子領着一位背負長劍,清須拂面的中年道人來到石壁之下,然後就很自覺的停下了腳步。後山乃是本教聖地,非有傳喚,不敢擅入。雖然山路幾位陡峭,但中年道人步履輕松,看上去,毫不在意。這中南道人來到先前道人的身前不遠,恭恭敬敬地見了一禮。
“師父,忽然傳喚徒兒,不知有何吩咐?”
“十三,你可曾聽說過秦王劍?”
道人望着垂手而立的中年道人,面上不由閃過一絲異色,隻月餘不見,自己這徒兒眉目間竟然多了一絲若隐若現的紫氣,雖然看着還不明顯,但是已經讓他整個人的氣數大變。
“師傅可是說的傳自上古,後被秦王重新鍛制的軒轅劍?”
道人微微點了點頭,望着眼前舒卷的雲霧,悠然開口。
“不錯,那秦王劍的前身本就是人道聖物,敦厚平和,乃王道之劍。可惜秦王嫌它銳意不足,為了加快統一天下的步伐,他傾舉國之力,彙聚天下名匠,對此劍進行了重新鍛制。寶劍成時,皿光沖天,氣沖鬥牛,威力大增。”
中年道人聽得不由神往,右手下意識地做了個握劍的姿勢,一股厚重淩厲的氣勢一閃即收。道人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遺憾的神色一閃而逝,語氣變得有些慎重。
“秦王此舉,雖然讓他如願以償地統一了整個天下,卻也讓此劍由一把王者之劍變成了戾氣沖天的殺戮之劍。不僅耗盡了他大秦王朝的氣數,還弄得天下變亂頻仍。大秦王朝滅亡,劍便不知所蹤。直到一百年前,才重現人間。為了避免天下荼毒,為師不得不強行出手,把它鎮壓在一眼靈泉之下,企圖以靈泉之力,洗刷掉它的一身戾氣。但剛才為師心有所感,恐怕它已經提前出世了。”
“師父的意思是?”
中年道人猶豫了下,有些不解地望着自己師父。
“你當年定居清遠之時,院中那眼古井,就是為師鎮壓它的靈眼所在,為師算定你與它你緣分匪淺,怕你提前驚動于它,所以才把你帶上山來,但現在看了于事無補他已經問世了。但你似乎與它緣分并未完全斷絕,所以為師想讓你馬上下山,察看究竟。隻是你一定切記,神兵有靈,物各有主,不可強求,否則必遭其禍。”
中年道人恭敬地躬身一禮,轉身就要退下,卻被自己師傅又給叫住。
“你命中塵緣未斷,此番下山察看,不必急于回山,就在塵世之中打磨曆練吧。”
說完又從自己背上取下一把寶劍,珍而重之地交到被成為何山的道人手中。
“這把純陽寶劍,乃為師随身佩劍,已經跟随我二百餘年,今日就贈與你,以做除魔衛道之用。”
中年道人聞言大喜,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接過寶劍,仔細地背在身上。也不回頭收拾行囊,徑直下山,一路直奔清遠去了。
……
依着何遠的意思,母親和芸娘,最好馬上動身去金陵。如今這清遠縣已經變成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到了金陵,隻要王祯肯認下母親,就沒人敢再打母親和芸娘的主意,甚至就連三娘和陳娴都能得到相應的保全,三槐堂王家的人,任是誰想動,都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但何母還沒有表态,隻是眼睛紅紅地在那裡不說話,何遠也沒轍,還真不敢告訴她這背後的危險性,說明白了,估計老娘更不會走了。頭疼啊,何遠糾結的想揪頭發。
兩個人還沒商量出來個結果的時候,談話被回春堂的一個小學徒給中止了。這厮在病房門口來回晃蕩了好幾次了,什麼話也不說,隻是鬼鬼祟祟一個勁地給何遠使眼色,示意他趕緊出來。何遠想過去踹他,你弄得這麼明顯,還不如直接說!果然,他就聽到了何母吩咐。
“你還是趕緊出去看看吧,不然那孩子還得過來晃悠。”
何母望着不斷偷偷沖外面吹胡子瞪眼的何遠,哭笑不得,這孩子竟然學會在自己面前搞小動作了。何遠撓了撓後腦勺,灰溜溜地出去了。這個沒眼色勁的倒黴孩子,要是沒啥要緊事,非踢他兩腳不可。
還沒等他發火,那小學徒就把何遠拉到一邊,神神秘秘地塞給他一個小紙條。這清遠縣誰會這麼偷偷摸摸地給自己遞紙條?鬼鬼祟祟一定沒好事啊。他頗不耐煩地接過來,誰知隻是瞄了一眼,眼神就變了。
他有些心虛地回頭看看,見母親确實看不到自己,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輕咳一聲,把紙條團起來,捏到手心裡,甩手扔給那小學徒一塊碎銀子,那小子頓時高興的眼都找不到了。給母親打了個招呼,這厮就晃悠着出了回春堂的大門。知道自家兒子今非昔比,肯定有許多事務要忙,何母也沒往心裡去。
“這小子鬼鬼祟祟,一準沒好事!”
黃四說完,拍拍屁股站起來,往外就走。
“這裡交給你了,我去看看。”
張三酷酷地點了點頭,繼續抱着劍值守。如今清遠縣大亂剛過,梁家那些神秘的黑衣武士說不定就潛伏在這附近,可不是大意的時候。何遠離開回春堂,貌似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了幾十米,便在一棵大柳樹下站住了。
“我說大黃呀,别跟着了,回去吧。”
黃四一個趔趄差點從樹杈上掉下來,有些無奈地從樹上滑下來。
“我說過,請叫我老黃,或者是黃四……”
“好吧,大黃,你不用跟着了,回去繼續保護我母親她們吧。”
何遠說完也不走了,就一言不發地望着他。黃四無可奈何地退下去了,沒辦法,誰叫咱的潛行術在人家面前無效呢……
見黃四真的走了,何遠才松了一口氣。趁人不注意,趕緊快走兩步,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胡同。一輛青油馬車,正靜靜地停在路邊,馬車上宜喜宜嗔的可不就是那位柳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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