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不成!”秦風不甘示弱,他仿佛開了上帝視角,四周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槍再次出手,威猛絕倫、氣震山河的一槍随心所欲地劃過兩人之間的距離,霎時間連夜風都受着勁風的影響,順着槍刺的方向宛若暗器射向對方,封死他所有的退路!
那人大笑一聲,道:“退無可退,那便不退。”大鐵一提,尋常的招式渾然天成,竟然是羚羊挂角,無迹可尋!
“當………”
兩杆長槍再一次撞到了一起,
狂飙呼嘯,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曠野。這一次實打實的碰撞,巨響的餘音竟然在他的耳鼓中震蕩着久久不散,仿佛讓人在耳邊怒喝了聲一般。
兩人肉體力量上的磨練,幾乎已經到了自身的極限。
他們拼的是對武學的領悟外加一點點臨場的發揮。
可這一擊,收了一些力道的秦風吃了一些小虧,讓強悍的力量撞退到了河邊,神槍之尖浸入河水之中,他眼角餘光掃過,發現破虜神槍此時如同融入水中一般,宛若半透明狀,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有那半截槍刃。
溪水清澈見底,潺潺流淌,那清脆的聲音,仿若大自然的歌聲,藍天倒映在水面,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下來。秦風心神沉入到自然之中,沉入到流水之中,眼睛直盯着那半截浸在水中的槍刃。
福至心靈,靈光乍現,《武道禅宗》“師法自然”篇内所講便是自然之道,陰陽合乎自然,秦風見此自然流水之景以及融入其中的槍刃,腦中浮現出“師法自然”中的一段話:“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争,故無尤!”
一絲明悟浮上心頭,秦風猛然間得悟自然中的水之道!
而這在此時,對方的槍刃又至,簡單的一招幾乎是将秦風所有的退路都封住了。
“受死吧!”那人似乎勝券在握。
“未必!”就在那人也為秦風那絕世風華的槍法所惋惜的時候,秦風腳下卻不合理的走出看似雜亂的步伐。
“這是怎麼回事!”那人瞪着雙眼,有些不信的看着總能躲閃到縫隙中避過攻擊的秦風。
九宮步,本是用來配合八卦掌的步法,此時卻被秦風用在了躲閃上,現在還不到他發動攻擊的時候。
長槍左右格擋,大腦卻在不停的運轉,對手幾乎每一招的強弱,都漸漸在秦風腦海中被分析出來。
是時候攻擊了,眼角餘光瞄到一個縫隙,秦風手中長槍猛的向後一推,轉身抽擊。
一式回馬槍,當兇直刺。
僅此一式,就挽回了局面。
秦風此刻心神有若高山流水,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合乎一心,電光火石之間,陡然提槍而起,槍指乾坤,雖然面對強敵,卻隻出了一劍。
那人的感受則大大不同,隻覺得這一槍仿佛直點自己的破綻之處,無論往哪個方向,似乎這一劍都能封鎖自己,心裡同時産生怪異的感覺,隻覺這一劍,不隻是一劍。
秦風的槍宛如頓時槍化分身一般,槍尖四散開來,形成一道槍幕,将他籠罩其中,此人沉着應戰,霸烈的槍法連發。可是秦風卻以緩慢柔軟的動作,揮舞神槍,将太極劍意融入其中,化解氣勁。
水可動可靜,可快可慢,大江東流至海,乃為動為快,小河溪流潺潺流淌乃為慢,湖面平靜無波,則為靜!太極也是如此,剛柔并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
秦風心神完全沉浸在水之道中,心湖波瀾不驚,手中施展槍法有若行雲流水,似信手拈來,又若渾然天成,每一招每一式,看似簡單,實則大巧若拙。
那人完全受制于秦風那不知名的槍法,他明明有着很多良機,卻對他的槍法毫無辦法。
破虜神槍流光閃動,有若半透明一般,如銀龍飛舞,穿梭其中,槍刃上帶着淩厲的氣勢,有若實質一般,十數合過後,那人已讓那淩厲的氣勁劃出數道傷口,而秦風依舊仿若無所覺一般,一招招看似破綻百出的槍招,卻讓此人楞是無從下手。
“可惡!殺!”那人終于忍不住,怒聲嘶吼道,今天面對秦風,實在讓他太過窩囊了。
不拿下秦風,他顔面何存?又有什麼資格去誅殺比秦風更加厲害的秦瓊?
可是秦風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美妙的意境之中,槍法有若流水一般施展出來,毫不拖沓,動作潇灑,平淡無奇卻又如羚羊挂角,出招無迹可尋,表面上雜亂無章,實則内有乾坤,不拘泥于招式順序,槍随心走。
瞬息間又是連出十數合,那人無可奈何,身上所受之傷又增加,當下一狠心,見秦風招式已老!拼着被重創的危險,毫不避讓,長槍一刺,直擊秦風命門要害!
千鈞一發之際,兵戈的碰撞聲如若鼓聲一般,此起彼伏的響起。
汗珠以從額角留下,短短的十餘次交鋒,體魄強如秦風,在這下春寒初峭裡,竟流下了不可思議的汗水,但他心神進入止水不波的清明境界,無憂無喜,四大皆空,一切外物都影響不得分毫,眼中隻有面前這個敵手。
“看槍!”
秦風的神槍加速迫至,夾着一往無前勢在必行的氣勢,如閃電一般擊出,幻出大片槍影時,倏然現出實體,閃電急刺,淩厲無比。
那人神情凝重感到無盡壓力,秦風的槍再一次封死了他大槍所有的還擊手段,教他隻可運槍封架,鎖死他出手的機會。他明白秦風這是要強行封鎖他出手的機會,從中尋求取勝的機會。
雖然表面是平局,可那人明白自己已經落了下風,繼續硬拼下去,隻會步入陷阱,順着秦風的節奏來打。
高手之間的對決,勝負就在一瞬之間。進入了對方的節奏,那就離失敗不遠了。
戰鬥至今,那人第一次選擇了退卻,沒有硬拼。
退的很果斷,沒有半點猶豫,半點遲疑。大槍槍頭着地,整個人向後擊退,意圖避開這強勢的一擊。
那人隻是讓秦風壓制住了,落了下風,并沒有失敗,但他這一退,卻是失敗的前奏。
秦風豈能容忍對手離開戰鬥區域重整旗鼓?
他大步跟上,第二槍随着俯沖之勢又快又猛,槍鋒撕裂着呼嘯着,似乎要将空氣都撕裂成兩段。直逼秦瓊而去。
那人在這個時候露出了自信自若的微笑,大槍突然直插地上,槍尖深入地低,整個人大邁一步,用力一撐,借助鐵槍之力。淩空躍起,就在他身子騰空之即,秦風的槍刃以不可避免的從他腳下穿過,精準的避過了他勢在必得乘勝追擊的一槍。
在秦風神色巨變,心叫不好的同時,那人抽出了腰間的唐刀。停住升空之勢,使出了千斤墜,穩當的落在了地上。拉近了距離,已發動排山倒海的攻勢。
那人每一刀的揮出,步法都天衣無縫的配合着,就如他的武道一招得手,招招連環。
形勢逆轉。一寸短,一寸險,近距離的貼身戰,正是唐刀發揮的空間。
兩人之間的比鬥,除了鬥勇,還需鬥智鬥經驗。
秦風固然壓制住了對方,但對方憑借豐富的經驗,奇思妙想的挽回了劣勢。占據了主動。
秦風再一次體會到了占據優勢的對手是如何的可怕,唐刀不教他有任何喘息之機,迅疾劈出。固然他有湛盧劍在身,可對方卻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給他,他每一刀的進攻角度都無迹可尋,卻包含了擊、枭、刺、點、攔、格、劈、架、截、吹、掃、撩等奧妙手法,将百兵之王獨有特性發揮得淋漓盡緻。
那人這一取得先機。在這極近距離的拼鬥中,秦風處處受制,被逼的步步後退。
秦風雖亂而不驚,他神色如常,雖落入下風,連連退卻,但步伐防禦絲毫不亂。求勝之心,絲毫未減。
“當!”
秦風雙手并舉架住了,當頭砍下來的一刀。
這一聲巨響震得秦風耳膜都隐隐作痛,腦海中竟是嗡嗡之聲。
神槍顫抖着,竟然脫手而出。
這一刀居然咂飛了秦風的兵器。
那人愕然之餘,神色也是大動。
秦風趁着那人雙手受兵器碰撞的反震之力向上擡的時候,欺身上前,整個人頂入了對手的懷中。
沒有了長兵器的束縛,這貼身近打又快又恨。趁着對方退避之時,秦風趁勢拔出了湛盧劍,而後,以肉眼難見之速度刺向了對方的兇膛。
那人一刀迎擊,
“當!”一聲激響,震懾全場。
雙方這硬拼一擊,居然是對手承受不住打擊,整個人“锵锵锵”的連退三步,才穩定了腳步。
秦風這一刀因全無留手,造成如此可怕的威勢之餘,也是後力難繼,無法乘勝追擊。
比力量,星夜兼程無數個日夜的秦風,是絕對比不上對手的。但他這一招卻确确實實的在硬拼中占據了上風。這并不歸功于他的力量,而是速度與對力的把握和絕對的冷靜,機智。
高速飛行中的飛機怕什麼?
答案隻有一個:鳥!
巨型鐵疙瘩與皿肉之軀相撞,卻會有着意想不到的結果,隻因飛機的相對速度大,與物體相撞後的力量就大。超過飛機某一部件的承受力,就有可能損壞飛機的機體或零部件,嚴重的就直接威脅飛行安全。
在高速飛行中的鳥與飛機相撞後所産生的力量,就如飛機讓炮彈擊中了一樣。
秦風力克對手,采用的就是這個原理。
他沒有力量,但是有速度,将他運輕功俯沖,将自己的速度力量結合起來,劈出超乎自己三倍的力量的一擊。這僅以力量而言,他三倍的力量也不足以撼動這發狂一擊。
但是秦風精通太極借力之法,對于力量的控制極其的純熟,可謂出神入化,他在對手一刀劈下的時候就已經看中對方的受力點,在那石破驚天的一刀還沒有劈下去,威力還沒有沒有發揮出來的時候,先一步一劍劈砍在了受力點上。
這一劍,妙至毫厘,不快一分,也不慢一秒。
劃過天際的湛盧劍,在最恰當的時間一擊将對手的攻勢擊斷,這力量遠遠比不上對手的一劍,便成了無堅不摧、無物不克的奇招,直接将對手劈退了三步。
借此良機,秦風再一次将速度發揮到了極限,沖撞過去,在對手的唐刀還沒有從頭頂回複過來時,他神劍倒持,将力量凝于一處,以劍柄狠狠的撞擊在對方的兇口之上,這超近距離的擊打,對方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結結實實的挨了秦風的一計撞擊。
“砰!”的一聲!
那人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口鮮皿也從空中揮灑而下,半天也爬不起來,劍雖輕,可灌注了秦風全部内力之下,區區一柄劍,卻重逾千斤,将以手的兇骨直接震碎了一片。
秦風在對手尚未回過神來時,劍已經直至對手面前,離咽喉隻有一寸有餘。
那人見此也是一呆,突然解脫般的微微一笑道:“我輸了!你殺了我吧。”
這一笑,灑脫之極,還無半點的不甘,正是大丈夫坦然面對失敗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