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手的使命
“長生,你怎麼過來了?”琉璃坐在馬上問道。
“正巧路過”長生牽着馬繩,蹙着眉頭冰冷的回答道。
“路過?”琉璃回頭疑惑得看着他,長生别過頭去。路過?想必是一直跟着她吧。每次任務,他都會在暗中保護她,長生對她的情誼,她都知道,可是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強求的,從小到大,他在她眼裡,隻是親人,像哥哥一樣的親人而已,她想報答他多年來的恩情,即使是把命給他都可以,卻也隻是僅此而已。
見他别過頭去,琉璃也不多問,安分的坐在他身前,今生,她注定是要欠他許多的吧。
“嘶”琉璃輕呼,腳踝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剛才急着,倒也沒覺得疼,現在一下放松下來,卻是鑽心的疼。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長生拉住馬,一翻身跳了下去,輕輕執起她雪白的玉足,腳踝上一道皿紅的傷刺痛了他的眼。
“怎麼這麼不小心”長生早就把生氣抛到了九霄雲外,心疼道。
“呀,赤心不見了”琉璃瞥見空蕩蕩的腳踝
“恩?”長生不明,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知她道的赤心是她從小戴在腳上的一對鈴铛。
“定是掉在那裡了”琉璃心疼道,從記事起,就帶在腳上的赤心,今朝掉了真是極為不舍得。
“我去幫你找回來”長生望着她眼中的失望,快速的扯下袖口的衣邊,将傷口包紮完整,轉身就要牽馬掉頭。
“算了,我們先回去吧”琉璃長歎一口氣,這次任務失敗了,不知道要如何向義父交代,且把事情先解決了再說吧,若有緣,赤心總是會回到她手中的。
蘇府後院的密室中,這裡是所有暗衛執行完任務交差的地方,冰涼的牆壁無不在訴說着生命的脆弱,人性的悲涼,有多少無辜的人在無奈中死去,又有多少人在死後依然無法閉眼,他們到死也不會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誰,又是誰殺了自己,這就是暗衛殺手的任務,鏟除一切對朝廷不利的敵人。
“義父,琉璃這次辦事不利,沒能完成任務,請義父責罰”琉璃跪在蘇賀面前,等待着預想之中的酷刑。
“唉!”沒有意料中的大發雷霆,蘇賀隻是語重心長的歎了一口氣“我早該料到了,辛苦你了,琉璃,這次的任務讓你險些丢了性命”
“義父!”琉璃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去,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是給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也是毀了自己一生的人,他親手教會了她如何奪去一個人的性命,也是他親手教會她,如何的冷情絕情。
“孩子,起來吧,每次要你去殺人,已是委屈你了”蘇賀扶起她,語重心長的說。
“義父,是孩兒自願的”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澀,落下淚來,這麼多年,手上不知沾滿了多少人的鮮皿,從一開始的顫抖到最後的麻木,她已經不知道淚是什麼滋味的了,或許從親眼看着父親丢棄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經死了吧。
“琉璃啊,你可知為父今天讓你去刺殺的是誰嗎?”蘇賀替她擦掉眼淚
“孩兒正想問此事,對方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居然身懷望月劍!”
“他是雪國的間隙啊,為父收到線報,三日後他們将在皇上歡迎風國使臣的宴上刺殺皇上,所以,為父要你三日後進宮,伺機尋找機會,提前找到,并殺掉他,以保宮中平安”蘇賀一臉衷心的說道。
“原來是雪國人,難怪有望月劍了,琉璃領命,這次必不負義父所望”琉璃單膝跪地領命。
蘇賀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得意,快得讓人以為看花了眼。
寂靜的閨房中,找不到一絲平常小女兒的東西,簡潔幹淨的内室中,黑暗充斥着每一寸地方。
琉璃靜靜的坐在鏡前,輕輕斂下面紗,鏡中的少女美得令人窒息,她擁有着天下所有女人都嫉妒的容貌,可是,誰又能知道,錦城第一美人竟然是個冷酷的殺手,義父當初也是因為這張臉,才培養她做了殺手,她知道義父在做什麼打算,她也沒有想過要保全自己什麼,但是,她痛恨自己的這張臉,為什麼,她要擁有這個絕美的容顔,是不是,她長得普通一些,就可以平淡的活下去了?除了殺人還是殺人,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她第一次殺人時的恐懼,可她永遠也忘不了她第一次殺人時看到的那個人的眼神,不可思議的絕望與哀怨。美人冢,萬古枯。
絕望的閉上眼睛,濃密而細長的睫毛顫抖着,一滴晶瑩的淚花撲扇而下,嘴邊篆起一抹苦笑,其實,我就是一件工具,殺人的工具吧。
天邊的太陽露出一絲魚肚白,第一縷晨光射進門内
“小姐”門口傳來一聲叫喚
琉璃收拾起心情,指腹劃過眼角,抹去昨日傷心的痕迹。
“進來”
一個身穿粉色亮麗的丫鬟端着水進來“小姐,先洗把臉吧”
“恩”琉璃答應。
“小姐,今天的任務……”玉顔吱嗚的說“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琉璃感動的看着她,臉上終于露出一個暖暖的笑“恩”
“小姐,玉顔幫您梳妝”玉顔開心道。
眉若遠山,目若秋波,鼻若玉砌,唇若紅梅,紅妝細緻,淡而不俗。
“小姐,您真好看,玉顔看了這麼多年,始終覺得您是這世間上最好看的人。”玉顔羨慕道。
琉璃笑笑,可惜,看過她這張臉的男人不是死了就是再也看不見了。
換上義父命人拿來的衫裙,月白色的衫上繡着朵朵臘梅,領口袖口裙擺滾着淡淡的紅邊,銀色的腰帶上飄揚着點點流蘇,這是善樂閣舞姬的服裝,穿在她身上,竟看不出半點輕浮。
玉顔看得呆了,琉璃剛要拉開門出去。
“小姐,等等”玉顔飛跑到桌邊,拿起一條幅面紗巾交到琉璃手裡“小姐,這個。”
琉璃捏着紗巾,心中五味交雜,苦笑道“以後,用不着了”這次,或許是她最後一次殺人了吧,那個人的武功她是領教過的,今天,隻怕是有去無回了。伸開手指。紗巾随風飄揚,就請代替她,自由的飄散在風中吧。
馬車裡鋪着厚厚的錦裘,琉璃寐着眼小憩。今日,四周沒有長生的痕迹了,想必是義父怕他惹事吧,他對她的心思,義父不是不知道,平時睜隻眼閉隻眼罷了,然而今日,呵,若是她,她也不會讓他來吧!
“小姐,我們進宮了”馬夫隔着簾子輕輕喊道
“進宮了”琉璃喃喃的重複着這句話,似在回答馬夫又似在說給自己聽。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看來應是義父早已打點好了一切,馬車行到西宮的善樂閣外,片刻,幾個侍從将一個穿着與琉璃一樣的女子擡上了車,琉璃從女子頭上取下流蘇蓮花巾戴在自己的鬓發上,遮住一半的面容,從車中跳下,一回兒功夫,馬車已經消失在宮道口,琉璃擡腳進入閣中,向右轉至第一個房間,這間房間為蝶衣軒,是宮中一些比較得寵的舞姬平常排練居住的地方。
“如姬姐姐,你的玉笛”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拿着一把做工精緻的玉笛走過來。
“哦”琉璃壓低聲音,接過玉笛,迅速轉過身去,為了不露出破綻,琉璃故意輕咳了幾聲,小姑娘也不在意,以為她是緊張,便轉身離了開去。
琉璃手心出了薄汗,輕輕籲了口氣,這次她似乎特别緊張,總覺得會出什麼事,然而幾年後,每當琉璃回憶起今天的事,她總會後悔當初,如果沒有遇到那個人,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如姬,有人找”一個穿着太監服飾的人進來傳話。
“好的”琉璃答應,然後随着太監出去,琉璃心中盤旋,到底是什麼人要見她,若是熟人,那便不好辦了,看來得趕緊想個對策,太監将她領到一座假山後面,一個穿青色服飾的男子站着那裡,太監随後恭敬的退了下去。
“你……”琉璃假裝叫了聲本想先試探一下此人是誰,沒想到,男人一把抱住了她!
“如兒,我可想死你了”男人長得俊俏極了,玉面書生的模樣,卻不想這麼輕浮。
琉璃下意識的想掙脫,但随即又一想,這個莫不是如姬的情郎,若自己有什麼不對,被他看出來可就不好了,琉璃無奈,強忍住心中的厭惡,假裝溫柔的靠在他懷中,細聲說道:“我也想你”
前刻還是含情脈脈的男人一把抓住琉璃的手,惡狠狠的說:“原來如姬對陌生人也想得緊啊,你不是如姬,你到底是誰?”本來隻是聽手下的小太監們說蝶衣軒有個舞姬甚是漂亮,雲洛辰便想着瞧瞧來看看,順便逗逗這個小娘子,卻沒想到倒是有意外收獲。
“你……你怎麼了,我是如姬啊”琉璃賴着不承認,男人打量着她,突然一把掀開她的紗巾,動作塊得讓琉璃都沒有看清楚他是何時出手的,琉璃驚恐的擡起頭,男人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豔與迷惘,好美的女人,世間竟也有如此絕色,這三千後宮果真是黯然失色了,有意思!有意思!
琉璃極為火大,乘着男人發呆的一瞬間,琉璃反手抓住他,右手一掌擊在他兇口,男人眼前一黑,便向後倒去,琉璃撿起地上的紗巾,離開時,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你是第一個看到我的臉而沒有死的男人”琉璃無奈的笑“也許是因為,從今以後,你再也看不到我了吧。”
回到蝶衣閣,那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如姬姐姐,你到哪裡去了,大夥都在等你呢,我們馬上要出發了”琉璃看了她一眼,小臉跑得通紅,甚是可愛。
“好”淡淡的一笑答應道。
随即,一個太監就進來催道:“快點快點,要是誤了時辰,你們擔待的起嘛?”
“是是是,公公,我們就來”小姑娘拉着琉璃就跟在公公身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