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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暢想

唐朝工科生 鲨魚禅師 4530 2024-01-31 01:12

  新制海圖又出版了一套出來,孫伏伽跑去圍觀的時候,有些詫異:“已經跑到東海盡頭了?”

  “前幾年誤打誤撞到了東海盡頭,不過彼處貧瘠不堪,勒石碑銘就算了賬。遇見幾個山野部族,有類流鬼靺鞨雜種,不見有城邦國體,想來連個小國寡民都算不上。”

  阿妹你看這地界怎麼說呢?從農耕角度來看,和南邊的表親根本沒法比。真正要超越南邊,還是阿妹你看進入工業時代之後的時候。不論從天選還是人選的農作物來看,阿妹你看就是個窮逼地方,而且是超窮的那種。

  船團的探險隊也僅僅是在那裡亮了個相,就打道回府,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盡管現在的海船,已經足夠進行橫跨大洋的貿易,然而想要把阿妹你看土地上的資源開采出來,也是個相當蛋疼的事情。

  缺人,缺很多很多人。

  在貞觀朝的當下,那地界的人口密度相當的低。部落極其分散,人力組織效率極其低下,勞動模式主要還是靠采集……哪怕把所有的人口都打包,都不夠開發一個海港貿易城市的。

  整個一雞肋。

  真要是投入資源跨洋開發阿妹你看,那還不如大唐鐵騎一路向西平推到西海海邊,這還有搞頭一點,至少成本比前者低得多。

  “都說東海産金銀,總不能此地沒有吧?”

  孫師兄有點不想放棄的樣子,以前作為一個法律工作者,他主要就是維持帝國的穩定統治。

  利潤不利潤的,不重要,朝堂君子,談啥錢啊!談啥錢!

  這不是等到下崗了麼,再就業的孫師兄想法就出現了一點點小偏差。

  以前的律令條文,那是給李董服務的;現在得改改,得給賺錢的老鐵們保駕護航不是?

  作為一個莊園,孫師兄當時腦袋裡就蹦跶出好幾個念頭。比如朝廷給發個土地證,比如朝廷給發個羁縻州縣官帽子,比如朝廷給發個民團編制……總之,地盤先占着,有棗沒棗打兩杆,橫豎不虧不是?

  “就算有,師兄你打算填多少人進去?土著填多了危險,咱們填多了……咱們哪兒來人送過去填?扶桑都不夠用呢,就今年,西域三郎那裡還有六七千的缺口。你知道要不是‘黨項義從’散出去抓了大量同族,根本就是無底洞。”

  “對,還有西域。”

  嘴上說的是西域,實際上孫師兄心裡琢磨的是“河中金”三個字。

  現如今,長孫氏、侯氏、程氏、郭氏……主要的幾個軍方新老巨頭,都在這裡撈錢。為了開發河中金礦,長孫沖已經表了态,要學習蘇武北海牧羊十九年。

  十九年……這得多麼豐厚的利潤,才會讓翩跹公子留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十九年?能下這個決心,這得是多麼恐怖的數量?

  而且孫師兄早就聽說過,除了長孫沖,連李淳風這個仙風道骨的“仙人”,也揣着聖旨弄了小七千天竺奴到了河中。

  六千多的天竺奴到了河中金礦,還活着的不足四千,死亡率之高,可想而知。

  為了保住王位,北天竺的霸主,什麼什麼王朝的王,已經稱臣,不但稱臣,還納貢不少好貨色。

  僅僅是象牙、虎皮、獅皮、豹皮、犀牛角、蟒皮……就裝滿了二十車。

  至于黃金珠寶更是不計其數,其中有一顆雞蛋大小的寶石,看上去澄澈無暇,李道長專門派人把這玩意兒送到了武漢。

  老張一看是塊

  碳原子組成的石頭,表示這玩意兒不值錢,于是就收下了。

  别人千裡送鵝毛,但禮輕情意重嘛。

  “若全局觀之,今時西域,猶如舊時甘涼。”

  作為人類曆史上第一個狀元,孫師兄的眼界是不差的。隻是孫師兄還是有些小心地問道:“隻是,操之,倘使海上,還能舟船通勤。西域道路艱險,冬夏變化無常,想要維持,殊為不易啊。”

  漢朝那麼牛逼,最終還是因為榨幹了個别地區的綠洲水資源,最終不得不選擇戰略轉移。而且西域春夏不管是熱了還是涼了,都是蛋疼無比。如果熱過頭,就發洪水;如果不夠熱,直接就是大旱災。

  實在是冰川這玩意兒對溫度要求有點高,比女朋友還難以琢磨。

  漢朝大量的水利設施,如今程處弼、郭孝恪,也不過是二次開發再度利用。但要說能夠幹赢老天爺,門兒也沒有。

  “通勤無妨,隻要天氣事宜,一日之内傳訊萬裡,如今也沒甚難的。”

  一座信号機基站,就是一個戍堡,維持的經費之高,也就是老張能夠承受。換做朝廷,一看要這麼多錢,就為了多傳遞兩三句消息,直接裁撤。

  假如這玩意兒是府兵編制,那更是慘到爆棚,搞不好這些個“郵遞員”就有作反,搞個大新聞出來。

  “果然如此!”

  孫師兄一臉驚喜,“舊年京中就在傳說,說是武漢有千裡傳訊之法,如今看來,此言當真了。”

  “那算個屁的千裡傳訊之法。”

  老張搖搖頭,這玩意兒太費人力物力。燒制出來的玻璃,煉制出來的鋼鐵,還有大量難能可貴的水泥,都算是浪費了。

  要不是無線通信實在是不穩,老張搞個幾十台無線電也不是不可以,和有線通信比起來,這東西成本可以說相當相當的低了。

  隻是眼下還沒有意義,做貞觀馬可尼的念頭,也就摁了下去。

  “若如此,西域當真就是甘涼,興許将來還是關内。”

  孫師兄有點小激動,搓着手笑道,“當年設敦煌宮,老夫還覺得奇怪,如今看來,是皇帝眼界居高,與我輩不同啊。”

  “……”

  隔着萬裡之遙拍馬屁,還是在他面前拍,這拍給誰看呢?

  老張心想當年李董設敦煌宮,那是為了“西征”有個大本營,而且順便徹底掌控絲路門戶,陽關當時既是軍事要塞,也是貿易口岸。敦煌宮的一應物資,瞬間就能變現或者交易成所需。

  一句話解釋,李董的敦煌宮換個角度,它就是敦煌倉,假如西域要個什麼山東物資,直接本地倉發貨……

  很給力,不是麼。

  “入秋則戰,想來馬上又要打上一場。”

  西域每年入秋,西軍就要配合碛北軍聯合作戰,主要目的就是“搶劫”。但凡在官方掌控之外的耕地,但有所出,立刻劫掠搶收。

  不但當時就能獲得一批糧食,因為缺糧,偷偷墾荒種植的部族,不得不冒頭出來搶劫。

  這是個很有風險的事情,唐軍和他們的代差之大,已經不是以卵擊石的問題。哪怕是最無腦最自負的部落蠻子,以多打少也多以“搶了就跑”的戰術。

  情況之惡劣,可見一斑。

  而且各部越發地不敢輕易暴露自己的老巢,向導越來越少,乃至大量的胡人部落,都開始向河中轉移,或者前往波斯東土霍拉桑。

  但唐軍現在為了榨取人力資源,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逼迫這些部落暴露出準确位置。春耕毀田,入秋搶收,甚至掠奪子女之時,還故意放跑幾個,接着就是通過熱氣球加望遠鏡來尾行。

  隻要大緻座标确認,一般都是一網打盡。

  如今在碛西最大的貿易市場,巨頭都是各地前來開分号的大型牙行。而且這些牙行還都有官方背景,隻是迫于臉面,換了個馬甲。

  朝廷各部門隻要有點小權的,都弄了小金庫。這個小金庫的名頭,在碛西被稱作“金人櫃”。

  弘文閣就算知道,但弘文閣不少學士自己的本職就在六部,比如有的就是刑部二把手,西域“罪犯多不多”?多啊。

  那麼好了,這些個“罪犯”到底怎麼定罪,還不是一個刀筆吏跑過去蓋章簽字的事情?

  如果是漢人,可能還有壓力,畢竟能流放到西域去的,沒點本事還真沒資格被流放這麼遠。

  但要是胡人,這就是錢。

  禮部更不用說了,直接就是走了長孫沖的賬,實際上禮部和鴻胪寺是兩家聯手,長孫沖身上挂了大概二十幾個差遣,都是兩部門給求來的。

  什麼狗屁持節使河中,什麼夷播海安撫使……都是扯淡玩意兒,半點人力物力都沒有,隻有沒卵用的臨時官帽子。

  但效果麼……回報率就是高啊就是高。

  長孫無忌這輩子最風光的時刻,根本就不是《威鳳賦》沒發出來之前門口排隊求見面的繞街坊兩圈。

  而是連條狗走出去,都有京中勳貴跑來問個好。問長孫家的小狗吃了沒有啊,過馬路要不要扶啊,吃雞腿還是豬肘子啊。

  很親切的樣子。

  “都是瘋了,也是虧難侯君集那老貨有膽,一波被他給掙了。這光景,當真是紛紛擾擾啊。”

  “财帛動人心,正常。”

  孫師兄笑了笑,忽地又有些惆怅,“再者,如今做官不如意,連‘房謀杜斷’都自尋出路,何況我輩?”

  對于皇帝的套路,孫師兄也是感慨,皇帝是徹底把宰相給弄了,弘文閣這破爛玩意兒聽着很給力,實際權力就是個屁。

  你一個禮部尚書混了弘文閣學士,你不還是禮部尚書嗎?有啥用?

  “怎地,師兄還想做宰輔來着?”

  “便是有此念想,做官不就是如此麼。”

  孫師兄也是直言不諱,他當然是想做官了,大官誰不願意做。可這不是行情有變,做大官風險也大麼。

  “弘文閣學士也挺好的,光宗耀祖。”

  “點頭相公也是相公,操之你怎地不讓老夫也混一個?”

  橫了老張一眼,孫師兄撇撇嘴,歎了口氣道,“如今也是另謀出路,傳家的基業,也不多了。”

  貞觀朝的有識之士都很清楚,在帝國的精華地區,想要繼續屯田傳家,難度系數不小。

  因為真要這麼幹,就要面對兩個對手,一個叫李世民,另外一個叫張德。

  前者是明面上的老虎,山頭它最屌;後者背地裡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可到處都是狗窩。

  被這兩個盯上,怎麼死不用多說。五姓七望前車之鑒,江東世族就在眼前。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琢磨想要掀桌,直接開幹,稱量一下天下英雄的斤兩。

  這種人,念頭剛剛鬧出來,就被自己家裡人活活打死。

  熊孩子逗蛆玩可以,可要是炸屎,這不是腦殘麼?

  惹毛一頭老虎已經夠恐怖了,還要加一條冷蹿狗,抽冷子被咬了,哪裡去尋狂犬疫苗來一針?

  “今年動靜不小,東西南北,都是風雲際會啊。”

  因為黃金白銀淺層礦的“大量”被開發,心動的人太多了。

  要不是前期投入太過恐怖,願意搏命的豪客數量,會比現在還要多得多。但毫無疑問,不管東南西北,在貞觀二十年的春秋,不管是唐朝什麼形式的軍事力量出動,其單次出動的費用,都是大大下降的。

  反應到市場中,就是西北出現大量的貿易綠洲,以及東南沿海同樣冒出了不少保養作業的船塢。

  “原本以為是大治之世啊。”孫伏伽看着新版海圖,神情相當的感慨,“隻是老夫何曾見識過,治世變盛世,隻用了二十年。二十年……聞所未聞。隻這變化,堪稱千年變革,革新亘古。”

  “師兄如此感慨,于這‘盛世’,有甚暢想?”

  “暢個屁的想,痛快點,這哪裡來錢快來錢多,老夫好歹也給孫家留點肉吃。老夫沒來武漢還則罷了,偏偏來了,還看見了不該看的,老弟,你得補償為兄的損失。”

  “啧。”

  老張橫了“興緻勃勃”的孫師兄一眼,不愧是狀元,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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