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火狐族長并沒有王位繼承權,就算娜塔孩子是他孩子,以後繼承王位,可我草原王位承繼變數很多,不容易等到孩子長大,他犯不着這麼冒險。”白鹿族長突然提出異議,“活佛就更沒有必要為火狐族長這麼做了。”
“是啊……等不到孩子長大,那麼現在,該是誰呢?”鳳知微笑得意味深長,突然道,“咦,加德哪裡去了?”
衆人一愣,這才想起,先前最早出現發現大王中毒,又提醒牡丹大妃查問兇手的加德,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青鳥族長臉色變了變,趕緊揮手命屬下去查看,半晌那屬下匆匆奔來,在青鳥族長耳邊說了幾句,青鳥族長臉色立即變了。
“不用擔心。”鳳知微看着他的表情,微笑着道,“我的護衛已經封鎖在外圍一線,另外調動了部分王軍随時注意着加德的動向,他點了他的兩萬人剛一出營,我們便帶着大王令箭給迎上了。”
随着她的話音,遠處隐約有紛擾喧嚣之聲,青鳥族長眉頭一緊,和白鹿族長匆匆奔下高台,去指揮王軍鎮壓加德去了。
“大家現在應該很清楚了。”鳳知微示意高台下的護衛讓開,緩緩在台上走了一圈,道,“原庫爾查族長之子加德,圖謀大王位,和火狐族長勾結,并以重金求得達瑪活佛庇護,先由活佛捏造預言,陷我于不利境地,再陷害我出賣草原,試圖驅逐我,避免朝廷介入草原事務,再謀刺大王,一旦大王身亡,加德立即點齊麾下兩萬因爾吉王軍,武力圍困會場,以近支兄弟身份奪取順義王位,再給予克烈封賞――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連加德隻怕也不知道,克烈的野心,絕不僅止于新王的小小封賞,他要的是王位――當娜塔的孩子在他保護下生下,他便可以和自己的老丈人弘吉勒一起,再殺掉加德,扶劄答闌大王‘唯一子嗣’即位,名正言順,天經地義,朝廷草原,無人可阻,從此千秋萬代,克烈大人一統草原。”
一番令人眼花缭亂陰謀,給她說得清晰明白,四周數千人,都露出恍然卻又不可置信神色,草原漢子直心腸,這些彎彎繞繞聽着都覺得費勁,真難為這個大妃人在局中,居然看得這麼清楚。
“我說克烈這小子不是好東西,出身雪山邪門的人,就是和我們不一樣,為個王位都能搞出這許多花招。”有人事後諸葛,低聲嘀咕。
“哎,再多花招也瞞不過中原人啊,你看中原女子,真是厲害。”有人卻在想着大妃實在是令人驚訝,克烈号稱草原第一狐,到她手裡竟然也不夠看的。
“那大妃腰帶裡的毒是怎麼回事……”土獾族長發出新的疑問。
“怎麼回事?陷害呗。”
聲音從地上發出,聽來有幾分熟悉,衆人回頭一看,先前還奄奄一息快被毒死的赫連铮,不知何時已經坐起,懶洋洋搭手于膝,笑嘻嘻看着鳳知微。
“大王!”
族長們聲音幾多驚喜,不過鳳知微還是從中聽出了幾分複雜的味道――十部族長,難免還是人心不齊啊,不過經過今日,想必定可安分。
将腰帶輕輕解下,鳳知微擡手一抛,抛在了一人腳下。
那是臉色鐵青的梅朵。
“今天早晨,我們那高傲尊貴的梅朵姨。”鳳知微淺笑,“很難得的曾抓住本大妃的腰帶乞求,當時我們身邊很多人在,都可以作證。”
“那又怎樣?”梅朵梗着脖子,臉色雖然難看,嘴上卻一句不讓,“我碰你一下就是我下了毒?我曾經拼死救護大王,我救他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我怎麼會和克烈勾結,去害你害大王?”
“你對大王的救命之恩,可不可以少說兩次?”鳳知微懶洋洋的唇角一勾,“拜托,我來才沒幾天,已經聽你說了十幾次,都快能背下來了,我們中原有句話,叫施恩不望報,如今到了草原我才明白,原來這裡,施恩是必須要加倍報還的。”
台下有人吃吃的笑,梅朵仗着當年對世子救命之恩,在草原盛氣淩人,衆人多有些厭煩,隻是劉牡丹和赫連铮沒說什麼,别人自然更不敢諷刺,如今鳳知微說得絲毫不留情面,很多人聽得極其痛快。
“你少譏諷人!”梅朵又羞又惱,“我沒有就是我沒有!”
“你說你不可能害大王,可我也沒說你害大王。”鳳知微淡淡道,“你想害的,不過是我而已。我不死,梅朵姨媽怎麼能做上梅朵大妃?”
“你……”
“還是問問你新結交的朋友吧!”鳳知微冷笑,一指被宗宸抓住,始終目光充皿瞪着克烈的娜塔,“問問她給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梅朵霍然扭頭,盯着娜塔,娜塔根本不理她,嘴一撇道,“看我幹嘛?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事情一起做,後果一起擔,沒說的!”
一扭頭又對鳳知微道:“你說的那些,她不認我認,梅朵那天因為換屋子的事恨你,我便教了她給你下毒,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赫連铮的,什麼甘州的事情,是克烈告訴我的,你們要殺要剮我随便,我就一個要求――讓那混賬也得死!”
她一指克烈,眼神兇狠如狼,當真是恨毒了他,不惜拖着這無情無義的負心郎一起下地獄。
“所有人都會在他的位置,所有人都該有一個宣判。”鳳知微一笑。
“那也要你能宣判得了。”遠遠的,一直仰望天色的克烈突然也一笑。
随即天色突然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