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铮霍然回身,怒視呼卓大醫師,那老者接觸到他目光,激靈靈打個寒戰,突然轉身便逃。
“呼!”
“嚓!”
一聲慘呼,那老者在離殿門半丈距離處倒下,後背插着一柄折扇和一把裝飾用的短腰刀。
赫連铮和甯弈各自收回手來,互相對視一眼,針尖般各自戳得一閃,随即都笑了。
“王爺好武功!”
“世子好決心!”
“哈哈。”
“嘿嘿。”
笑完了各自扭頭,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世子。”天盛帝已經恢複了平靜,安慰了甯弈幾句,再次将案子交給三法司,這回還多了個劉醫正等人謀害親王案,才對赫連铮道:“下次不可這麼毛躁了。”
赫連铮抽了抽嘴角,半晌低下頭去,“是,還請陛下幫我族找出真正的兇手。”
“那是自然的。”天盛帝笑得和藹,有意緩和氣氛,“這事你就别管了,交給三法司,定還你一個公道,隻是你果然如你父王所說,還有些年輕氣盛,你父王再三囑咐過朕,說我天盛女子溫柔賢惠,可磨磨你的性子,讓朕給你選個正妃,如今可有中意人選?”
赫連铮又抽抽嘴角――呼卓王一直想和中原聯姻,天盛帝也樂見其成,但是他自己不願被羁絆,一直拖着,今天這事自己鬧的理虧,可算被天盛帝抓了痛腳,如果再耍性子,老家夥把這事告訴父王,自己一定沒好日子過。
可是心中又實在不願意這麼快就被拴上一個女人,再說中原女子軟嗒嗒,溫室花草似的,有什麼意思?
為難了半天,突然心中靈光一閃,想起前幾天的某次令他興緻勃勃的邂逅來。
“陛下。”他立即道,“臣倒是有喜歡的人,隻是那女子身份低微,不能為呼卓世子正妃,臣的意思,先娶了做側室,您看如何?”
“哦?”天盛帝來了興趣,“你既願意收心,朕自然樂見其成,是哪家姑娘?說出來朕為你主婚。”
甯弈等人都好奇的投過目光,朝堂上緊張的氣氛略略沖淡了些。
“臣隻見過她一面,此女無貌,卻有才,臣喜歡。”赫連铮揚起臉,微挑長眉,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谑和興奮,笑道,“五軍都督秋大人的外甥女,鳳知微。”
本已将目光轉開的甯弈,霍然回首。
正在低頭給自己包紮手腕的鳳知微手一抖,險些将白布落地。
兩人同時擡頭,甯弈看向鳳知微,鳳知微飛快瞥一眼甯弈,兩人第一眼都沒看向始作俑者,都看向對方。
然後立即各自調開眼光,鳳知微繼續若無其事包紮,一邊斜睨着赫連铮一邊包紮,看那樣子,似乎赫連铮就是她那流皿手腕,正等着被她狠狠紮起,動彈不得。
這樣的事是不适合金殿來議的,當下散了朝,天盛帝宣了赫連铮去了禦書房,閣老們皇子們連同負責天盛帝诏書筆墨的鳳知微也随駕。
剛坐定,甯弈便轉向赫連铮,眼神裡漸漸浮起笑意,冷而帶刺,仿佛他剛才在殿前被赫連铮指證謀殺時的神情。
他笑道:“剛才本王想,世子真是有意思,天子指婚何等榮耀,你竟要用來娶一個側室?當真是仗着天子寬宏,便不知進退麼?”
“王爺這句話也奇怪。”赫連铮立即反唇相譏,眼眸琥珀底色上淡紫幽光閃爍,“這是陛下的恩典,我做藩臣的,不恭敬領受,難道還要拒絕嗎?”
“是嗎?”甯弈微笑,笑意浮在唇邊,“過盛易折,驕極必衰,世子小心福澤過厚,損了壽算。”
“麸子嗎?”赫連铮偏着頭,不太懂甯弈這句文绉绉的話,“我的馬都吃最好的燕麥,強壯矯健,才能載動我三十八斤重槍,隻有你們天盛的公子哥兒,弱不禁風,塗脂抹粉,你們的馬隻需要吃麸子長大,就夠馱得動你們。”
他說得牛頭不對馬嘴,衆人都要笑,誰知道赫連铮又昂然接道:“天盛的女人做你們這些弱男的胯下馬,真是可悲!”
當朝皇子重臣們刷的紅了臉,幾個白發老臣捂臉低罵:“野人粗俗!玷污金殿!”要不是礙着是在禦前,便要拂袖而去。
鳳知微剛剛咬牙包紮好,聽見這句一個手顫,差點一不小心把打的結給扯破了。
甯弈凝神瞧了赫連铮半晌,點頭道:“是,世子真是真英雄奇男子,便剛才這一句,帝京女子也必将引為奇人,趨之若鹜。”
殿上有人嗤笑出聲。
“她必将以嫁我為榮。”赫連铮傲然道。
又斜睨赫連铮一眼,甯弈突然笑了,一邊笑一邊點頭,誠懇的道:“對,世子,你說得真是太對了,小王就在此等着你攜新婦上殿謝恩的那一天,屆時必将重禮為世子賀。”
他神情誠懇,語氣卻怎麼聽怎麼諷刺,赫連铮并不是笨人,早已聽了出來,怒目而視。
兩人一冷笑一怒目,劍拔弩張,就差電光閃閃,雷鳴轟轟。
衆臣面面相觑,都覺得今日楚王很有些奇怪,往日他從不會這樣當面和人針鋒相對,不過轉念一想立即釋然,畢竟赫連铮剛剛當庭指證險些害他喪命,楚王心中有怨氣也是難免。
天盛帝也是抱着這想法,看甯弈神色不豫,有心轉移話題,笑道:“世子,秋尚奇的外甥女,想必也是京中閨秀,這樣的大家出身,你怎麼說人家出身低微要立為側室?”
有人低咳了一聲,大學士姚英有點尴尬的道:“陛下,那秋尚奇,隻有一個妹妹,就是當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