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知微有時實在有點可憐組織裡負責傳遞西涼帝京這線信件的信使――幾千裡跑死馬累斷腿,就為這幾個雷打不動的字。
鳳知微給他的信做标記很好做:想你一、想你二、想你三、以此類推。
葡萄還沒吃完,每日湃在井水裡,顧少爺的信高高标記到了十七,她又收到一份奇特的禮物,禮物本身沒啥稀奇,還是水果,産于南方的水果,但是送禮的人比較特殊――長甯小王爺路之彥。
路之彥自那日使計攔截攝政王後,便迅速離開了西涼,鳳知微手中還有他打的兩張欠條,倒也不擔心他賴賬,不過論起在西涼兩人的交集,可實在算不上愉快,好端端的這是送什麼禮物?莫不是裹着水果外衣的霹靂彈?鳳知微盯着那也包裹得齊齊整整的水果,覺得這玩意似乎太大了些,打開一看,是一堆極其碩大的木瓜,個個渾圓飽滿,木瓜間還附着一張紙條。
鳳知微打開紙條,紙條上是路之彥的字迹,和他本人一樣靈動飛揚,每個撇捺都似要飛出紙端,不過寥寥數字。
鳳知微一眼之下,氣歪了鼻子。
“美人贈我以瓊琚,我當報之以木瓜,這是南方最好的木瓜,豐乳有奇效,你那兇可憐見的,别再摧殘了。”
鳳知微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緒,将小王爺的紙條唰一下分屍萬段。
完了她還想踩爛木瓜,想想幹嘛和瓜過不去,便命人将木瓜也運到井邊,準備湃一湃再吃,越仇恨,越要迅速滅之。
一邊等木瓜湃涼,一邊她就淡定的吩咐手下,沒事多光顧廣記雜食店,讓九城兵馬司經常去關心關心,順便也關心下“雙喜錢莊”的生意――廣記雜食店不過是路之彥半隐半露的據點,後者才是他真正彙通天下的暗樁,鳳知微收之以木瓜回之以警告――你潛伏的勢力和生财來源,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木瓜在井邊骨碌碌的滾動,香氣濃郁,鳳知微恨恨抓起一個往井裡便投,卻沒聽見預料中的噗通落水聲,反而聽見一聲帶笑的“哎喲。”
鳳知微一聽那聲音便知道最近某個頻頻鑽井的家夥又來了,迅速站起便要收拾那一堆木瓜,卻見甯弈已經笑吟吟冒出頭來,嘴裡叼着個葡萄,一手托一個木瓜,一邊吃着葡萄一邊道:“滋味不錯,這瓜看起來也不錯。”
鳳知微一看他一手托一個木瓜的造型便面紅過耳,趕緊伸手去奪,甯弈手一收将瓜藏到背後,偏頭仔細打量她,道:“咦,我拿你兩個木瓜你臉紅什麼?心疼了?不就兩個瓜,你怎麼越活越小氣了?”
他将兩個瓜摩挲來摩挲去,還仔細聞了聞,很贊賞的道:“南方來的吧,難得很新鮮,品種也好。”
鳳知微看他一臉正經,想想這尊貴人也一直生長在帝京,應該不知道木瓜的所謂妙用,臉上稍微好看了點,清清嗓子笑道:“不是,這瓜還沒洗,怕你吃了鬧肚子。”
甯弈将木瓜放在一邊,揚眉笑道:“難得你這麼關心我,我也回報你一個。”說着拎起一串葡萄,親手剝了皮,遞到她唇邊,道:“來。”
星光下他眉目都麗,一雙眸子流光溢彩,鳳知微正面對着他那張颠倒衆生的臉,隻覺得男色有時候果然也是種壓迫,連忙轉開眼,伸手要去接,甯弈卻道:“你沒洗手,嘴來。”
鳳知微聽着那句“嘴來”,又覺得不對勁,剛要瞪他,甯弈卻已經将葡萄輕輕擦上她的唇,晶瑩的葡萄汁水染了一唇,襯得唇色鮮豔,甯弈笑道:“不張嘴?行,那給我嘗嘗甜不甜。”說着便要湊近來。
鳳知微吓了一跳,立即迅速張嘴,一口就将葡萄給吞了,險些噎着,甯弈手指在她唇上刮過,笑吟吟道:“這才乖。”一邊就将沾染了她唇上葡萄汁的手指,遞到自己唇邊,輕輕一吮。
他吮汁水也罷了,偏偏一邊吮一邊還要微微偏頭,笑看鳳知微,這一刻他笑容魅惑蕩漾,和白日裡清雅尊貴截然不同的氣韻,便如午夜妖紅綻放的曼陀羅,流絲曼長,搖曳生香。
鳳知微遇上這樣的笑容,瞬間丢盔棄甲,要不是夜色初降這裡花木蔥郁有所遮掩,她那火燒一般的臉定然遮掩不住。
隻好趕緊一把抓過所有葡萄,避免這人再次調戲,甯弈也不和她搶,任她把葡萄都搶在手裡,等她抓着一捧葡萄準備開吃了,才笑道:“剛才我剝給你吃了,禮尚往來,輪到你了。”
鳳知微摸摸臉,瞟他一眼,曼聲道:“好啊……”慢吞吞剝了個葡萄,晶瑩的馬**葡萄在她雪白的手指間汁水飽滿的顫顫,她正壞心的撕下最後一點皮,準備将這葡萄擠到某人臉上去,誰知身邊坐在井口的甯弈,突然湊過臉來。
此時她正好手一擠,葡萄濺射而出,正正落在他唇間,甯弈一口,順嘴就連她的手指也含了進去。
鳳知微趕緊抽手指,那人卻輕輕咬住不放,他的臉在她低一點的位置微微上揚,一雙流波含笑的眼睛逼在近前,被那樣的目光一看,鳳知微再次不争氣的紅了臉,隻覺得他含住自己手指也不老實,她的手忍不住顫了顫,不顧可能被咬傷便向外抽。
甯弈卻已經立即松口放了她,鳳知微抽出手指,眼角觑到清晰的一點齒印,紅着臉,卻還要勉強裝着大尾巴狼,淡定的道:“抱歉,沒洗手。”一邊就手在井邊洗手,想借那冰涼的井水,平息臉上的燥熱。
甯弈也不說破,悠悠道:“你便是蓬頭垢面,我也不介意。”看了她半天,突然将她的手一拉,道:“洗完沒有?再洗你也不怕手洗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