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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一路向西(家有三寶七夕芝麻和玉米10000點币加更)

大紅妝 姚穎怡 2644 2024-01-31 01:12

  “這屋裡還有别人嗎?”蕭長敦冷冷地說道。

  蕭韫怔了怔,試探地問道:“阿爹,您要給我什麼差使嗎?是不是讓我去做官?是文是武?幾品?”

  蕭長敦無奈地看着他,剛剛那一絲滿意蕩然無存。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扔到蕭韫面前。

  “給我的?”蕭韫拿起信封,捏了捏,扁扁的,不像是放了官印的......

  他把信封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裡面是一份路引和十幾張銀票,約莫三千多兩。

  他又打開路引,嘴巴立時張大了。

  “阿爹,柴韫是誰?”

  “你啊。”蕭長敦淡淡地說道。

  “我?”蕭韫的眼淚流出來了,“阿爹,我不是您親生的?您讓我走,不是讓我去做官,而是讓我去認祖歸宗?”

  蕭長敦擡起頭來,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兒子,終于找到這小子的長處了,那就是......沒有長處!

  “胡說,你娘姓柴,這是用的你外家的姓氏。”蕭長敦說道。

  蕭韫抹把眼淚,對啊,他怎麼瞅着這個柴字有點眼熟呢,阿娘姓柴啊。既然是阿娘的那個柴,也就不是把他逐出家門,到别人家裡認祖歸宗了。

  “阿爹,你究竟讓我去哪裡,去做什麼啊?”

  “去哪裡都行,去做什麼都行,阿爹隻要求你兩件事。”蕭長敦道。

  蕭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小到大,因為他出去玩,他不知道挨過阿爹和大哥多少棍子,怎麼現在阿爹讓他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了?

  “第一件事你要活着,不能死;第二件事在外不許對人提起你和定國公府的關系。這兩件事違悖任何一件,這輩子你都别想走出定國公府了。”蕭長敦說道。

  蕭韫怔怔一刻,讪讪地說道:“阿爹,如果我死了,那也不用走出定國公府了。”

  蕭長敦沒理他。

  蕭韫看着父親,心裡拔涼拔涼的,他問道:“阿爹,大哥二哥三哥他們也出去過嗎?”

  他出生的時候,大哥二哥都已經娶妻生子,三哥承了蔭蒙做了将軍,他們的過去他無緣參與,但是他知道四哥和五哥肯定是沒有出去過。

  “沒有。”蕭長敦說道。

  蕭韫的心更涼了:“那為何要讓我出去?”

  何止是出去啊,就差族譜除名了。

  “因為你最沒出息,需要曆練。”蕭長敦一點面子也沒給。

  蕭韫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他用衣袖抹了一把,不死心地問道:“阿爹,我能帶多少護衛?”

  “帶上你自己的那兩個小厮就夠了。”蕭長敦說道。

  “您是說阿大和阿小?他倆才十二!阿爹,您也說我不能死在外面,您不給我護衛,誰來保護我,萬一有人要殺我怎麼辦?”蕭韫哭訴。

  “你不惹事生非,不對人說你是我兒子,就沒有人會殺你。”如果蕭長敦的話是刀子,那麼蕭韫的心已經被紮得千瘡百孔了。

  “我這麼英俊潇灑,不承認是您的兒子,别人也不信啊?”

  “不會,蕭家隻出了你這麼一個異類,隻要你死不承認,别人不會相信的。”

  砰的一聲,心碎了。

  蕭韫擤擤鼻涕,把信封揣進懷裡,轉身就往外走。

  身後傳來蕭長敦的聲音:“你去哪兒?”

  “去給阿娘請安。”蕭韫傷感地說道,這個世界上,就隻有阿娘能救他了。

  “不用去了,你阿娘和你嫂嫂們去上香了,為了給你祈福,她們會在寺裡多住幾天,等你阿娘回來時,你已經離京了。”

  最後一刀,準确無誤地把蕭韫刺了個透心涼。

  即使如此,蕭韫還是磨蹭到第三天才離開京城,因為阿爹說了讓他三日後離京,那他就要住滿三日。

  他不會放棄一丁點希望的。

  但是,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放棄,就會有奇迹的。

  望着從牆外探進來的那一片銀杏樹,蕭韫心裡陣陣悲涼。

  再過幾個月,他就十五歲了。在過去的十五年裡,他在府裡爬過牆頭,挖過狗洞,與阿大阿小互換過身份,他甚至假扮過倒夜香的。

  他蕭六公子從小到大目标明确,那就是逃出這個暗無天日的家,擁抱外面的太陽,像小鳥一樣自由翺翔。

  現在他的願望終于實現了,可是他一點也不高興。

  他被抛棄了!

  蕭韫離開京城的那天下着雨,他的嘴上貼着小胡子,臉上還點了幾顆大痦子,出城的時候,旗手衛的人沒有一個認出他來的。

  從現在開始,他是柴韫。

  而定國公府那位活潑可愛的小公子蕭韫,被定國公關在家裡讀書寫字不讓出門了。

  這些年裡,定國公府一向低調,他不出門,也不會引起懷疑。

  蕭韫站在雨裡,抹了把臉上的水珠,也不知道這是雨還是淚。

  他揮揮衣袖,擡頭看天,烏雲蓋頂。

  “六公子,我們去哪兒啊?”阿大問道。

  已經出了京城了,可是去哪裡呢?

  蕭韫從懷裡摸出一顆骰子,吹了吹上面根本沒有的灰塵,雙手合什把骰子放在掌心裡,嘴裡念念有辭:“東南西北各位菩薩保佑,一點沖着哪個方向,我就往哪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開!”

  骰子滴溜溜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兒,然後落在地上。

  阿大和阿小也跟着趴到地上。一點可千萬不要沖着地啊,那樣他們豈不是要跟着六公子一起去地府?

  骰子落到地上又轉了幾圈兒,終于停了下來。

  “西,西邊!”

  “不對,偏了一點兒,西北!”

  那紅彤彤的一點正對着的方向,就是西北。

  蕭韫摸摸鼻子,再次合什:“阿彌陀佛無量天尊,菩提老祖托塔李天王,你們一起保佑我全須全尾活着回來。”

  說到這裡,蕭韫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來。

  阿爹沒有說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什麼事都要有個期限吧,怎麼隻是讓他三日後離京,卻沒說什麼時候回京呢?

  蕭韫又哭了,他上當了,阿爹不要他了。

  阿大和阿小也哭了,六公子一定是撿來的,一定是。

  國公爺那麼老了,國公夫人也那麼老了,可是六公子卻這麼小,所以六公子是撿的,沒錯了。

  一片哭聲中,蕭韫上了馬,一步一回頭地向西北而去。

  他不知道阿爹給的三千兩銀子夠用多久,他也不知道他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到京城。

  他隻知道從此以後他叫柴韫,他不再是定國公府六公子,他變成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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