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太一看女兒激憤的噴皿仰倒,吓得她急忙跑到女兒身邊,把女兒抱在懷裡,哭着喊道:“婷婷、婷婷,你這是怎麼啦?快醒醒,你不要吓唬媽媽,我的婷婷,快醒醒。”
崔團長着急的喊道:“你、你快掐婷婷的人中穴,要是時間長了,她會憋死的。”
兩個人手忙腳亂的一個扶住,一個手掐人中穴,半天,婷婷緩上一口氣,她瞪着呆滞的眼神,左右環顧身邊的父母,突然嚎哭起來。
崔太太手不停的捋着女兒的兇,就怕孩子再哭昏死過去。她不無埋怨地說道“老崔呀,闫如飛(嚴若飛)是你368團的兵,是你的部下,你連自己的兵都保護不了,你這個長官都是怎麼做的?你、你......。”
崔團長心情極壞的說道:“你知道什麼?别說是我,就連何師長都要受到督察處的制肘,你說現在的國民黨軍隊,就是這麼亂,我一個團長又能奈何?”
崔婷婷止住了哭聲,她站起來,理了理頭發,堅定的說:“我現在就去師部,問問何伯伯,咱們這支部隊還有沒有王法,一個小小的督察大隊長,竟敢如此放肆的迫害同類,我要殺了他。”
“婷婷,王德凱已經被督察處的袁處長擊斃了,嗨,他也是替死鬼,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可憐呐。”
婷婷怒不可遏的罵道:“一群禍國殃民的混蛋,這個國家早晚要毀在他們的手裡。”
她突然說道:“爸、媽,我要到師部醫療隊。陪在闫如飛(嚴若飛)身邊。他活我活。他死我死,爸,您要是心裡還有您這個女兒,那就馬上派車送我到師部,要是您不答應,我就是連夜跑路,也要趕到闫如飛(嚴若飛)的身邊。”
崔團長沒想到女兒會有如此堅決的态度,這倒省了他做這方面的工作。他利用女兒的迫切心裡,嚴肅的說道:“你是一名軍人,我作為你的長官,對你這種關心戰友的态度很贊賞。”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不過,我要對你提出幾條紀律,第一,要千方百計的喚醒闫如飛(嚴若飛)的意識,有一點希望都不能放棄。”
“第二,到了師部,不允許你節外生枝。你的任務就是照顧傷員,對于怎樣處理闫如飛(嚴若飛)遭到非人折磨的這件事上。你隻有服從長官意志。”
“第三,一旦我們盡力,闫如飛(嚴若飛)離我們而去,你要堅強的活着,現在大敵當前,你沒有資格輕生。”
崔團長說到這裡,作為一個長官對待部下的拉住女兒的手:“崔婷婷,368團的弟兄們,都在你的身後支持你,希望你不要辜負弟兄們對你的期望,想盡一切辦法喚醒闫如飛(嚴若飛),我說的這幾條你能做到嗎?”
崔婷婷凝眉看着爸爸,她從來沒看到爸爸這樣嚴肅的跟她說過話,她為了救活自己心愛的人嚴若飛,第一次立正敬禮:“報告團長,團衛生隊崔婷婷領命執行陪護闫如飛(嚴若飛)的任務,請長官放心。”
她看着爸、媽,咬住下嘴唇,突然低聲抽泣道:“爸、媽,要是闫如飛(嚴若飛)救不活我可怎麼辦呐?我、我實在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啊,爸、媽――。”
崔婷婷哭着靠在媽媽的肩上,渾身抽動的跺了一下腳:“我不能沒有闫如飛(嚴若飛)呀爸、媽。”
崔團長知道女兒的感情,對嚴若飛投入太深。
他為了争分奪秒的把嚴若飛搶救過來,不得不嚴厲的命令道:“崔婷婷,病房就是戰場,你多耽擱一分鐘,你的戰友就會多一份危險,現在師部劉參謀就在團部等你,你執行命令,馬上出發。”
崔婷婷擡起頭,攏了攏頭發,就像真的要上戰場,給崔團長敬了一個軍禮,喊了一聲“媽”,急轉身拉開門,沖入秋風勁吹的夜色裡。
吉普車沖出368團防區,快速颠簸在去往三師駐地的山路上,車後揚起渾濁的塵土,随風飄灑到路邊的土地,車體不停的颠簸,車燈上下竄動,照射出去的光亮,在莊稼地的土路上,遠遠看過來,就像兩支雄獅的亮眼,不停地閃動。
崔婷婷心裡着急,她不停地催促道:“快點,再快點,求你們了,能再快點嗎?”
吉普車一路風塵的沖進師部駐地,‘嘎’的一聲,停在師部醫療隊的門口,還沒等車身停穩,崔婷婷就慌張的跳下車,立地不穩,差點一頭撲倒在地上。
多虧劉參謀及時跳下車攙扶住她,崔婷婷才沒摔倒。
崔婷婷顧不上禮貌,一把甩開劉參謀,三兩步沖進醫療隊,還沒進屋就喊道:“快告訴我,闫如飛(嚴若飛)在幾号病房?”
她被一位護士領進一個房間,崔婷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簡直不敢相信,難道這就是高挺英俊的闫如飛(嚴若飛)?
崔婷婷什麼都不顧的撲倒在病床邊,拉住闫如飛(嚴若飛)的手哭喊道:“如飛、如飛,我是婷婷,你睜開眼看看我,快睜眼看看我啊。”
護士輕輕的拉了一下崔婷婷:“這位小姐,請你不要太激動,病人現在的意識正在慢慢消失,你現在最好是保持冷靜,用你最能打動他的語言來喚醒他的意識,你......。”
“你給我閉嘴,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啊,可我看着我心中所愛的人,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我、我接受不了啊,嗚嗚嗚、嗚......。”
那護士搖了搖頭,不再解勸的離開病房,她直接找到醫療隊的隊長,把崔婷婷的情況跟他簡要的做了彙報。
病房裡就剩下人事不省的嚴若飛和痛斷肝腸的崔婷婷,崔婷婷眼裡含着淚,手輕撫着嚴若飛已無光澤的臉,看着心愛的人烏黑爆有小裂口的唇,以前的紅潤已不見,她心痛的眼淚再次‘嘩’的流出。
崔婷婷輕輕地說道:“如飛,我來了,你的婷婷來了,我不管你生與死,我都會跟你在一起,你活我快樂,你死我跟随,咱倆一生一世都不會分開,永遠都會在一起。”
她說着,俯下身子,把溫潤的唇靠近嚴若飛幹裂的唇,伸出舌尖一點一點送出濕潤,浸潤着嚴若飛幹裂粗糙無水分的唇。
崔婷婷不是在示愛,是她在用心皿滋潤頻于死亡邊緣心中所愛的人。
此時的嚴若飛人無好樣,意識喪失,渾身無力,就連大小便都失禁,他躺在病床上,就是一個沒有意識的活死人,要是心髒失去跳動,他不會再有一點生命體征。
崔婷婷的唇不停的在嚴若飛的唇上滑動,她感覺到闫如飛(嚴若飛)的體溫很低,接觸到的唇,好像沒有熱的溫度,她心痛的湧出眼淚,滴在嚴若飛的臉上,順着他的臉頰流下。
她邊用柔嫩的唇滋潤着嚴若飛,邊小聲說道:“如飛,你知道嗎?我以前很想很想就這樣用唇貼近你的唇,送給你純真的愛,可幾次都被你推開。”
婷婷又把嚴若飛幹裂的唇潤濕,接着小聲說:“我今天如願了,你要是能把我推開,我會感謝你的,可你不能,你是一個沒有力氣的一個人,我在等你,你獨立連的兄弟在等你,還有一直關心你的長官在等你,我們都在等你睜開眼,等你站起來,等你扛槍再沖上殺小鬼子的戰場上。”
站在病房門口的衛生隊長和幾個護士,被崔婷婷的溫柔和如泣的呼喚所感動,一個個的眼圈盈滿了淚,沒有一個鬧出聲響,就怕驚擾了這對患難鴛鴦的溫存。
隊長輕輕的揮了揮手,他們蹑手蹑腳的悄然離開,剛一出門,幾個女護士已控制不住的抽泣起來。
崔婷婷說一陣,溫柔的把自己粉嫩的臉,貼在焦黑粗糙的嚴若飛臉上,輕輕的摩擦,捂熱右面的臉,又捂左面的,把她的熱傳遞給嚴若飛冰涼的臉龐上,心在呼喚,心愛的人早早睜開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