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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九十四章 刺殺疑雲(二)

謀心亂,王姬歸來 花椒魚 5517 2024-01-31 01:12

  晉寒略有領悟道:“的确是啊……”

  江應謀又道:“再回頭來想想第二次遇襲時的情形。當時有刺客半路殺出,魏空明領他手下抵禦,讓我哥護送王上先往前走,這個決定其實無可非議,但卻經不起推敲。”

  “何解?”

  “當刺客殺出來時,第一個重擊的就是王上的近侍司馬震,司馬震一倒,王上身邊就沒有可以護衛的高手了,我哥一文官,刀劍都拿不動一柄,讓他護衛王上逃命,等于是讓他倆一塊兒去死。在這個時候,若是你,你會作何判斷?”

  晉寒脫口而出:“自然先保王上無虞了!”

  “而魏空明呢?”江應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魏空明卻是讓手無寸鐵的我哥去護衛王上,自己去殿後。難道他絲毫不懷疑前方還有伏兵嗎?在那個時候,他不是應該時刻留守在王上身邊嗎?”

  “對,”晉寒一臉凝重地點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應謀你腦子就是能比我多想幾分。你這麼一提醒,我倒真覺得之前他那番解釋漏洞多多了。如此說來,你懷疑魏空明與刺客聯手伏擊王上了?”

  “目前還不能下此定論,但魏空明絕對有嫌疑。”

  “真是個賊心不死的狼子!”晉寒沉色罵道,“身享二等侯爵之位卻還想圖謀叛逆,這魏氏留于稽國早晚是個禍害!”

  “我想王上之所以将清查大權交于我,就是對魏空明起疑心了。王上知道,我與魏氏之間有些不合,由我出面去查,必定不會包庇魏氏。”

  “那你打算從哪兒查起?”

  “我打算明早前往三個遇襲的地方看一看。另外,你仔細跟我說一說,在圍場之内哪些地方發現了可疑的腳印,最好能給我畫張圖标注出來。”

  “行,再上一罐韭花粥,我畫!”

  這不平靜的一天終于悄悄地平靜在了夜色之下。稽昌傷勢不輕,無法即刻動身回宮,隻能暫時留在半湖圍場,晉寒和魏空明留下駐守,其餘人明日一早返回博陽。

  從魏姬的帳中出來後,魏空見找到了正在湖邊散步的哥哥魏空明。魏空明眺望了一眼遠處濃濃的黛青色,反背着手問道:“她怎麼說?”

  “大堂姐說,王上醒來之後一直不太高興。她對王上兩次提起是你和阿連城将軍護送他回來的,他都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期間,他僅僅傳召過林蒲心那個賤婢,但林蒲心沒去,是江應謀代去的。哥,你說王上是不是疑心上什麼了?”

  “他懷疑管用嗎?他懷疑就能直接下令拿下咱們嗎?他懷疑也隻能懷疑罷了,”魏空明的口氣是那麼地不以為然,“隻要咱們将所有的事情都做足了,就算他讓稽國第一聰明人去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這回時機很好,足以将王上去除,但可惜,中途江應謀帶人來插一腳,不然,王上和江應茂都已經沒了。”

  “對啊,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江應謀那個病夫居然會前去迎駕,”魏空明面帶鄙笑,不住搖頭道,“看來從前那個病怏怏的江應謀已經不複存在了。有了那個賤婢林蒲心,他不但把身子養好了,就連心情也漸好,什麼無畏公主,隻怕他早忘腦後去了。”

  “他本就是個僞君子!”魏空見咬牙切齒道,“隻因為他生得白面秀氣,叫旁人見了誤以為是善良儒雅之輩,但事實上他也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罷了!今日在竹林子裡見着他時,我真想狠狠地捅他一刀,以報當日在朝堂上欺辱之仇!”

  “不必如此焦躁,”魏空明安慰似的拍了拍魏空見的肩頭,微微含笑道,“遲早的。江應謀,以及江氏衆人遲早會像喪家之犬一般跪伏在咱們腳下,甚至整個稽國,也終将是咱們魏氏的囊中之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可急躁沖動,明白嗎?行了,該幹什麼去幹什麼吧!”

  魏空見走開了,魏空明又面向沉靜碧黑的湖面,陷入了濃濃的愁思當中。

  到底,今日放箭暗殺稽昌的人是誰呢?逃逸的速度那麼地快,必是受過良好訓練的,且又能瞞過圍場守衛暗中潛入,那就更不簡單的。

  總感覺對方殘留下的氣味兒很熟悉,卻又分辨不出到底是誰,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必須在江應謀找到對方之前将其滅口,否則他臨時策劃的後兩起刺殺很有可能會大白于天下。

  翌日清晨,湖畔邊的人都在悄無聲息地收拾行裝,準備返回博陽。江應謀會暫時留下,她和阡陌等女婢則會随魏竹馨一道先行回府。

  正在帳中收拾碗碟,稽昌那邊忽然傳召,她不得不先放下手中事情,随那侍衛去了稽昌帳内。

  入了帳,帳中并無他人,隻有稽昌與那名近侍。屏退那名侍衛後,稽昌招她至榻前,态度十分溫和,問她道:“聽應謀說你身子抱恙,昨日險些暈倒,今日可好些了?”

  她垂首應答:“好多了。”

  “你很怕孤嗎?孤記得昨日在竹林裡時,你是一點都不怕孤,還掏出匕首直接給了孤一刀,讓孤于昏迷中疼醒,跟着又再昏迷了過去,可是如此?”

  “昨日情非得已,若不及時為王上排出膿皿,清除腐肌,隻怕王上的右腿就不保了。”

  “怎麼越發地緊張了?”稽昌呵呵地笑了兩聲,“孤與你說笑呢!孤明白,昨日若不是你快刀斬亂麻,孤恐怕就要成為稽國有史以來第一個獨腿國君了。說到底,孤應該好好好謝謝你,對你重賞才是。你說吧,你想孤賞賜你什麼?”

  “奴婢什麼賞賜都不要。”她答。

  “這是來之前你家公子教你的客套話嗎?其實不用,此刻就你我二人,客套就免了,你可以對孤說真心話,想要什麼孤一定滿足你。”

  “回王上的話,奴婢真的什麼都不要。”這稽昌的态度俨然與之前有着天差地别,這令她十分地不适應。她隻想草草結束了這場無聊的對話,回去收拾東西離開。

  “是真的?”稽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你不肯說,那孤來想想該賞賜你什麼好呢?對了,應謀似乎還沒有帶你去過王宮是不是?你來到博陽之後,可曾想過去王宮?”

  不要緊吧?難道稽國國君你還想帶本公主進王宮?你這是安的哪門子黃鼠狼的歹心啊?她在心中暗暗地冷哼了一句,開口回道:“奴婢并不想去王宮,因為那并不是奴婢該去的地方。”

  稽昌微微一笑,更露出幾分和藹可親:“是覺得王宮太虛無缥缈了嗎?其實不然,王宮也是住人的地方,隻是所住的人有所不同罷了。顧想,你精于醫術,一定很喜歡鑽研醫術。王宮裡的百字庫有不少珍藏醫書,想必你一定很感興趣,想去瞧一瞧嗎?”

  “回王上的話,奴婢來到博陽後全依仗于公子,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凡事都得聽從公子吩咐。”她索性将江應謀這塊擋箭牌抛出,去王宮,又不是東門大街,去了還能出來?

  “是不是應謀許你進宮,你便進宮?”

  “是,奴婢聽公子的。”

  “你還是那般倔強,”稽昌微笑着搖頭道,“正如孤第一次在林中遇見你時的那樣。其實想想,那回孤說錯了,你與江應謀并非同一類人,你性子直爽,說話懇切,沒有那麼多虛詞媚言。第一次見你,就像被一根長針無禮地紮了一下,但第二次見你,卻覺得你像一根會治病的銀針,知道紮向哪兒會讓人解憂。”

  “王上過獎了。王上沒有因為奴婢的無禮而責備奴婢,奴婢已經感激萬分了。王上大傷未愈,應該好生歇息着,若無其他事情,奴婢就先行……”

  行字尚未說完,明姬忽然撩開簾子直直地闖了進來,一副進來興師問罪的架勢。

  她忙打住話,往右側退後了兩步。明姬拿眼斜瞄着她,态度倨傲地走到了稽昌塌邊,語氣有些生硬地對稽昌說道:“王上,您怎麼不歇着呢?您身子還沒痊愈,該躺下歇着才是。對了,這賤婢又怎麼會在此?”

  稽昌臉上笑容飛散殆盡,冷冷道:“不要再賤婢來賤婢去了,林蒲心救過孤,是孤的恩人,往後不許你再這麼羞辱她。”

  “王上,是我弟弟和魏少将軍一路護送您回來的。這個賤……這個侍婢隻不過是略略替王上您包紮了一下,怎麼說得上是您的恩人呢?”明姬扭過臉,甩了她一個傲慢冰冷的白眼。

  “若非她替孤治傷包紮,你以為孤還能等到你弟弟和魏少将軍來見孤嗎?怎麼?孤還傷着,你這就等不及要來替你弟弟讨賞了?”稽昌口氣明顯不悅了。

  “王上,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稽昌面無表情地打斷了明姬的話,“你當孤的大帳是什麼地方?無人看管的鄉野戲棚嗎?想闖便闖,一聲通傳都沒有,你素日在王宮裡學的那些規矩都上哪兒去了?白學了?”

  明姬被訓得面紅了,嘟嘴委屈道:“妾身不是擔心您的傷勢嗎?妾身不放心您,怕您醒來後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才匆匆趕過來的,王上您怎能這樣說妾身呢?妾身一片好心,到您這兒全成多事兒了,妾身冤不冤啊?”

  稽昌翻了個白眼,扭臉不語了。氣氛忽然就變得尴尬了,明姬立在榻前,稽昌又不言語,明姬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兩人一個沉臉冷漠,一個紅面委屈,看得她心裡一陣好笑,這也算夫妻?比她和江應謀從前還不如吧?

  忽然,明姬轉過臉來看向了她,目光銳利地瞪着她問:“是不是你惹王上不高興了?還是你在王上面前說了我什麼不好聽的話?”

  她反問道:“夫人您認為奴婢會在王上跟前說您什麼不好聽的話呢?奴婢對夫人并無怨言,為何要說夫人的壞話?即便奴婢真說了,王上一定會信嗎?奴婢與夫人相比,難道王上會更信奴婢嗎?”

  “好個啰嗦愛顯擺的賤婢!真跟你家那公子如出一撤!是不是打你們江府出來的,嘴巴都那麼利索,每日不翻個一兩百回心裡就不好受是不是?”明姬立刻豎眉訓道。

  她頓時笑了,語含譏諷道:“回夫人的話,奴婢豈敢與公子如出一撤?奴婢頂多與公子如出一轍罷了!”

  噗嗤一聲,稽昌先笑出了聲兒。明姬先是沒明白過來,一臉茫然地盯了稽昌兩眼,跟着才猛然醒悟過來——一個撤,一個轍,字形相似,讀音卻大相徑庭,一針見皿地将明姬這個半調子暴露得一覽無餘!

  讀書少不可恨,可恨的是明明讀書少,還故意拿出來高調顯擺,真真是自取其辱。

  “賤婢!”明姬頓時羞紅了臉,習慣性地擡起右腳,作勢又要踹去。這回她可沒那麼笨,側身一閃,圍着榻繞到一旁,躲開了。明姬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她怒喝道:“來人!給本夫人将這賤婢拖下去絞死!”

  “放肆!”稽昌瞪眼喝道,“你當孤已經去了嗎?孤尚在,何時輪到你在這兒大呼小叫了?”

  明姬跺腳甩袖道:“王上,您方才沒聽見嗎?這賤婢嘲諷妾身,以下犯上,對妾身不敬,就是對妾身腹中您的王兒不敬呀!王上,您說這等賤婢怎可輕饒了?”

  “自己才學有限,還怪得别人?”稽昌鄙夷道。

  “什麼?王上您竟這樣說妾身?”明姬臉更紅了,氣得心口一陣一陣地起伏,“王上您怎能這樣?妾身讀書不多這您是知道的,您從前也說過不會介意的,您就喜歡妾身性格直爽不嬌作,為何今日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竟嫌棄妾身讀書少了?”

  稽昌臉色也很不好了,烏紫烏紫的,像有什麼短處被暴露在人前了。他不再理明姬,朝外冷冷地喝了一聲:“來人!去把魏姬夫人請來!”

  明姬不依了,高聲嚷嚷了起來:“王上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把魏姬請來做什麼?難道還要當着魏姬的面兒譏諷妾身嗎?王上,您怎能這樣?妾身雖才學不高,但妾身對您是忠心耿耿的,妾身和妾身的弟弟一樣,對您那都是絕對的忠心耿耿!”

  稽昌扭臉不語,直到魏姬匆匆趕來。魏姬一進帳就察覺氣氛不對,正想開口詢問時,稽昌先冷冷道:“魏姬,孤無後,你執掌後宮法令,孤問你,後宮姬妾驚擾王駕,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這……”魏姬看了一眼面紅耳赤怒火難滅的明姬,驚訝道,“王上,您說的是明姬嗎?明姬怎麼了?她沖撞了您嗎?”

  “孤問你,你就答。”

  “是,驚擾王駕,以下犯上,當處于脊杖二十,罰禁足一月。不過王上,明姬身懷有孕,怎能處于脊杖?若真要罰,不如罰她禁足一月吧!”魏姬說着忙沖明姬使眼色,可明姬正在氣頭上,眼裡心裡全都是滿滿的委屈的淚水,哪兒還看得見魏姬的眼色?頭一扭,怒氣沖沖地走了。

  魏姬一愣,臉色瞬間也變了,忙回頭安慰稽昌道:“王上請息怒……”

  “息什麼怒?孤還用得着息怒嗎?孤還敢怒嗎?外頭人可以對孤放冷箭,就連孤身邊的人也敢對孤使臉色了,孤還是稽國國君嗎?”稽昌是真怒了。

  “王上,明姬是孕火太重了……”

  “我看她是心火太重,太自以為是了!她從前任性無禮,孤都念在她懷有王兒的份上寬恕了她,誰知她竟變本加厲,不知所謂!魏姬你聽着,傳孤旨意,降烏可明珠為左庭舍人,禁足三月,非召不可見!”

  “王上……”

  “難道你也要違抗孤的旨意?”稽昌目含冷色地瞥着魏姬,“烏可氏嚣張跋扈,難道你魏氏也要跟着她恣意生事?”

  魏氏忙屈膝垂頭道:“妾身不敢!王上顧念妾身伺候多年,交妾身執掌後宮法令,妾身自當為王上分憂解難!烏可氏驚擾王駕,态度倨傲,任性妄為,降為左庭舍人已經是王上對她最大的寬恕了。此後,妾身定會對烏可氏嚴加管教!”

  “那還不去?”

  “是!妾身告退!”

  魏姬匆匆離去後,稽昌頭靠在軟枕上,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閉眼道:“孤這國君做得可真夠累心的,你說是不是,林蒲心?”

  她道:“奴婢不懂,倘若王上真覺得累了,就歇一歇。”

  “嗯,這話挺有道理的。累了,就歇一歇,何必把自己逼得那麼緊呢?”稽昌睜開眼來,扭頭看着她,“孤覺得與你挺投緣的,孤相信一定會在王宮裡見到你,到那時,孤再告訴你孤打算賞你什麼吧!好了,你身子也不好,回去歇着吧!”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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