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心亂,王姬歸來 第二卷第一百零二章 秋華園(二)
所有的好興緻都因為這個女人敗得一幹二淨!
他知道魏姬是故意的,什麼特意領着一幹姐妹去探望崔姬夫人,什麼碰巧,統統都是瞎扯!魏姬有耳目在他身邊,他一往明惠殿去,那耳目自然就會去跟魏姬禀報,所以魏姬才會帶着這幾個趕來“偶遇”!
統統地都是些什麼人?這是孤的王宮,還是你們自娛自樂的後花園?
此時,她已将那匹棕色大馬馴服,交給侍馬倌上前道:“王上,馬已馴服,奴婢可以告退了嗎?”
聽見她的聲音,稽昌稍微緩下了一點火氣:“幹得很好,孤又欠你一個人情,你剛才不僅僅是救了烏可舍人,你也救了稽國的王子,孤應該加倍謝謝你。”
“王上還謝她?”烏可氏眼中噙着淚,憤憤不已道,“林蒲心欺君在先,明明會騎馬卻說不會,分明是有心隐瞞,不知心底打的是什麼主意,王上不押下她徹查,還要加倍打賞,這是何道理?反倒是妾身,一見那馬撲過來了就極力地護着王上,結果還被王上罵作蠢貨,妾身覺得實在不公!”
“烏可舍人,”她看向烏可氏道,“奴婢的确會騎馬,也的确沒向王上如實相告,若您非說奴婢有何不可告人的居心的話,那奴婢隻能說奴婢不願在這秋華園裡騎馬。”
“狡辯!”烏可氏轉頭怒瞪着她,“你還不願在秋華園裡騎馬,你可知秋華園是先王所築,是宮中唯一的馴馬場,為王上所專用,你還不願?我看你是找不着借口開始胡亂瞎編了!”
她一臉比清風更清的表情道:“是,您說得不錯,這秋華園的确是一處尊貴無比的馴馬場,有最健碩的馬匹,有最昂貴的馬廄,連侍馬倌也都是最好的,奴婢此生有幸來此已經算是奴婢的福氣了,但……”
“但什麼?”稽昌語氣溫柔地接了話。
“但在奴婢看來,這兒并非是馳騁的地方,而是如同宮中其他殿閣一樣,僅僅是作觀賞之用罷了。既然是用來觀賞,那就好好地放在這兒觀賞,王上讓奴婢也參與其中,奴婢感覺自己也成了這些馬中的一匹,成了王上觀賞的玩物,所以奴婢不願意。”
竟是因為這樣?稽昌隐約覺得有一支隐形的小箭從他右心口穿過了,令他微微一震。
“能成為王上觀賞的玩物已是你最大的榮幸了,你竟還不願意?不想成為玩物,那你想成為什麼?難道也癡心妄想着與我們這幾個平起平坐?”烏可氏那張嘴還在譏諷着,聒噪得令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刺耳了。
“回烏可舍人的話,奴婢并沒有那樣膽大妄為的想法,奴婢也從來沒有奢望過成為王上身邊的什麼人什麼東西,後宮這地方對奴婢來說,就像是處于雲端的仙殿神閣,高不可攀的。”她說得很委婉,但稍微長點腦子的人都聽出來了,她不稀罕留在宮裡。
“你是攀不上吧?”烏可氏的冷諷仍舊繼續,這女人或許真的不懂如何讨好男人,說話做事永遠不會轉頭去瞧一眼身旁男人的臉色,隻顧着我行我素。
“當然,奴婢也的确是攀不上的,像奴婢這樣的人就适合待在我家公子身邊,做個小小的奴婢,做些簡單的事情,安安穩穩地過完這輩子。像王宮這種地方,也隻有像舍人您這樣外表雖樸實無華内裡卻貴氣無比的人才配住着。”她輕輕地回了個酸諷。
烏可氏兩條粗眉立刻豎了起來:“你方才說什麼?你說我樸實無華?你是說本夫人長得不好看嗎?你自個又長得多風華絕代了?真是江應謀慣出來的啊!主仆倆都是一個腔調!王上,這賤婢出言實在太猖狂了,理應即刻逐出宮去,永世不得進宮才是!”
話落,無人應答,她沒說話,稽昌也沒說話,連最喜歡出來打圓場的魏姬這會兒也保持沉默了,就更别提裴美人倆姐妹了,整個場面忽地就冷清尴尬了起來。
直到這時,烏可氏才想起轉頭去瞧瞧自己的天自己的夫君稽昌,可稽昌那臉色已經是青紫青紫的了。烏可氏見了,又搬弄出舊招,柔柔地凄楚可憐地喚了一聲:“王上……”
“魏姬出來!”稽昌那張臉寒得像是要降霜了。
魏姬連忙走了出去,彎腰道:“王上請吩咐!”
“當ri你向孤舉薦烏可舍人時說過的話你自己還記得吧?”
“這……”魏姬臉色有些窘了。
“你對孤說,烏可舍人久居宮中,賢德聰慧,溫柔可親,又掌禦書庫多年,熟讀詩書明理大體,如今你且瞧瞧,你引薦的這位烏可舍人可是你眼前這位?是否當時宮中乃有兩位烏可舍人,是你引薦錯了?”稽昌字字酸諷。
“王上……”烏可氏臉色頓變,顫聲地叫起來。
“魏姬,孤無後,後宮交你打理,孤對你也是信任有加,可你自己瞧瞧,你所引薦的那位溫婉賢惠的烏可氏究竟是副什麼模樣?孤兩句未完,她竟像孤的王似的喋喋不休說了個沒完,如此女子便是你說的溫婉賢惠?魏姬,你實在有些辜負孤對你的信任!”
“王上,妾身……”又是一聲企圖自辯的呼喚,但還是無情地給稽昌打斷了!
“魏姬,孤覺得你最近也有些心浮氣躁了。人在高位,難免迷茫,這一點孤是感同身受的,但越是在高處不勝寒的地方,你就越該保持冷靜謙和,孤希望你能永遠記住孤方才說的那番話,好好回宮自我反省!”
“王上……”這回該輪到魏姬驚詫了,反省?這話可大可小的。
“回去吧!”稽昌垂下頭,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魏姬隻好收了言,轉頭盯了盯仍舊一臉苦相的烏可氏,領着裴美人姐妹倆匆匆地離開了秋華園。烏可氏本想再說點什麼,但一看稽昌那快發怒的臉色,也隻好把話咽了,滿腹幽怨地走了。
耳邊總算安靜了,稽昌又緩緩擡起了頭,沖眼前的她笑了笑道:“孤以為咱們還是别騎馬了,你也累了吧?咱們先去月色小築喝口清茶,去一去那些煩人的聲音。來人,去月色小築!”
魏姬的蘅萱殿内,魏姬與裴美人姐妹剛剛在茶室裡坐定,烏可氏便風塵仆仆地追來了。一坐下,烏可氏那嘴又喧嚣開了:“那小踐人實在可氣!半湖圍場那兒耍了手段,如今竟跑到宮内來作死了,方才真想抽她兩個大嘴巴子!魏姬,你瞧見了,王上仿佛迷她得很呢!連欺君之罪都不追究了,王上真是糊塗了吧?”
裴美人姐妹捧着茶盞不答話,将臉扭向了一旁。魏姬挑起眼皮,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絲厭棄道:“王上果真迷上她又如何?你還能攔着?頂多就是咱們再多一個姐妹罷了!”
“就憑她?打鄭國那小地方來的一個女奴也配與咱們平起平坐?她也太癡心妄想了!”烏可氏忽然瞥見了裴美人姐妹倆的表情,見她二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立刻不痛快了起來,高聲喝道,“你倆在那兒嘀咕什麼呢?有話就說出來,背地裡說人閑話算什麼玩意兒?”
大裴美人臉色一窘,重重地擱下茶盞駁斥道:“我算什麼玩意兒你還不知道?我好歹還是王上身邊的美人,比起你那烏可舍人來說也還高出了一個位分,你說我是什麼玩意兒?”
小裴美人也鄙色道:“可不是?咱們姐妹倆好歹好捧着美人的金印,烏可舍人你呢?身為舍人,見到比你位分高的美人和夫人理應行禮回避,可你呢?一旦不行禮還出言諷刺,你又算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倆反了是不是?”烏可氏頓怒。
“行了,”魏姬瞥了一眼裴美人姐妹倆,“你們倆先回去吧,我有話跟烏可舍人說。”
茶室内僅剩這二人時,烏可氏問魏姬:“你打算怎麼對付那林蒲心?這小踐人太會使手段了!一個不小心,沒準她真就跟咱們平起平坐了,咱們得先下手為強才是!”
魏姬瞅着手中那盞镂空海棠花雕青玉盞道:“别想着去對付林蒲心了,先想想怎麼保住自己吧!我實話跟你說了,瞧着今兒這光景,我手裡的後位之權怕是攥不住了,遲早要分攤給毓姬去的,而你呢?我也是保不住了的,你還是趁早派人去與你弟弟阿連城通通氣兒,早做打算吧!”
烏可氏道:“你這話是何意?難道王上還想再降我位分不成?他難道就不思量思量我弟弟了?”
“再降位分倒不至于,一來你弟弟是有功之臣,二來你肚腹裡還懷着王上的王兒,為避免王子生母出身過低,王上是不會再降你位分的,但你已失王心,待日後産下小王子之後,遭受冷落是必然的。”
“你是說王上不會再憐惜我了?”烏可氏臉色微變。
“至少,我是沒有那個能耐再讓王上憐惜你了,或者,你弟弟還有那個本事吧!讓你弟弟在王上面前多為你說幾句好話,王上念及舊情,或還有回心轉意的餘地,可若王上真的死了心腸,日後你在這宮中就真成了衆人口中的失寵之妾了。唉,”魏姬長歎息了一聲,情狀無奈道,“隻管我本事太小,沒法攏住王上的心,能幫你的也隻有這麼多了,你好自為之吧!”
聽了魏姬這番話,烏可氏整張臉都青淤了起來,稍坐片刻,拂袖而去。“夫人,烏可舍人出去的時候臉色可不大好呢!”魏姬的貼身侍婢回陽推門進來道。
“人蠢如她,能會有什麼好臉色?”魏姬捧盞飲啜道,“想我當初費盡心力地捧她上來,以為她能成我的左臂右膀,豈料,終究是爛泥扶不上牆,唉……”
“一朝得志便猖狂,說的可不就是她嗎?她是太狂妄了,以為外有阿連城将軍助她,她便可以在這宮中任性胡來了,她也不想想,王上始終是王上,是她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的嗎?她以為自己真是豔絕後宮,是王上的心頭寶呢!”回陽鄙夷道。
“所以呀,今兒她在秋華園中發瘋的時候,我是一句話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一個已經廢掉了的棋子,還用得着我費心挽救嗎?索性讓她鬧去,借由王上的手将她除掉,也省得我整日瞧着她頭疼!”
“聽王上今兒那口氣,她失寵是必然的了,等她産下王子,興許連王子都不會讓她撫育。”
“王子?你瞧她有那福氣生王子嗎?能給她個公主,保她在後宮不死不廢已經算很好的了。對了,你若是在宮裡遇見了空明,你就告訴他一聲,烏可氏是沒用了,說不定哪日惹怒了王上就會火燒上身,你提醒他,别跟阿連城靠得太近,那姐弟倆使拳頭還行,用腦子,也就倆廢物!”魏姬打了哈欠恹恹道。
“烏可氏這一廢,夫人在宮裡可就孤掌難鳴了,毓姬自持清高不與你親和,費美人又不得王上喜歡,裴美人姐妹倆也沒什麼特别之處,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竟沒一個值得幫扶的。倘若……”
“倘若什麼?”魏姬斜眼瞄向回陽。
“倘若王上真的收了那林蒲心在後宮的話,那女子必然會分得王上一份恩寵,另外,鄭國派來和親的兩位公主也即将嫁臨,咱們這後宮很快就會多出一些礙眼的人,奴婢隻怕到時王上會無暇分身來親厚夫人。”
“說得是呢!”魏姬擡手揉了揉右太陽穴,鎖眉思量道,“本月月底,鄭國派來和親的兩位公主,鄭梧子和鄭燕娥便要抵達博陽了,倘若連林蒲心也來摻和一腳的話,咱們這宮裡可真就熱鬧了。對了,咱們走後,王上又領了林蒲心去哪兒?”
“聽說是去了月色小築。”
“哼,看來王上對這個林蒲心還真上心了!”魏姬長眸微窄,“不得不說這女人确實是十分有手段的。先是套住了竹馨的吾青侯,跟着又與王上打情罵俏,若叫她也進了宮,咱們這宮裡就沒有安甯之日了。”
“要不,咱們去跟王太後那邊通個氣兒,叫王太後出面管管?”
“哎,你倒提醒我了,”魏姬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道,“林蒲心是江應謀身邊的人,而王太後十分欣賞江應謀,若是得知王上企圖霸占江應謀身邊的侍婢,必然會大怒吧?王太後如今看王上是越看越不順眼,還比不得外面的臣子了。這主意好!回陽,你速去打探打探王上與林蒲心在月色小築幹什麼,再派個人去跟王太後那邊通通氣兒,明白了嗎?”
“是,奴婢這就去!”
幽風正清爽的月色小築上,湖光斑駁的影子借由陽光一顫一顫地印在了中央那座八寶亭裡,亭的八隻寶檐下各吊了一串銀鈴,風一過,脆生生的,顯得這小築之上格外地幽靜。
據稽昌說,這小亭是先王為他生母黎後所修,也是據稽昌說,夜裡來此更好,因為月光倒影在四周湖面上,聽銀鈴輕動,賞湖光月色,再酌一口美酒,心情瞬間就大悅了。就這樣,她已經坐在這兒聽稽昌說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了,這男人絲毫沒有停下了的意思,一個國君話這麼多,也實屬難得。
“蒲心,你好像對孤的話沒什麼興趣,是不是?”稽昌終于從他陶醉的話題裡抽回了神,開始注意她了。
“奴婢正聽着呢。”她客套了一句。
“可你似乎一點都不敢興趣,是不是正如你之前所言,你覺得王宮就像雲端高處的仙殿神樓,缥缈不可及?”
“大概是吧!”
“原來如此……”稽昌垂眉想了想,又擡起頭來道,“不如這樣,咱們來說些你感興趣的事情,譬如說,你喜歡做什麼,喜歡吃什麼東西,你老家安于村都有些什麼景緻,你覺得呢?”
“我老家沒什麼景緻,”她口氣淡淡道,“住在那兒的人都因為過重的賦稅而逃離了,留在那兒的已經沒幾個了。”
“鄭國又增加賦稅了?那真是十分不明智的決定。以向百姓苛增稅收來滿足自己的*,鄭國國君遲早是要遭受滅頂之災的。不過蒲心你放心,我稽國降服鄭國要不了多久了,往後鄭國歸于孤的管治之下,絕對不會出現苛增賦稅這樣的事情。”稽昌略帶自豪的口吻道。
“奴婢不懂這些,隻是希望戰亂能少些,安定的日子能多些。”
“那是遲早的事,”稽昌含笑,滿懷信心道,“先王曾有想一統七國之夙願,而孤也繼承了先王遺志,誓要統一天下,平定戰亂,讓天下百姓們都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孤先是滅了炎,跟着會再收服鄭,一步一步地将其餘六國拿下,實現先王所期盼的大統一。”
一抹蔑笑劃過她臉龐:“王上的野心可真是不小。”
“孤隻是不願意看見各國紛争四起,戰亂不斷,因為最終受難的隻會是那些無辜的百姓而已。罷了,咱們也扯得太遠了,來月色小築聊政事,是我母親最不喜歡的。說說你平日裡喜歡做些什麼吧?伺候照顧吾青侯偶爾會不會很累?”
“公子待奴婢不錯,奴婢并沒覺得太累。”
其實跟你聊天,我更累好不好?她心裡暗暗這樣想着。
“嗯,那就好。方才孤看你馴那匹棕色大馬馴得很順手,孤就把那匹叫寶勝的馬賞賜給你吧!當然,孤不會再強迫你在秋華園内騎馬,因為你剛才說得對,放在秋華園裡的馬幾乎都是擺設,真正的馬應該是馳騁于疆野的。孤得空,便傳召你和吾青侯去城外騎馬狩獵,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
“王上好意奴婢心領了,奴婢還是那句話,奴婢不需要任何賞賜,要那匹馬也無用,還請王上把那匹馬賞給真正用得着的人。”
“蒲心,”稽昌雙眼落在了她低垂的眉間,“你如此反複地拒絕于孤,可曾想過孤可以治你的罪的?你能告訴孤,為何你不肯受領孤賜給你的東西?是你家公子不許嗎?”
她正要作答,一侍臣快步地從水面棧道上走了過來,禀報道:“王上,吾青侯來了!”
她立刻轉頭向湖岸邊上一望,那抹熟悉的身影果然立在那兒,不由地松了一口大氣,好了,總算來了,得救了,江應謀你敢不敢再晚來半個時辰?
可稽昌明顯有些不痛快,揮揮手,讓那侍臣去引了江應謀過來。江應謀進了亭子,在她讓開的軟墊上坐下,朝稽昌拱了拱手含笑道:“沒打擾王上與蒲心聊天的雅興吧?”
稽昌稍露微笑:“沒有,正說到你呢!”
“是嗎?”江應謀轉頭看着她問道,“說我什麼呢?”
“王上要賞賜奴婢一匹大馬,奴婢自知無功不受祿,所以不敢要。”她跪坐在江應謀身旁答道。
“馬?哦,我知道了,方才聽崔姬夫人的人說,王上領着蒲心去了秋華園是不是?王上是打算送蒲心一匹自己心愛的良駒是嗎?”江應謀再次拱手,“那臣真得待蒲心謝過王上了!能得王上如此厚賜,實在是蒲心之幸。”
“應謀你把你身邊的人調教得果真不錯,就連孤的賞賜都要先問過你,孤身邊的人卻不是這麼地聽話,孤真想向你讨教讨教,你是如何管教身邊人的。”稽昌臉上帶着笑,語氣裡卻夾雜着一絲絲譏諷。
“蒲心拒絕王上的賞賜?”江應謀故作微微驚詫的語氣,又轉頭看向她道,“你可到哪兒都能張牙舞爪呢,進宮之前我不是叮囑過你嗎?進了王宮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王上的賞賜你怎能拒絕呢?你隻當是平日裡我給你的那些小玩意兒,你愛要不要?這可是王上,豈可輕易頂罪冒犯?還不向王上謝罪?”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