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流言
音塵絕第二日一早便回了館驿，他既已見過了陵清光，自然知道自己鬧了多大一個烏龍，為報仇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還牽扯上了越國，居然到最後才發現要殺的目标根本就錯了，心裡自然是懊惱羞慚悔恨種種情緒交錯，見了衛宵練和鳳比翼也滿身不自在。
衛宵練倒是心情還好，倒不如說他自知道要殺的人變成鳳千古之後反倒還輕松了不少，跑到無疆帝國的地盤上殺人家的聖帝，可比在聖帝的支持下秘密暗殺一個郡王要容易得多了。
“昨日我們談的東西，聖帝陛下應該已經跟你提過了，不知你覺得，我們要怎樣下手方便一些？”鳳比翼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音塵絕讨教一下，論起鳳千古來，其實音塵絕要比他們熟悉得多了。
音塵絕聞言，便冷冷一笑：“怎樣下手方便？依我說，你們不動手，靜觀其變最是方便。”
“你就别開玩笑了，你是帝國皇子，以後自然是吃香喝辣的，我們卻還火燒眉毛呢，如果殺不了鳳千古，我們就拿不到轉瞬紅顔，拿不到轉瞬紅顔，我們就回不了大越――有家回不得的感覺，你比我們清楚得多啊！”衛宵練隻當他實在開玩笑，頓時歎了口氣，苦笑道。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論起想要鳳千古死的心情，我可比你們迫切多了。”音塵絕冷笑，“若非鳳千古蓄意引誘，我昨日至于做出那種事情來嗎？若是行差一招，就真如了那老匹夫的願了，我說要你們不動手，自然就是沒有動手的必要。”
“這話可奇了，我們要殺鳳千古，你卻叫我們不要動手，難道我們不動手，鳳千古就會自殺嗎？”鳳比翼笑了笑。
音塵絕淡淡道：“豈不聞‘多行不義必自斃’？鳳千古倒行逆施非隻一日了，而且從他的舉動來看，他已經連母親最後的一段日子都忍不過去了，現在着急的該是他而非是我們！”
“這話怎麼說？”衛宵練疑惑道。
“我會去行刺母親，可是在鳳千古的蓄意誘導之下才做出來的，那麼問題就來了，既然是鳳千古希望我去刺殺母親，他又為什麼要你們殺掉我？”
音塵絕挑眉，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那是因為，聖帝一旦故去，即位的就是他兒子――他能篡自己兒子的位嗎？即便篡位成功，他能下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嗎？若是不殺，萬一忠于皇族的郡王們群起而攻之，他這個聖帝也未必能坐得安穩，郡王們效忠的是聖帝，對他這個驚濤郡王，不滿的可多着呢！”
“這麼說，鳳千古是想要殺掉聖帝，自己當聖帝？”鳳比翼大吃一驚，和衛宵練對視一眼，“你能保證嗎？”
“我保證，而且，他動手的期限不會太遠，隻要――咱們逼他一把！”音塵絕說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逼他？怎麼做？”衛宵練追問道。
“逼他不得不反！”
……
這日一晚，從聖宮中突然傳出了聖帝病重的消息。
鳳千古在聖宮中安排的探子馬不停蹄地将消息傳到驚濤郡，也隻用了小半天時間，鳳千古聽到消息之後，焦躁地在屋子裡踱來踱去，臉色陰晴不定。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淡月胧明從聖宮回來，再讓探子與越國使團聯絡的，但聖帝的病情突然加重，就是把他往動手這條路上逼！
看來，等不到淡月胧明回去了――這樣也好，正好能将他們一網打盡，隻是可惜了那個小師侄，不得不替他背個黑鍋了！
鳳千古思及此處，危險地眯起眼睛，回身提筆在桌子的紙上寫了幾行字，搓成一個小卷，轉身走到書房的床邊，摘下窗邊的一個鳥籠，從裡面掏出一隻鴿子來，将紙條塞進鴿子腿部的竹管裡，一揚手将鴿子放飛了出去。
于是，第二日一早，郡中之郡人心惶惶，到處都有人輕聲議論：
“聽說了嗎？陛下病重，其實是因為越國使團裡有刺客行刺陛下！”
“不會吧，越國使團才幾個人啊，他們敢在我無疆帝國撒野？”
“我看倒是很有可能，反正這越國的豫王也不是太子，越國皇帝舍一個兒子，就能謀害咱們聖帝他老人家的性命，可不是劃算得很嗎？”
“哼，老子就說這些黑發黑眸的賤人信不過，如今怎樣？隻可惜陛下宅心仁厚，對他們太好，反倒被這幫賤種給害了！”
……
緊張不安的氣氛到處彌漫，對越國使團的敵意在城中發酵，衛宵練早上出去了一趟，沒過一個時辰就沖了回來，氣沖沖地直奔音塵絕的房間：“你出的好主意！說什麼鳳千古多行不義必自斃，讓我們什麼也不做，現在可倒好，我們按你這最方便的方法去等，可把自己等的臭名昭著了！就怕再等下去，鳳千古沒事，我們要被無疆帝國的百姓給撕裂了！”
音塵絕還在被窩裡就被抓了出來，半夢半醒地抱着被子嘟哝：“年輕人火氣壯，就不能照顧一下我老年人的身體嗎？咳咳咳……我說你急什麼，就不能拿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嗎？宮廷秘聞，一夜之間傳得沸沸揚揚，你覺得這可能是無意所為嗎？”
“是鳳千古幹的？他要幹嘛啊，我們是要殺他不假，可這不是還沒動手嗎？他不至于現在就知道了，還先下手為強吧？”
“放心吧，母親身邊總還是幹淨的，必然不是因為洩密，我想……恐怕是他等不及了，反正先把黑鍋扣你頭上再說，這樣即便最後是他動手，有先前的流言在，老百姓還是會懷疑是你們動的手，到時候他再出面，像一個大英雄一樣把你們給消滅了，你說老百姓會怎麼想？然後再随便編一個理由，讓陵夜雨‘生病’或是如何，總之不能立刻登基，他這不就能舒舒服服地當個‘假皇帝’了嗎？也許在皇位上坐久了，‘假皇帝’也就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