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聞言愣愣的看着陳忠義身後一匹駿馬上的老書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呢?
深深的對着吳承恩一抱拳,“久聞先生大名,今日一見,許仙三生有幸!”
“許大人客氣了!”吳承恩有些拘謹的下馬對着許仙行禮。
許仙眼神一晃,忽然發覺自己早已經不是後世那個普通的再普通的人,如今的吳承恩,見到自己必須行禮。
勾了勾嘴角,許仙也沒有再說什麼“将吳先生送到臨近的縣城,我們就繼續出發,不要耽擱了,盡早入京。”
“喏!”衆人拱手稱是。
許仙翻身上馬,再沒有和吳承恩有任何的交流,隻是在到了縣城之後,許仙為他租了一輛馬車,雇了個馬夫,留給了他一百兩銀子。
吳承恩見許仙拿了銀子,便百般拒絕,許仙卻笑着要他收下,“先生毅然辭官,積蓄肯定不多,你我既然有緣相會,許仙更是仰慕先生已久,還請先生不要拒絕。”
“若是,有來日,先生之名,響徹大明之時,希望先生,不要忘記這世界上還有許仙這個人。”
吳承恩沉默了一下,鄭重的接過銀票,“大人之恩,吳承恩絕不敢忘。”
許仙對着吳承恩抱拳,笑臉依舊,“幫助先生,也是為了我自己,希望我的孩童夢,不會破碎!”
吳承恩并不明白,正要問明白,卻見許仙已經翻身上馬,揮鞭遠去。
許仙騎在馬上,臉上的笑容很奇怪,他本以為,見到吳承恩的時候,自己會非常的激動,可是現實卻是沒有。
心中的滿足,多過了激動,孫悟空,是多少人孩童時期的夢?親眼看到造夢的人,難道不該滿足嗎?
大明因為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了,他不希望,自己的童年夢也會因為自己而改變,就讓大明,留一些他原本的面目吧。
微清風很失望,很生氣,她命令陳忠義不可将吳承恩之事告知許仙,他卻違抗了自己的命令,這簡直罪不可赦!
吳承恩的名字,她從許仙嘴裡聽說過,她當初在錢塘的時候,還聽過喝醉的許仙說過很多的人,很多的事,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一個。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吳承恩可以驗證一下,卻被陳忠義破壞了,微清風如何不惱?!
不過陳忠義現在想的很清楚,這個清風郡主絕對不是安分的人,許仙現在是他的直屬上司更何況大軍兩三千人都指着許仙活,不告訴許仙,萬一這個吳承恩是個大麻煩,要是事發了,自己以死謝罪都不管用。
許仙冷冷的看了看馬車一眼,耳邊聽着陳忠義輕聲複述這件事情,嘴邊冷笑不停。
微清風啊,微清風,有你的啊,許仙一下就猜出來微清風想要幹什麼不過現在他也不戳破,隻是心中想要甩掉這個麻煩的心思,更加濃重。
剛想要上馬,馬車上就滾下來一個圓滾滾的圓球,許仙頓時眉開眼笑。
滾滾長得很快,個子沒有拔高,體重倒是上來不少。
上前摟起滾滾,見它親切的蹭着自己的脖子,可愛的模樣,笑的許仙牙都沒有了。
“素貞,我帶着滾滾騎會兒馬啊!”
交代了一聲,許仙把滾滾架在脖子上,翻身上馬,大軍開拔,看的路過的路人紛紛閃避。
大軍剛走不久,小縣城的縣令就領着一大票人沖了出來,沒看見大軍,失望的搖搖頭,這可是許仙啊,自己居然沒有見到!懊惱的拍拍腦袋,便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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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垕這些天十分的興奮,心情良好,衆人發現平日就溫和的太子殿下,最近更加溫和了,太子屬官做錯了事情,他也不責罰,就是淡淡斥責兩句就算了。
就連前兩天,景王的車架在宮門口和太子車架撞到了一起,朱載圳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等着朱載垕叱罵他,結果本應該不快的朱載垕,居然什麼都沒有說,還親自檢查了一下朱載圳的車架,吩咐屬官,東宮出錢為他修繕車架,然後就揚長而去……
看的朱載圳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和朱載垕是親兄弟,對他再了解不過了,自己明顯故意的沖撞,他居然不惱,這怎麼可能,難道是他早就知道今日自己會沖撞他?
朱載圳深深的看着朱載垕的車架遠去,眼中的陰鹫讓人不寒而栗,朱載垕,你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溫和善良不過是你裝出來,今日沒有反應沒有關系,我總有一天會讓你露出真面目的。
朱載垕回了東宮,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鐵青着臉回到書房,拿起旁邊一本小冊子,鄭重的在冊子上填了一筆,“今日沖撞孤車架,氣死孤了!”
朱載垕恨恨的說了一句,然後捧着小冊子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笑眯眯的說道,“等着許仙來了,有你好看的。”
誰能想到堂堂的太子殿下把跟自己有仇的人都記在了小冊子上,然後等着許仙來給他找場子……
太子妃陳氏,端着一碗煮的濃稠的清粥,敲敲門,走了進來。
朱載垕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收,将小冊子收起來,打量了一下陳氏,“有是嗎?”
陳氏苦笑一聲,放下了清粥,“殿下,莫要太操勞了,還有,景王,您還是避一避吧!”
“哼!”朱載垕一拍桌子,“婦人家懂什麼?!男人的事情你少管!哼,且讓朱載圳再蹦跶兩天,等許仙來了,孤定要他好看!退下吧,看見你就煩!”
陳氏聞言滿臉苦澀,行了一禮,轉身帶上房門。
看着眼前空曠的東宮,走過的太監宮女對着自己行禮,陳氏的心中就一片悲涼,八年,自己嫁給朱載垕整整八年了,十二歲時朱載垕的原配去世,嘉靖帝将自己許配給他,成為裕王繼妃,她到現在都記得,父親歉意的眼神。
是啊,一道聖旨,誰能改變?
陳氏擡頭看了看天空,自己本以為嫁給一個王爺,總不會差了吧,可是現實卻讓她涼透了心,朱載垕不知道為何十分讨厭自己,八年,都沒有碰自己一下。
小時候總幻想自己的夫君是個大英雄,文武雙全,封侯拜相,如今看來,不如嫁給農夫,一輩子平淡,卻能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