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和吳不響獰笑着靠近外商,吳不響擰着拳頭,心頭一陣暗爽,跟着許仙就是好啊,他最喜歡抓人和打架了。
外商見二人靠過來,神色明顯驚慌,大喝道,“我是女真族的使者涰罕,你們竟敢對我放肆!二對一,你們大明人就如此的無恥嗎?”
“慢着!”許仙大喝一聲,揮手讓孫海和吳不響站在一邊,忽而笑了一聲,鳴鴻刀出鞘,刀尖上挑,直指涰罕,“那我給你機會,你,我,一對一,生死有命!你可敢?”
“大人!”孫海一驚。
“孫海閉嘴,吳不響不許出手!”許仙冷笑一聲,“既然這位女真族的壯士說我大明二對一乃是無恥,那我就需要證明一下,我大明,一對一的漢子,遍地皆是!”
“涰罕,亮劍吧!今日就讓我提前見識一下,女真族的勇猛,看是我大明男兒舉世無雙,還是你女真族更勝一籌!”
許仙句句緊逼涰罕,他确實起了一較高下的心思,剛才提出一對一的時候,吳不響并沒有反對,就說明應該是沒有什麼危險。
這一路上自己勤奮苦練,白素貞的那套刀法熟記于心,甚至還和陳忠義學了軍中的搏殺之術,他非常想找一個機會演練一下,今天拿這個涰罕開刀,正好。
涰罕的右手緩緩握上腰間長劍的劍柄,用力之大,讓他的指節泛白,涰罕被許仙的語言刺激的臉色漲紅,卻不斷的在觀望四周,全是大明人,自己沒有幫手,而且大使者在出門前幾次警告自己,不能和大明人起沖突,隻需要收集他們的情報即可。
如果可以,就找準機會,散播流言,制造混亂。
雖然建州女真部已經宣布獨立,但是所有人内心都十分的清楚,他們不是大明的對手,至少現在絕對不是。
涰罕的臉上出現了汗珠,那個蓄着小胡子的瘦高男人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毫不猶豫的相信,一旦自己傷了這個書生,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涰罕的猶豫,讓舉着傘看熱鬧的百姓們慢慢發出了噓聲,許仙等的也有些不耐煩了,就當涰罕下定決心拔劍的時候,許仙卻收刀了。
“我以為女真族都是什麼好漢子,沒有想到,居然連亮劍的勇氣都沒有,看來我此次建州之行,會非常順利,說不定還能馬上封侯呢!”許仙哈哈大笑,“我們走!今日結識女真朋友,漢文非常歡喜,來日戰場相見,漢文絕不會手軟!”
許仙大笑着離開,并未打傘,雨滴打濕了錦衣,卻給他的背影填充了一股難言的肅殺之氣。
陳霜看着四散的百姓,忽然喃喃一句,“原來他就是許仙,果然如此年輕。”
“小姐,你說什麼?”
“沒什麼。”陳霜回過神來,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子,放在了涰罕亂七八糟的攤子上,“這些錢就當那位公子賠償您的了,雖然不明白您身為使者,卻來賣這些小東西是什麼寓意,但既然您在這裡,隻要你繳納稅款,就是商人,大明會保障每一個商人的利益。”
陳霜微微一笑,“當然了,您一看就是沒有繳納稅款吧,所以方才那位公子的啞巴虧,您也隻能受着了!”
涰罕低着眼睛,看着那一錠金子,有些木納,“那你為什麼賠償我?”
“因為我要代替他道歉,這裡不是戰場,他卻因為你是外族而歧視,這是錯誤的。”
“這就是大明人對待外族人常用的方法,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嗎?”
陳霜訝異的看了涰罕一眼,“差不多了。”
涰罕沉默了一下,忽然覺得那錠金子很髒,“你們大明人真無恥!”
“但我很喜歡這樣的大明,每個大明人都喜歡這樣的大明。”
“因為你們是大明人!”
陳霜笑的開心,“對,因為我們是大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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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霜今天的心情很好,好到她甚至想要高聲歌唱,她見到了那個年輕人,見到了太子常常挂在嘴邊的那個人,那個父親談起就滿是怨氣的人。
可是和陳霜想象中的并不一樣,在她的印象裡,這個年輕人應該是沉靜的,嚴肅的,甚至應該有些陰鹫的。
應該像那些朝堂上的那些年輕的官員,或是沉默,永遠是一副思考的模樣,或是意氣風發,任誰都不放在眼裡。
可是許仙……他看起來隻是個普通的男孩,很普通,甚至在陳霜看來滿是少年人的稚氣和沖動。
他不應該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對待涰罕,這對于大明和建州女真部來說,不是好事,尤其是戰争一觸即發的狀态之下。
陳霜思考着,就在她和曉兒拐過一處拐角,來到小河邊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一張面帶笑容的臉。
一位錦衣公子背手站在柳樹旁,随風飄起的柳枝,仿佛是溫柔的侍女,為他撫平錦衣的褶皺,身後的河流如同沉默的侍衛,為他靜靜守候,而那些順勢而下的雨滴,竟在這一刻,凝固在空中。
這一刻,烏雲避散,陽光普照。
陳霜心裡的某根弦,狠狠的撥動了一下。
吳不響和孫海在遠處等着許仙,因為眼前的這位姑娘,明顯不是普通人。
她和涰罕後來的對話,許仙都聽到了。
笑着走上前,抱拳行禮,“在下許仙,見過姑娘,未知姑娘名姓?”
“陳霜。霜葉滿天的霜。”
“好名字。”許仙擡起頭,目光落在陳霜的臉上,發現她的皮膚十分白皙和嬌嫩,“我在這裡等姑娘,是因為,想要還姑娘的錢。”
“還錢?”
許仙拿出一錠金子,遞了過去,“謝姑娘替我道歉。”
陳霜臉色一下子通紅,“你都聽到了……那些都是我個人的意思……”陳霜有些慌亂,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的太子妃說了那些關于政治的話題,肯定少不了麻煩。
“姑娘放心,許仙會保守秘密,而且姑娘說得很對,做的也很對,比我要好的很多。”
“許大人乃是甫兒河衛的指揮使,小女子不過是普通人,怎能與大人相比。”
“姑娘何必自謙,既然知道我,那姑娘也絕非是普通人。”許仙忽然歎了口氣,“在下也知道剛才所做,并不合時宜,卻真的是忍不住。我大明的土地上,出現一個敵人,我的心裡,就像堵了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