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錦和陸炳又要磕頭,嘉靖帝十分不耐煩的揮揮手,“這裡就咱們三個人,收起你們那些虛僞吧!”
嘉靖帝倚在椅子上,眼睛眯了眯,“朕一生癡迷長生之道,信奉道教的秘術一定能讓朕長生不老,一定讓朕看到大明江山萬世不朽。”
“結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浪費無數人力物力,弄得天下人盡怨言,還丢了對自己兩個兒子的教育。”
黃錦和陸炳聞言對視一眼,但是都沒有說話。
“朱載垕性格很好,但是以後未必很好,朱載圳……有的地方很像朕,但是心術不正。”嘉靖帝歎了口氣,“朕遵從着所謂‘二龍不相見’,見自己兒子都像是犯罪。”
黃錦臉上一抽,這皇帝是怎麼了?平時這些話,誰都不敢對他說,怎麼今天自己說上了?側頭看了一眼陸炳發現他和自己是一樣的表情,就放下心裡,覺得皇帝不對勁的不止我一個。
嘉靖帝也注意到了黃錦和陸炳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朕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平時誰跟朕說修道有害,朕不殺他也要讓他脫一層皮,可是今日卻主動說出來了,是不是很驚訝?”
黃錦和陸炳沒有接話,兩個人對視一眼,頭埋得的更深了。
“朕不傻,朕早就知道修道沒有用,但是朕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僞裝,可以看清每個人的僞裝。”
“嚴嵩父子很難對付,但是他讨好朕為朕修建宮殿,為朕搜羅天下之物,也讓朕有了理由查辦他。”
“朕不上朝,卻用東廠和錦衣衛盡知天下事,曾經朕以為朕很聰明,因為所有的大臣都對朕很是懼怕,但是朕剝去了嚴嵩的職位,殺了他兒子,卻忽然發現,朕都是自作聰明!”
“這麼多年修道,搞得天下民不聊生,貪污腐敗比比皆是,官場之上除了爾虞我詐就是阿谀奉承,戚繼光要抗倭的軍饷,朕居然都拿不出來。”
嘉靖帝敲敲自己的兇膛,“朕被所謂的‘盡知天下事’迷了眼睛啊!所以朕要做出改變,這是朕,‘垂死的掙紮了’!”
“陛下!”
嘉靖帝見黃錦和陸炳俯身下拜,笑了笑,“這番話你們記在心裡就好。”
“是。”
點點頭,嘉靖帝就提起了毛筆,好久沒有這樣批複奏疏了,都有些乏了。
“陸炳,以後許仙的動向,要第一個上報,黃錦,最近海瑞在幹什麼?”
“這……”黃錦猶豫了一下說道,“回陛下的話,他在寫奏疏。”
“什麼奏疏?内容是什麼?”
黃錦支吾了好一會兒見嘉靖帝臉色沉下來才一咬牙說道,“回陛下,是批評您迷信巫術,生活奢華,不理朝政……”
嘉靖帝聞言愣了一下,忽而笑道,“有意思,到時候他一上疏,就直接扔進诏獄。”
“陸炳,對待海瑞不需要特殊照顧,但也不能嚴刑拷打,知道嗎?”
陸炳聞言扣頭說道,“臣明白。”
陸炳出乾清宮的時候,腦門上寫滿了問号,皇帝是在做什麼?培養下一代?海瑞素來清廉是個犟驢,但是要上這種奏疏,陛下竟然不殺他,還笑着說把他扔進诏獄,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而許仙就更奇怪了,不過就是個地方的百戶,陛下竟然如此的重視,難道朝堂上的衮衮諸公,年輕者比比皆是,陛下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的?
還有景王的事情,也不知道陛下會如何處理,但是陸炳卻要先處理一下陸千戶的事情,自己這個幹兒子,似乎和景王有些不幹不淨的聯系。
錦衣衛指揮使,說來風光,誰又知道其背後的苦楚,陸千戶從小是被捧到大的,所有人都因為他是自己的幹兒子而奉承他,這樣的環境,陸炳不認為他有能力撐起錦衣衛的大局,不如老老實實的當個不痛不癢的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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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許仙這邊。
既然決定要去看大胡子,那肯定是要買東西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買了一大堆,又給白素貞買了幾盒胭脂,許仙就和孫海滿載而歸。
小青翻着許仙和孫海買的東西,鼓了鼓腮幫子,插着腰說道,“怎麼都是寫酒啊!”
許仙見小青把東西翻的亂七八糟,無奈的走過去邊收拾邊說,“糕點什麼的都買好了,走的時候直接去店鋪裡帶新鮮的,這些酒都是給大胡子備的,他在龍潭縣最喜歡喝這種酒了。”
“那我的呢?!”小青掰過許仙的肩膀,使勁晃了晃,“我姐姐都有胭脂,那我的呢?!”
這就尴尬了,許仙還真沒有給小青買什麼東西,眼見着小青的臉色開始變幻了,許仙突然說道,“有,有,所有的糕點都是你的。”
小青愣了一下,許仙趁着這個空檔脫離了小青的魔掌,提着衣擺跑到旁邊看熱鬧的白素貞身邊,“我不回來吃了,你們自己解決吧。”說完就從白素貞身後的門溜了出去。
倒不是怕小青怎麼的,就是這種心智不健全的女生鬧起來,實在是頭疼。
白素貞看着小青煩悶的又是踢腿又是大叫,笑的甚是開心,順手把兩盒胭脂揣到懷裡,雖然自己不怎麼用,但是畢竟是某人送的。
許仙也沒有跑出去玩,而是去了縣衙的驗屍房,阿福和另外一個無名氏的屍體就放在裡面。
進去就看見仵作在和楊建成指着阿福的屍體在讨論,便走過去。
“大人,我依舊還是認為這人是自殺的。”
“他殺,自殺有什麼區别嗎?”許仙聽了一耳朵很是不理解,看了楊建成一眼,阿福怎麼死的,好像不是重點吧。
“有區别,仵作剛才剖屍發現阿福的内髒器官并沒有毒素侵入的迹象。”
“所以呢……”許仙還是不明白。
“這說明阿福很有可能是死後被人下毒的。”楊建成看着阿福的屍體,臉色陰沉,“很有可能是故意為了讓人以為阿福是死于中毒……”
“這是嫁禍?”許仙呢喃了一句。“但是要嫁禍給誰呢?”許仙說着側過頭看着楊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