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和明文堂的成績公布之後,甯珏兄妹二人名聲大噪,響徹永安。
同時,甯絕的絕世之才也傳入了各方人馬的耳中,尤其他現在已被國子監祭酒徐庸收為了徒弟,身價更是水漲船高。
徐雍門下弟子不多,一個手便能數得過來。
曾為徐雍弟子的人,如今都在朝中擔任着不低的職務。
是以,徐雍如今收下甯珏這其中的意味兒便格外讓人深思,尤其是幾位親王,都不得不對此事有了新的考量。
在國子監和明文堂放榜的同日,京中還發生了另一件極為轟動之事――
寶華寺的虛雲大師锒铛入獄。
虛雲入獄的原因是夥同他人設下騙局,謀奪家财。
此次洛陽劉家的案件是公開審理的,虛雲大師的真面目在世人面前毫不留情的被揭穿了。
所謂高僧,所謂慈悲,全是假的!
明面上慈眉善目,暗地裡手持屠刀。
他為斂錢财,以佛之名,面不改色不知收割多少性命,害慘了多少家庭。
除了這洛陽劉家家産一案,虛雲還涉及了不少的騙案,多達上百條。
由于虛雲涉及的騙案牽扯太廣,又與朝中權貴有關,京兆尹馮聞将劉家的家産案子解決後,便将虛雲有關的案件上交給了刑部來處理。
比起佛教,宣德帝更加信奉本土的道教,但為平衡宗教勢力,他對于佛教的盛行自然也是默許的。
可如今這虛雲假借宗教之名行騙,做出謀财害命這般膽大包天的事情,無疑是觸犯了宣德帝的底線。
盛怒之下的宣德帝很不好惹,不過查了兩天,便已查出了虛雲所涉嫌的上百件騙局。
宣德帝忍無可忍,直接判了此妖僧死刑,秋後問斬。
*
此時此刻,幽暗昏惑,潮濕陰暗的監牢角落,蜷縮着一個身上滿是髒污的僧人。
忽地,他的耳邊傳來幾聲吱呀,接着便是踢踏腳步落在地上的聲音。
有人來了。
虛雲對此恍若未聞,仍合着一雙眼眸,保持着盤腿而坐的姿勢,仿佛入定一般。
獄卒将永嘉大長公主帶到虛雲的牢房前,恭敬的道:“大長公主殿下,罪犯虛雲在此。”
永嘉大長公主點了點頭。
獄卒道:“小的就在旁邊,大長公主殿下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
永嘉大長公主擺手,“嗯,你下去吧。”
“大師,既然醒了就不要裝睡了。我今日前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大師。”
永嘉大長公主頓了半晌,見虛雲依舊不動,隻好徑直道:“上次東陽侯府的邪祟事件,大師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虛雲眼也沒睜,靜靜地道:“這些事情,審問我的供詞裡不是已經寫得明明白白嗎?大長公主又何須到此髒污之地,實在多此一舉。”
大長公主眼眸一眯,面有愠色:“你真當我癡傻不成?分明是甯六娘與你勾結陷害我七娘,何時又成了二房鄭氏了?”
是了,在與東陽侯府牽扯的騙案當中,虛雲的供詞清清楚楚的寫道他是受了東陽侯府二房夫人鄭氏的指示,所以才會以邪祟之名作祟将甯七娘驅逐出府。
虛雲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下我已被判了死罪,又有什麼理由欺騙大長公主呢?”
這話哄哄别人還行,但哄永嘉大長公主顯然是不行的。
永嘉大長公主忽而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然後以一種晦暗難明的語氣道:“大師不肯對我說出真相,莫非是嫌我誠意不夠?很好,若是我說我有辦法免你死罪,你可願意交代此事的真相?”
永嘉大長公主話落的一瞬間,虛雲梭然睜開眼眸。
他的眼眸一瞬即亮,但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永嘉大長公主自是沒有錯過這一點,唇畔笑意更深,眼裡的光晦暗難明,“怎麼?想清楚了嗎?”
虛雲此生騙人無數,對于識别真情和假意,他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他騙過的人比吃過的飯還多,否則又怎能憑借一身騙術走到如今這般高度?
眼下,永嘉大長公主眼底眸光閃爍,眸色沉沉,唇畔的笑容十分的假。
永嘉大長公主手下垂的手有些緊繃,這說明她攏在寬大袖袍裡的手是僵直的,她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種濃濃的戒備,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想要真心救他?
顯然,她隻是為了引出她想要的話,所以才說出這個謊話想要借機引虛雲上鈎罷了。
虛雲毫不懷疑,一旦自己對她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後,對方會毫不留情的讓自己去死,且還會死得十分痛苦。
畢竟他還是得罪了甯七娘。
虛雲微微垂眸,對于自己已經注定的敗局,反倒生出一種平靜。
他曾無數次膽戰心驚的設想過這刻的場景,沒想這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反倒有了一種心安,仿佛知道自己走的這條錯路,遲早是要受罰的。
佛教最是講究因果報應的。
看吧,現在他的報應來了。
這一天遲早會來,無非是早晚的區别罷了。
死?虛雲現在已經不怕了,若說還有什麼叫他挂念的,他放心不下的唯有自己的那一雙弟妹和被自己辜負的慧覺方丈。
是了,虛雲在出家之前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當年他家中遭了饑荒,父母無奈之下隻能将一雙弟妹賣了。
最後,他的父母在那場饑荒當中喪生,而他有幸被當年遊曆的慧絕大師撿到,并收為徒弟,賜他法号虛雲。
虛雲跟在慧覺大師身邊的時候一直記挂着自己被賣掉的那雙弟妹。
這麼多年,他從未停止過尋找他們的蹤迹。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虛雲終于在七年前找到了他們。
可惜他這雙弟妹運氣不好,竟是是雙雙淪落了,一個被賣去了青樓,另一個被則是被賣去了小倌館。
為了替自己的這雙弟妹贖身,虛雲便開始了瘋狂的斂财。
攢夠了三年的錢财之後,虛雲終于将他這雙弟妹成功的從苦難的漩渦當中解救了出來。
由于斂财成了習慣,虛雲漸漸嘗到了有錢帶給他的好處。
于是他便對于這斂财之事越發無法自拔,漸漸的斂财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攫取更多的财富,以此換取心安。
虛雲這麼多年攫取的錢财,早在他被抓的那日就被抄了出來,光是錢财竟便足足有五萬多貫,更别說那些名貴字畫,名家真迹了。
這個數目實在是令人咋舌。
原本虛雲有多崇高,現在世人對他就有都痛恨,虛雲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就連寶華寺也因此事影響而名聲受損。
慧覺方丈自覺難辭其咎,辭去方丈之位,一心修煉恕罪。
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等子事情,是要遭報應的。
這不,虛雲已經遭了報應,存了多年的财産全數充公,就連自己的命也賠了進去。
虛雲的這雙弟妹的存在是極為隐秘的事情,就連他的師傅也不知道此事。
但虛雲不知為何甯玖知曉了此事。
若是他想他的一雙弟妹安然無恙,虛雲就不得透露關于甯玖的半個字。
這雙弟妹是他在這個世上的唯一皿脈,虛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隻好将甯玖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虛雲低眉斂目的道:“我說了,此事是我與東陽侯府二房的鄭氏商議所為,永嘉大長公主既然不信,無需多問。”
永嘉大長公主一振袖袍,冷哼一聲,“我倒要瞧瞧,你還能犟多久。你還有一日的時間考慮。”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
甯璋回府時候,鄭氏和甯珊二人喜滋滋的迎了上去,鄭氏一邊拉着甯璋的手一邊道:“我兒辛苦了。”
鄭氏覺得甯珏落敗已是闆上釘釘的事情,她現在滿心歡喜,所以并沒怎麼注意甯璋的表情。
直到她拉着甯璋的手發覺對方一動不動,她這才察覺不對的朝甯璋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鄭氏的臉就變了。
隻見甯璋面色青白,嘴唇毫無皿色,仿佛是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般。
鄭氏忙道:“我兒這是怎麼了?你臉色怎的這般蒼白?”
甯璋的雙眼本有些無神,聽此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抱住鄭氏痛哭,“完了,全完了,甯珏奪得魁首,國子監祭酒親自……親自将兒趕了出來。”
要知,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恩科了,國子監監生接受的乃是南秦最頂尖的教育。
國子監内的好些先生不僅僅隻是先生,他們還在朝中擔了其他職務,多是朝中有名望的官員。
是以,比起普通的考生,國子監出身的監生更有機會在科考中脫穎而出。
眼下,甯璋丢了國子監監生的身份,無疑是丢了一重保障。
鄭氏隻覺難以置信,手一抖,瞪大眼眸道:“你說什麼?”
甯璋眼眶爆紅,“那個甯珏故意隐藏實力,引我上鈎。”他面上忽然浮出幾抹恨意,“甯珏這是……這是想将兒逼上絕路,他這是在踩着我的背往上爬!”
甯珊也滿面吃驚,“什麼,那個甯珏既然如此厲害?”
甯璋面色不甘,雖然不想承認,但現在甯珏兄妹雙雙奪魁的事情已然傳遍了永安。
甯璋閉眼道:“如今他們兄妹二人的名聲比那王氏兄妹有過而無不及,二人皆成了才滿京華才子才女。”
甯珊咬住下唇,“憑什麼,憑什麼,他甯璋憑什麼将阿兄你踩在腳底下?”
說罷,甯珊對甯璋道:“阿兄不是說好萬無一失,說好必然讓甯珏無法翻身嗎?怎麼會這樣?”
甯珊實在是太過驚慌,說出來的話就沒有顧及甯璋的情緒。
是以甯珊的話落在甯璋耳中,全部成了責備。
甯璋瞪大雙眸,厲聲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質疑你的兄長嗎?!”
甯珊從來沒被甯璋這麼吼過,有些意外的呆住了。
鄭氏一手拉過甯珊,一手拉過甯璋,“好了,二郎,你妹妹也是擔心你,你做什麼吼你妹妹。”
甯璋也察覺到自己失态了,但他今日遭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他揉了揉額頭,有氣無力道:“二娘,兄長不是故意的。”
甯珊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鄭氏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咬牙切齒的道:“想踩着我兒往上爬?沒那麼容易!”
鄭氏心中其實也是一團糟,但她知道現在自己的兒子已經受不得什麼刺激了,隻好安撫,“此事你先莫慌,待你阿爺回來之後,我們再想辦法解決。”
“至于那甯珏,他的爬得越高,就摔得越快。今日他大出風頭,肯定有不少人看他不慣,自然有人替你收拾他。你且先莫想此事。”
過了一個時辰,甯璋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
鄭氏剛剛松了一口氣,便見外頭鄭妪面色匆匆進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大事……大事不妙!”
鄭妪乃是鄭氏的心腹,她素來穩重,尋常事情絕不會露出這般慌張的,除非……
鄭氏心中浮出不好的預感,她穩住心神問道:“何事?”
鄭妪哆哆嗦嗦,斷斷續續的道:“夫人,那個虛雲大師锒铛入獄,被判了死刑,昨日在牢獄中咬舌自盡了。”
鄭氏面有不解,虛雲死了,跟她有什麼關系?
鄭妪接着道:“昨天永嘉大長公主去看了他,詢問了七娘子的事情,那虛雲一口咬定,是與你串通……想要報上次在甘泉行宮的仇,才設下了那厭勝的局!”
聽罷,鄭氏瞪大雙眸,面色愕然,實在氣得不輕,當即一掌拍在旁邊的桌案上,“豈有此理!簡直一派胡言!”
鄭妪又道:“這虛雲的事情,加上今早公子的事情發生後,外頭的人傳得很是難聽……”
鄭氏眉眼一厲,“傳什麼?”
鄭妪垂眸,“說是我們二房心兇狹隘,主母和子嗣個個蛇蠍心腸,沒有容人之能……”
“說二房道德敗壞,全是黑心黑肺,心肝爛透了的……”
“還說――”
“夠了!”鄭氏聽不下去了,一張臉黑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正當此時,外面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鄭氏心裡愁的發慌,聽到這聲音如聞天籁,她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迎身上前,想要詢問甯濮眼下這些事情的解決之道。
未想,解決之道還未迎到,卻迎來了迎面的一個耳光。
“啪――”
甯濮此時正是怒火中燒,“你這個愚婦,你這個愚婦……你看看你們幹的叫什麼事,害得我今日在同僚面前丢光了臉!”
甯濮連帶看着甯珊和甯璋二人也不順眼,指着二人道:“瞧瞧你生得一雙好兒女,一個膽大包天在甘泉行宮盜竊聖穆太後的詩句,一個在國子監面前誇下海口,如今竟是連監生資格都失去了!你更好,居然串通妖僧對付大房,還讓人家拿出了把柄!”
鄭氏被打蒙了,瞪大雙眸,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還是成婚多年來甯濮第一次當着孩子的面打她,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鄭氏本就不是什麼善茬,當下嘶吼起來,“什麼叫我生的好兒女?你難道沒有份嗎?甯濮,你有沒有良心?!”
“你從前不也誇二娘知書識禮,溫婉可人嗎?還有二郎,他天資聰穎,本就極為出色,前幾日詢詢問那賭約的時候,你還說辦得好!可如今呢?你卻将責任全部推到我們母女幾人的身上,你還是不是男人?”
“這事能怪我們?二娘是被安平那個賤人陷害才背了這個黑鍋,而兒郎則是中了甯珏那雜碎的圈套,否則又怎麼淪落至此?至于你說串通妖僧,這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方才甯濮也是氣急了,所以一時慌不擇言。
鄭氏的聲聲逼問,讓他心中也有些發虛,面色變緩了幾分。
“總之,現在外面的風言風語傳的十分厲害,咱們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起内讧,不如想想辦法,好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鄭氏本欲不理會甯濮,但想着他們母女幾個受的不白之冤,她隻好按住心中的委屈。
“今天這巴掌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等到這事情過去之後,我再與你好好清算。”
甯濮面色煩悶,隻道:“先解決正事要緊。”
鄭氏腦中忽有靈光閃過,她順勢抹掉眼眶裡的幾滴淚,拊掌歎道:“好個安平郡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分明是她自導自演設的一場局,居然想要将屎盆子扣到我的頭上!”
是了,虛雲明明是安平郡主自己請的,如今卻要怪罪到她頭上,簡直豈有此理!
鄭氏不由暗罵自己傻。
先前她懷疑此事乃是甯玖在裡面從中作梗,如今看來,此時乃是安平郡主等的手筆才是。
那甯六娘哪裡有這種本事?
昨日永嘉大長公主不是去看了虛雲嗎?為何她看了虛雲之後,虛雲就死了?
鄭氏冷哼,“安平郡主還真是舍得,為了害我們,竟不惜将她的女兒送入庵堂。送入庵堂又如何?最後她女兒不還是沒錯過明文堂的校考嗎?如今虛雲是騙子的事情揭穿了,那甯七娘還能順帶博得他人的同情。”
鄭氏咬牙切齒的道:“賤人,賤人!”
甯濮見她這般模樣不由皺眉,“你先冷靜些,既然事情有眉目了,那就想想辦法。”
他眉眼一沉,“這次的虧,斷然沒有白吃的道理。”
屋中幾人視線對上,齊齊點頭。
是了,這虧一定不能白吃。
*
明文堂的成績公布後,甯玖并未第一時間回府,而是提議去西市淘些東西為接下來的課程做準備。
甯璇和韓嫣二人自是沒有異議。
甯珏和徐雍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就沒有與甯玖他們同道。
甯玖幾人走在前頭,她們的丫鬟百年跟在後頭。
甯玖三人從筆墨店鋪出來後,甯玖道:“前些時日我看中看中了一幅字畫,當時差點錢,便将玉墜子當了。現在手頭松了,正好将我那玉墜贖回來,四娘二娘可願陪我一起?”
甯璇和韓嫣二人皆笑道:“自然是要一起的。”
甯玖幾人進門的時候,掌櫃正殷切地招呼着一位客人,見甯玖進門,他面色微變,就要往裡面紮去。
甯玖眸色微沉,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這掌櫃的看着她來了躲什麼?
甯玖反應極快,不等他躲開,便大聲喚住他,“掌櫃的,前段時日我來此典當了一塊玉墜子,現在我要将其欲贖回。”
掌櫃的眼見躲閃不及,往裡紮了一半的身子僵住,他隻好轉過來,面帶歉色,“不好意思,這位小娘子,你的那塊玉已經被人給收走了。”
什麼?甯玖面上滿是不可置信,她那塊玉尋常人是不可能看上的,怎麼會有人将它收走了?
“我不是說過此玉我很快就會來贖回嗎?掌櫃的你怎麼能言而無信?”
掌櫃的滿頭大汗,很是狼狽,他忙道歉,“我也不願意的,隻是當時那人拿刀指着我脖子,非要我将此玉給他,我實在不敢不從啊。”
“這樣吧,當時那人給了我三百貫錢,這錢我分毫不取,你全拿去,這事情真的我也是被逼的。”
三百貫買那樣一塊其貌不揚的玉墜子,這人傻了吧?
甯玖皺眉,“那你可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模樣?”
掌櫃的道,“當時我太過慌亂也沒怎麼瞧清,隻知那人生得很是俊朗。”
甯玖無言俊朗郎君?這說了當沒說。
永安城内最不缺的就是俊朗郎君。
隻是――
甯玖微微斂眸,想着自己貼身帶了十多年的平安玉被個陌生郎君買走就覺得心中膈應得慌。
若當時她提前備一塊玉在身上,也不會出現現在這般狀況了。
甯璇和韓嫣二人看了甯玖一眼,“六娘?”
甯玖歎了口氣,“我沒事,事已至此也隻能算了,或許那玉墜子同我的緣分到此了。”
正在此時,韓嫣的貼身丫鬟青梅忽然被一旁架子上的一塊觀音玉墜給吸引了目光。
青梅忙叫韓嫣,韓嫣的目光也順着那玉墜看了過去。
甯玖目光微凝,既然韓嫣瞧見了那玉觀音,那她也不用費心思将她往那邊引了。
引韓嫣看到玉觀音挂墜,這才是她今日的最終目的。
韓嫣臉上原本隻是好奇,待她靠近之後,雙眸不由睜大,面露驚色。
韓嫣按捺住情緒,對掌櫃的道:“這個挂墜可以給我瞅瞅嗎?”
掌櫃的道,“這位小娘子自取便是。”
得了掌櫃的允許,韓嫣将觀音挂墜取出湊到到自己的跟前,越看面上的驚色越濃。
待她将那觀音挂墜翻過身,發現後面果不其然地刻着一個修字的時候,韓嫣再也無法維持平靜了。
韓嫣的手有些顫抖,不住吞了吞唾沫對着掌櫃道:“掌櫃的,這塊玉是從何處得來?”
掌櫃的看了一眼甯玖,思忖一番後道:‘哦,這玉是一年前從一位木匠的手中得來的。“
韓嫣又問,”你可知這木匠現在身居何處,家住何方?“
掌櫃笑道:”那陳木匠手裡的活在永安城是出了名的,是以我對此事還算印象深刻。如今他就住在西市,前面左走拐三個彎,右轉後一直直行就到了。“
韓嫣問老闆,”這個玉多少錢?“
掌櫃比了個五。
這玉成色還算不錯,尋常是能買到一百貫的,可壞就壞在這玉的後面刻了字。
一般的人是不會手這種刻了字的玉墜的,所以背後刻的那字反倒是使得玉墜掉了價。
韓嫣面帶窘色,掏了半天才掏出二十貫錢。
甯玖主動替她墊付了三十貫。
韓嫣道謝之後,便說自己還有事要處理,急匆匆的先走了。
韓嫣走後,甯璇很是不解道:”方程韓二娘的表情好生奇怪,像是受了什麼巨大的驚吓,又像是驚喜。“甯璇面露疑惑,”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甯玖皺了皺眉,搖頭道,“不知。”
其實她是知道的,的确是出了事情,而且早在一年前就出了事情。
這玉墜引出之事,最後帶給韓家的隻有驚吓,沒有驚喜。
韓嫣走後不久,原本明晃晃的湛藍天空突然就沉積了一大片烏雲。
烏雲蔽日,天色很快晦暗下來,空氣一時變得有些沉陰。
甯璇看着聚得越來越厚的鉛雲,拉了甯玖的胳膊,皺了皺眉道:“快點走吧,我瞧着要下雨了。”
甯玖眸光定定,瞧了眼那烏雲,而後那伸出手掌,感受風從指縫中掠過的動靜,眼眸忽而眯起輕聲道;“是啊,風雨就要來了。”
而且是一場暴風雨。
一場大到風雨足夠将她的敵人一口吞噬的風雨。
------題外話------
搞事情搞事情,終于寫到這裡了。
猜下那個韓嫣那個玉墜子有什麼作用?
玉墜子是導火索,會牽扯出淨明庵,永嘉大長公主~等一系列渣渣
看你們和四四腦洞能不能重合?
――感謝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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