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清楚點!”一聽從李善長口中冒出的“呂府”二字,公子哥們紛紛圍上前來,看他面容不凡舉止風雅不像個一般人。
“我的一個表妹就在呂府當丫鬟,她告訴我呂公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着什麼”李善長的表情誇張,葫蘆裡還賣着藥,使了個眼色問:“想不想知道?”
“當然想!”
“快說啊!”
見吊足了胃口,李善長這才道:“呂公準備大擺宴席,來回饋給相縣的各位大家,以答這麼多日子來閉門謝客之歉!”
“那可是好事啊!”
“我等這一天可等了好久,禮品我都已準備妥當!”
“哎,人言隻有薛銀硬闖呂公才不敢攔,我們還是略遜人家一籌!不過終于能一睹呂公真容了”
幾位公子哥舉杯暢飲以表歡喜,盡管這隻是一輪水中月,卻也夠讓他們趨之若鹜。
“其實吧――”李善長話鋒一轉又讓幾個人豎起了大耳朵,稍微明白的人都知道下面的會是什麼。看着幾位公子哥被耍的團團轉的樣子,李善長伸手指向前方。
“看到那個人了吧?”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朱元璋面前的呂家二小姐――呂素!
公子哥們紛紛瞪大眼睛去窺視其一肌一容,手裡拿着的杯盞頃刻間掉落,唯有用心去感受其美其善。
李善長趁他們不注意,倒一好酒在自己的碗裡然後一飲而盡,趁着微微醉意娓娓道來:“有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們還真以為呂公僅僅是為了請各位吃飯?”李善長故意停頓了下,公子哥們的視線齊刷刷從呂素身上回來到李善長這邊:“呂公其實有意在宴席上為二小姐擇婿!”
當他說出最後那個詞眼時,空氣陡然寂靜。不光圓形大桌上,就連全場的男人都為之身軀一震。
“此...此話當真?”一位公子哥率先反應過來,穿着華貴頭戴冠冕想必是個翹楚。
他們先盯着李善長半信半疑,然後回過神來去盯住眼前的呂素,她身上的淡藍色薄衫十分好看,栖腿而坐溫文爾雅,絕美的面容足夠讓他們魂不守舍。
因為已經好久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們如此興奮。
“千真萬确,我都說了我的侄女在呂府當差,不然這消息能随随便便透露出來?”
“這...”随着一陣集體沉默過後,場面在暗湧中爆裂,但公子哥本能的身體教養讓他們一個個保持鎮定。看似矜持實則都暗懷鬼胎,他們今日來紅塵客棧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酒言歡。
但因為突如其來的呂素,他們也可以随時撒酒言仇――二小姐就那麼一個,而對手卻不止這麼一桌。
就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本來對酒當歌的公子哥們沒有了原先的灑脫,一個個陷入了沉思,幾個人時而喝一口悶酒時而直立起身子,然後又重新跪坐在原位靜默,肚子裡的壞水不盡人知。
“咳咳”李善長不自然地咳嗽兩聲,趁着場面的尴尬。
“其實呂公這人還是挺實在的,無非誰能和他說上話誰就能留個好印象,近而能靠近二小姐”李善長說。
在不遠處的一張小方桌上,朱元璋正在優哉遊哉地喝茶絲毫不管其它,他十分放心李善長的知人之處和口才。坐在他身邊的呂素卻有些不安穩,甚至有些害怕:“公...公子,那些人真的好奇怪...為什麼一直在看着我...”
朱元璋回過頭去觀望,這群公子哥們已然全被李善長一一馴化,他半打趣地對素素說:“素素你果真不知道?”
呂素搖搖頭,天真可愛地跟個孩童一樣。
“他們隻是沒見過世面,尤其是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子”朱元璋頗有一番挑逗意味,呂素則摸摸自己的臉蛋刹紅一片。
另一方面,因為李善長的成功造勢,他已成為公子哥們争先恐後的對象。
“來!這位小兄弟再來一杯,你表妹還對你說了些什麼?”
一位公子哥把李善長拉到自己面前,将自己腹前的布袋塞到了他手裡,李善長稍微一掂量發現還挺沉,但仍不想開口。
“這位小兄弟,我看你相貌驚奇天資聰慧,有沒有興趣在我爹門下謀個一官半職?”說着另外一個人也把錢袋塞進他手裡,李善長一掂量比剛才的更沉。
其他公子哥看到兩個人使出如此損招更是不願落下,有人把插在頭上的簪子都拿下來了,這可是真值錢物。李善長隻好道:“要不這樣可好,你們把東西都放我口袋裡吧!”
幾個公子哥面面相觑相互臆測,雖不滿彼此但不好真正捅破關系,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錢一一入袋。朱元璋喝一口茶反而不淡定了,心裡突生一個想法:要是李善長在我大明朝也這麼做,我非宰了他不可!
朱元璋可是最恨貪官的。
收到不少好處的李善長喜笑顔開,不少金錠銀錠塞滿全身這才開口:“其實啊,我聽表妹說呂公這個人想的很周到,給大夥兒都準備了舒适的席位,而這席位是量身定價的”。
“量身定價?”公子哥們異口同聲。
李善長見時機到了,将重點緩緩而道:“各位想想,價格越高的席位也就離呂公越近,那麼在呂公眼裡身份也就越尊貴,自然更有機會和呂公多說幾句話”
他一邊收拾錢袋嘴裡一邊繼續道:“這一桌子可謂聚集了相縣的佼佼者,哪個家裡不是有錢的和當官的?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其中的道理就不必我嚴明了吧?”
幾個公子哥被李善長這麼一提點融會貫通,紛紛提高了興緻:“您的意思是說價格越高則席位越高,也就越有機會娶到二小姐?”
李善長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還在掂量着手中的金錠銀錠,自己随後才淡淡道:“二小姐生性乖巧,呂公的意見她不會不聽”。
遠在天邊的朱元璋聽到這一席話也不得不敬佩李善長的“精”,不愧為當朝宰相,完成自己任務的同時還能順帶撈油水,一石二鳥精誠之至。
而那個趙老闆早就放下手中的算盤在暗處傾聽,料想這樣一個轟動全縣的消息放出必将會有大風浪,他隻是稍稍刮了一下自己的鼻梁不作任何動作。
“我知道了!”其中一個穿長白衫的公子哥像是突然喊出。
“知道什麼了?”其他公子哥問。
“你們難道忘了嗎?黎婆婆還問過二小姐,她買的的确是男人的布料啊!”長白衫公子哥一拳頭落在手掌心上欣喜若狂,剩下的公子哥也紛紛做了相同的動作。
“難怪啊,這是給未來的夫君!”公子哥們正襟危坐都想充當這個“夫君”,仿佛在他們眼裡這匹布料都是按照他們的尺寸來做。
朱元璋聽了一笑而過。
長白衫公子哥這時靠近李善長,不知又從哪裡變出來新的金子塞到了他懷中,對他套近乎道:“這位小兄弟,那麼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說完示意遠方,眼裡帶着皿絲。
還在數錢的李善長陡然警惕,他朝着公子哥手指的地方望去不免吓一跳,好在面不改色随即淡淡道:“他啊,他隻是一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