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裡泾渭分明的兩撥人讓主辦方想忽略都不可以。但他們今晚的宴會是借着《春/光乍洩》的名頭,無論心裡作何感想也無論外界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們身為主辦方,都應該率先解決這個問題。
可能是事先對這個情況已經有了預想,主辦方分成三撥,分别走向兩邊,一撥人則開始着手準備開場的最後檢查。
王毅見到來人,低聲向夏純陽說道:“夏少,來的分别是三大工會的副主席,你看?”
夏純陽沒多大興趣的搖搖頭:“黃秘書說你們可能有麻煩,我就是來走個過場露露臉。有麻煩就解決麻煩,沒麻煩我一會兒就走。這些應酬的事你們誰擅長就誰去,關于電影或者工作室方面的事找黃秘書就可以了。”
他說完話後,就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來,閉目修煉。擺明了一副甩手掌櫃的樣子。
王毅他們沒想到一直對他們的“浪費”十分不滿的黃宏會在夏純陽面前為他們說話,看向黃宏的神情裡一時難掩驚訝和感動。
也不容他們多說,那三個副主席就已經來到跟前了。來者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位置上的夏純陽。雖然沒有見過人,但如此稚嫩的面容還有王毅等人衆星拱月般的架勢,讓他們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三人臉上的笑意不變,但心裡卻是重新評估了王毅幾人的價值。
畢竟能讓投資人(老闆)提前入場就是為了給他們壯膽,外界傳言的夏純陽并不關心王毅等人的謠言似乎可以不攻自破了。如此一來,他們工會隻需要在以後的工作中秉公辦理就行了,這角力的活就由這些老闆們自己去比拼。有了這個想法,三人也沒有刻意去和夏純陽打招呼,甚至夏純陽那閉目養神的無言拒絕,也讓他們另眼相看,因為這态度正合了工會在這件事上的主旨:不偏不倚,兩不相幫。夏純陽如果主動相交反而令他們為難。
衆人一番客氣寒暄,再有夏純陽之前的表态,王毅他們現在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一方有心,一方有意,兩方人很快就融洽的交談起來,甚至王毅和王少聰還主動配合主辦方的牽線,走向之前那一撥幕後人員。
這就像一個訊号,導演和編劇動了。劇組的其他人員也跟着散開,到各自的圈子交流去了。就連孫國志這個新科影帝也跟着演員工會的副主席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邊說邊走融入了另一個圈子。
很快,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豔光四射的女星,風度翩翩的男星,氣勢十足的老闆,還有穿梭在其中的服務生,本來寬敞的會場霎時就變得擁擠起來!随着時間的推移,一個一個重量級人物的出現,更是将會場的氣氛不斷推高!
當然,夏純陽的在場也在主辦方有意無意的宣揚下,人衆皆知。隻是大家都是愛惜羽毛的人,哪怕就是再猴急的人也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主動去認識夏純陽,生怕會得罪其他大佬。偏偏夏純陽就好像生根在那個角落似的,讓那些想在不經意間“偶遇”的明星們恨得直在心底打小人也于事無補。
而此時,夏純陽周邊就剩下黃宏、沈航以及吳華生了。
黃宏今晚是要全程守在夏純陽身邊,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擋走的。見到沈航識趣的沒有擅自離開,他心裡略覺滿意,也就順勢說了他的計劃:“沈航,你現在大小也是個拿過獎的新人王了。工作室要給你配備經紀人、助理、化妝師、保姆車、司機等等……宴會後你休息幾天,有合适的人選了我會通知你來工作室一起面試。休息的時候也随便收拾一下你的行李,經紀人和助理一到位,你們就要搬家了。工作室已經給你重新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至于另一個,黃宏直接就把人給忽略了。别以為他不知道吳華生在打什麼主意,讓夏純陽“包下”沈航那是他任職前的事了。而他看夏純陽根本就沒開竅!沈航的被“包養”怎麼看都隻是人雲亦雲,夏純陽自身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既然這樣,黃宏就覺得自己有責任,将吳華生這樣的蒼蠅趕走,不讓這些人把夏純陽給帶壞了。
畢竟,夏純陽和其他纨绔有着最大的不同,港城有數的纨绔經濟大權全都掌握在家裡,每個月的零花錢是有限的,但夏純陽拿着夏氏集團15%的分紅,他一旦纨绔起來簡直就可以要人命!
黃宏深覺自己責任重大,對吳華生這種動機不良的自是沒有好臉色。
這段時間的相處,沈航自是知道黃宏的執行力有多強,偷眼看了看閉着眼睛的夏純陽,終于是鼓起勇氣說道:“黃秘書,我有個請求!可以讓我妹妹當我的助理嗎?她以後打算從事相關的工作,能給個機會她嗎?”
自從綁架的事情結束後,沈航和方佳佳幾乎是一天一通電話,兄妹兩人雖然沒見面,但着實溝通了不少問題。其實方佳佳是想當自己大哥的經紀人的,因為周洛彥這件事讓她知道一個好的經紀人對藝人來說有多重要。遇上個黑心的,這個藝人就算毀了。但她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懂,随随便便就去當經紀人隻會給沈航添麻煩,所以想着從助理做起。
這是兄妹兩多次溝通最後達成的共識。
黃宏皺眉:“你妹妹?我記得她隻有十幾歲吧?還在讀書……她怎麼當你的助理?”
沈航急急道:“她在讀中專,讀的是文秘。下半年就可以畢業了,提前半年出來實習學校那邊也是允許的。”
黃宏想了一下:“到時讓她一起來面試……”
“配兩個助理就行了。剛好可以帶着她。”夏純陽突然說道。
“夏少?!”
夏純陽睜開眼,看了一眼沈航――人養了幾個月,可能是因為拍戲辛苦,雖然精神很好,但看起來很瘦,而且并不健康。尤其是在他的觀感裡,沈航這人的虧損一點都沒有補充回來,反而好像更虛了……當然,他能肯定此虛非彼虛,純屬就是之前陽氣流失太多,身體的自我調節機能被破壞,無法通過自然的新陳代謝補充回來。說得玄一點,就是沈航五髒虧損,一副短命相。
這個發現,讓夏純陽的心情不是很好。但他又不想再和沈航牽扯太多,也隻能“曲線救國”,讓他妹妹跟在身邊,有個親人在一旁照顧總比其他人強。說完,閉上眼在心裡呼喚老鬼,想問問老鬼對此有什麼好的辦法。可惜,老鬼依然毫無音訊。
但夏純陽不知道,在演員工會森嚴的等級制度中,隻有那些一線大牌才有資格配備兩個助理。當然,如果沒有這個咖位,又非得配備兩個助理的話,隻要東家願意為此而支付該明星身價十倍的“違約金”那也是可以有特例的。
沈航現在勉強算是準一線,再綜合考慮他的實際商業價值,他的片酬勉強達到二十萬,十倍違約金的話就是二百萬……
二百萬已經可以投資再拍一部電影了!
熟讀三大工會各條規則的黃宏隻覺得自己被突然飛來的石頭砸得要吐皿三升!但為了維護夏純陽的對外形象,哪怕就是吐皿他也要吞回去!一句反對的話都不能說!
家醜不外揚、家醜不外揚、家醜不外揚!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吳華生則是被夏純陽的這份豪氣刺激的呼吸急促,雙目發光,滿腦子都是隻要傍上對方,那以後他要什麼就有什麼!
隻有沈航,感覺到深深的不安,和方佳佳幾次談話的過程在腦海裡回蕩,諾諾的說道:“夏少,無功不受祿……我們之前欠你的已經太多了……還是讓佳佳去面試吧,能通過就通過、通過不了,那讓她跟着做個打雜的也可以,不一定要當助理的……”
“夏少真不愧為夏少!眼都不眨,又為藍顔投下兩百萬!真是讓我們這些人望塵莫及!珍珍你說是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挽着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子,還帶着兩個疑似跟班的人站在他們旁邊說道。
這話怎麼聽都讓人不舒服。
被人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親眼目睹親耳聽見卻是另一回事。沈航尴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黃宏皺起眉頭:“先生,偷聽旁人的談話本來就是你的不是。在不知道事情始末的情況下請不要亂下判斷。這會有損他人的聲譽。”
年輕人吊起右邊眉毛,吊兒郎當的說道:“這麼大的會場是你家的了?還是酒店是你家的?既然這裡是公衆場合,你有說話的自由,我也有聽到的自由,怎麼就變成偷聽了?見不得人的話你不會開個房間慢慢說啊?還有,你算哪根蔥?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誰?”
“你――”
“你什麼你?一看就是個給人打工的!死打工仔!小心我爸一句話讓你飯碗不保!”年輕人嚣張得很。
夏純陽不喜的睜開眼,看向年輕人。以他的記憶力,很容易就确定眼前這四個人他都沒見過:“你爸是誰?”
年輕人輕蔑的看了黃宏一眼,看向夏純陽的時候收斂了不少卻難掩幾分故作姿态的矜持:“李定江!”
迅速的将腦海裡的名字過濾一遍,夏純陽平靜的說道:“不認識。你可以走了。”
年輕人一愣,似乎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說什麼?”
他挽着的年輕女子嘟起嘴,嬌聲說道:“紹哥哥,他說不認識李叔叔呢。”
夏純陽皺起眉,看向這個女子,他肯定自己沒見過對方,但他沒有錯過剛才一瞬間從女子眼裡閃過的惡意。
“你是誰?”夏純陽看着女子問道。
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挽緊了年輕人的手,微微的躲向年輕人身後,整個上半身都壓向了年輕人的臂彎手肘和腰身,怯怯的說道:“紹哥哥,我怕――”一邊說還一邊用豐滿的xiong部不斷的擠壓對方。
年輕人李紹天臉上馬上浮現了一副色與魂授的急色表情:“珍珍别怕!我在呢!夏少!我們好意過來跟你打招呼,你怎麼這麼不近人情?有什麼你沖着我來,不要為難珍珍一個弱質女子!”
李紹天的話說得很大聲,大半個宴會廳都能聽到。何況夏純陽他們所在的地方本來就是宴會廳裡的焦點,隻是礙于黃宏之前的明示以及夏純陽閉目無言的拒絕才讓大多數人歇了過來拉關系的心思。現在有了李紹天打頭陣,其他人更是明目張膽的看了過來。
夏純陽認真的看了看眼前一唱一和的男女,平靜的說了句:“白癡。”
霎時,能聽到的人臉色都變得古怪。隻有夏純陽像沒事的人似的,從位置上站起來,看向黃宏:“黃秘書,我還需要繼續待下去嗎?我以為能來參加宴會的人都應該和大哥上次舉辦晚宴時的來賓一樣,沒想到會有這種人……如果來的都是這種人,王毅他們應該能夠處理。太浪費時間了……”
夏純陽的話可謂是将在場的所有人都得罪了!隻要看那些人又青又紅的臉色就能明白了。但是隻要知道他嘴裡的“大哥”、知道他所說的那場在夏家豪宅舉辦、令到整個港城戒嚴的晚宴……任何人都不敢站出來挑刺!因為夏純陽說得很對,他們在場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那場晚宴上一個來賓的分量……
對有心挑事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臉!還是那種隻能默默咽下,無法反駁的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