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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殃及的池魚

我要當球長 漢風雄烈 5997 2024-01-31 01:11

  【感謝‘酷愛風行’1888打賞】

  【5400+的章節,至今為止最長的一章了。】

  鳳陽府五河縣。

  大清早的,東門外一隊車馬緩緩駛出城門。嶽文海坐在把頭的一輛馬車裡,挑起簾子最後看了一眼老家故城。“不知老夫可還有回鄉之日啊……”他都已經快五十歲了,都要到知天命的年紀了,卻被逼的避居嶺南,行程千萬裡,内心是多麼凄苦啊。

  一旁的嶽夫人看着自家老爺臉上的苦容心裡頭也很不是滋味。自從陳家在魯山起反了後,随着将軍府鬧騰的聲勢越來越大,嶽文海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誰讓他在魯山做了兩任知縣呢。去年冬天,嶽文海更是被直接提進了山東按察使衙門的大牢。萬幸那官兒是個好官,而嶽家跟陳家也真真沒什麼密切的私下聯系,嶽文海丢了官職,但保住了身家性命。一家人随後就回到了安徽老家五河縣來了。結果才安生倆仨月,混元教又在豫東皖北交界起兵了,這皖北也安生不了了。

  嶽家就是一條被殃及的池魚!

  嶽文海潛意識裡覺得皖北不安全,他環看四周,河南安徽盡是是非之地,湖廣也不可久留,江南已成虎狼之穴,隻有河北山東算作安穩,但是嶽文海在山東當過官,他知道山東那地方隻是表面平靜。現在反軍的勢頭越來越旺,他可不看好山東的太平長久。而河北,呵呵,還是更遠離是非一些的好。

  嶽文海把目标放到了廣東,他有一個同鄉同科的好友正在廣東為官,官路比他順暢,已經是一府通判大人了。一家人去了廣東,也不圖謀什麼,隻求一個太平。通判的招牌,足矣!

  嶽文海往東的目的地是海州【連雲港】,那裡有去松江的海船,到了松江再換船南下,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了。

  作為一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作為一個純正的内路人,前生幾十年就沒過過長江的北方人,連遊泳都不會的嶽文海對于大海是極為恐懼的,對于嶺南的氣候也是極為恐懼的。雖然現在的嶺南早就不是唐宋【北宋】時候的瘴疠之地了。

  事實上五河縣與嶽家這般整個家族開始遷移的官紳之家為數并不少,隻不過他們大多數是跑去了鳳陽府城。就是少數要遷避外地的,如果嶽文海這般一去萬裡者,也寥寥無幾。

  自從混元教的義軍打破颍州府城以後,賊首樊明德彙合了劉松、楊集二賊後,其教衆已經有了五千人,他們又拿着糧食招引吃不飽肚子的窮農赤戶,才幾日間兵力就超過了萬人衆。現在其兵正在攻打宿州,鳳陽震動,民間惶恐,這天下哪裡還有三五年前盛世太平之景象啊。

  嶽文海是進士出身,讀過書,知道盛唐由盛轉衰的安史之亂。那曆史上的一幕跟眼下之天下太相似了。都是皇朝進入鼎盛之期,都是皇帝好大喜功,偏用外戚,揮霍奢靡無度,且頻頻用兵于外……

  嶽文海這般拿李隆基跟乾隆作比較,事實上安史之亂時大唐的情形與眼下滿清的天下,情形則是絕對不同的。但人被事情‘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往往會‘忽略’諸多的小細節,而隻把事情朝着大節奏安插、對比。

  嶽文海現在依舊不相信複漢軍能成功的反清複漢,但他認為這場‘起義’,就是那大清朝的‘安史之亂’,是大清江山由盛轉衰的分割點。

  “誰能想到兩年前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的一對父子,現在就成為禍國巨寇賊酋了?”嶽文海腦子裡都還能記得陳惠和陳鳴的身影。後者至今也隻是個不滿二十的小年輕啊,卻屢戰屢勝,打滅了大清多少提督總鎮,封疆大吏……

  “天下名将??荒誕,真實荒誕!”

  ……

  同時間的魯山。

  李小妹抱着小陳鼎擺弄着床面上倒着的一隊玉石、金銀雕琢的小玩具。這其中有陳鳴一路下江南收攏到的戰利品,還有他打下南京城以後招來城内的巧匠,靜心打制雕琢的。價值絕對不菲,就那小小一箱子,十萬兩銀子不敢保證,七八萬兩銀子綽綽有餘。

  跟這個小箱子一塊送到李小妹手上的還有另外一個箱子,裡頭全是女人喜歡的珠寶首飾。

  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鮮豔美麗,殷紅的強烈色彩給人感官仿佛是團燃燒的火,流動的皿;還有藍瑩瑩的如同一汪海水的藍寶石,甚至是十分少見的紅藍半生寶石,被能工巧匠雕成了一對交頸鴛鴦;還有一件件珊瑚瑪瑙首飾,大拇指頭樣的珍珠,極品的羊脂白玉……

  那每一件都是陳鳴親自挑選的,都代表着陳鳴的一番心意。而且這個小箱子裡還有一封言辭肉麻火辣的信。他在湖北讨了一個小老婆,這事兒保不準就會傳到李小妹耳朵裡。陳鳴這封信不是對李小妹的保證書,這年頭男人才是天。而是為了寬慰她的心。

  兩個小箱子是暗營送回魯山的,這已經不是陳鳴第一次動用暗營往魯山送東西了。去年小陳鼎滿周歲的時候,他就讓暗營往魯山送了一趟。

  陳鳴帶領的遠征軍與根據地之間,看似隔着好遠一段距離,可雙邊始終有着暗中的溝通渠道的。

  複漢軍從本質上來講就還是一支傳統式部隊,精神狀态上比之北伐的太平軍兩萬精銳都有不如,這樣的軍隊三五個月出征在外還好,可要是一兩年【陳鳴心裡都沒有一個确切的譜】長期在外征戰,即便一路大勝,軍心士氣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巅峰狀态。那麼怎麼解決掉這個問題呢?

  家信。溝通兩邊的家信。陳鳴隊伍裡的老兵,多來自汝州和南陽。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疲憊的征戰期間,一封家書的到來,會給士兵帶來不可估量的激勵。

  陳鳴不敢說将軍府能把所有的士兵家屬都照顧到位,可每一名士兵參軍之後都有安家費,還有打底兒的軍功田,甚至一部分士兵都把自己的軍饷留給了家裡,每月根據地政府直接把軍饷教給軍屬,怎麼着日子過的也會比之前好吧?

  而且家書這個東西都是會流傳開的,其影響的不僅是受到家書的士兵本人,那些沒有收到家數的老兵,還有沿途加入進來的新兵、俘虜兵等等,面對家書中描繪的‘美好’,他們會不去遐想麼?這對整個軍隊的士氣都有着巨大的催動。

  還有,複漢軍的家書也不是哪個人哪個時間都能寄的。每個隊,一個月寄一次書信,一個隊百十人裡隻有一個保底兒的名額,剩下的就要看這個隊的表現了。名額最多是五個。這在一定程度上還能激勵士兵勇猛作戰。

  至于幾百封信件怎麼寄回根據地去,分成十幾二三十人分批出發,書信又不是什麼重東西,以複漢軍對暗營的巨大投入,如果還不能保證每一批書信絕大部分信安全的抵到根據地,陳光、陳亮也可以回老家休息了。

  陳鳴往根據地給自己老婆孩子寄點東西,那也就是很平常的事兒了。

  18世紀的中國,成婚以後的女人就完全是男人的依附,李小妹收到陳鳴送來的小箱子後十分的高興。陳鳴不遠幾千裡的讓人給她娘倆送東西,這就是把她娘倆挂在心頭的最直接表現。最讓李小妹感到幸福的是裡頭的那封信,一下子她心裡這段日子積攢的酸水就全沒了。

  看着小陳鼎樂呵呵的擺弄着一件件精巧的小玩具,李小妹臉上的表情很幸福很幸福。

  ……

  郾城戰場上,陳二寶帶着複漢軍主力出現在了清兵面前。陳輝祖在陳州急的直跳腳,郾城前線的軍隊也半點不能後撤,他們正在承受着強大的壓力,一旦後撤,全軍都要崩潰。

  根據地裡絕不會缺大炮,雖然火藥依舊困難,硫磺、硝石大部靠禹州收元教鄧家運入,小部分将軍府自産,就像那燒黃鐵礦産硫磺,将軍府自從搞到了工藝流程以後一直在做。就是産量有問題。

  可眼下郾城這一戰,至關重要,陳二寶手頭絕對不缺彈藥。複漢軍來勢洶洶。

  陳輝祖隻能看着劉松、楊集帶着混元教衆施施然的走出陳州府,進入安徽地界。

  五月要到來了,夏天收獲的時候就要到了。老百姓的忍耐也逐漸來到了爆發的臨界點,豫東皖北這些缺糧的地方,這段日子裡搶掠殺人的惡**件頻頻發生,一到晚上,就沒人敢單獨出門。家家戶戶柴門緊閉,床邊上都有人放着菜刀。這都是’饑餓’倆字導緻的。

  現在混元教在陳州颍州舉旗,幾天時間彙聚教衆數千,災民數千,那不就是如此麼。

  現在劉松等率軍圍攻鳳陽府的宿州,每日裡都有周邊民衆投奔來,已經對外号稱五萬衆了。

  混元教的起義對于清廷來說可以用突如其來來形容。陳州和颍州的地方官府根本就沒一丁點的察覺,清廷的目光也完全放在了複漢軍身上,結果鹿邑和颍州損失慘重,陳州為大軍儲備的大量糧秣更被焚燒一空。這讓清廷和地方官府有種被混元教鑽了空子的氣氛和羞怒。

  陳輝祖接到消息後迅速趕到陳州府城,但他帶來的隻有百十名親衛,而不是一支大軍。因為郾城前線的複漢軍突然進行了反撲,很猛烈很猛烈的反複,給對面清軍施加了巨大的壓力。這支距離混元教義軍間距最近的清軍,就隻能一邊苦扛着過半複漢軍的猛烈進攻,一邊眼睜睜的看着混元教義軍走出了河南。當兩支義軍在颍州府彙合,當皖北大量貧苦百姓彙入義軍中,劉松三人領導的這支隊伍就像吹氣球一樣飛速擴大。

  最早在颍州府的時候還隻口稱萬人衆,走出颍州進入鳳陽後就變成兩萬衆了,大軍行到宿州城下,隊伍又漲了一萬。等到混元教義軍在宿州城下停歇了幾天,劉松就對外宣傳五萬衆了。

  把将軍府的一幹人等都驚掉了一地眼球。皖北有那麼多人參加混元教麼?話說白蓮教在普通百姓心中的印象可不太好吧?明清兩朝不停的對之妖魔化,白蓮教在很多百姓士紳心中就是造反專業戶,而且每每都不成器。

  “或許……,皖北的情況真就到了一觸即發之境。”陳惠欣喜的看到混元教義軍以一種超乎預料的速度飛速壯大。他們的存在立刻的就給将軍府減輕了相當大的壓力,整個東線戰場,除了郾城戰場清軍馬隊沒有被抽調,那許州戰場,至少有三千東北馬隊和蒙古馬隊被抽掉了出去,還有一部分綠營,歸德、開封的駐軍也多有調動,這些清兵他們的目标顯然就是宿州。

  魯山和宿州間隔着上千裡,劉松、楊集、樊明德他們将如何決絕,将軍府無法幹涉。陳惠現在要做的就是趁着大好良機,狠狠地給清軍一記重擊。

  “左副都督怎麼說?”

  “沒說時間?”

  “我讓他給我一個時間。什麼時候能把仗給我打赢了?”

  陳惠右手牆邊挂着的地圖就是郾城戰場的地圖,本身那裡就有三千人守衛,現在又多了陳二寶帶去的兩萬人,代表着複漢軍行進方向的紅色箭頭密密麻麻。而用黑色代表的清軍部隊已經全面轉為防守。那裡的複漢軍可說是陳惠手下最大的機動兵團了。

  “再給陳二寶傳信……”

  “不,不用了。不問了。”陳惠突然止了住,他的臉上神情依舊帶着焦慮,但他強制按耐住了自己的沖動。因為剛剛他腦子裡記起了陳鳴給他的信中寫道的幾條‘規勸’,裡面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切勿遙控指揮’,坐在魯山将軍府的陳惠是不清楚前線的具體情況的,越到大戰的時候就越要有耐性,别給前線的部隊指揮官太大的壓力,更不要給前線的指揮官下死硬的目标、死命令。

  陳鳴無法給自己父親舉常凱申的豐功偉績,但是安史之亂時哥舒翰守潼關之敗卻是有史書記載的,雖然這裡頭有各種複雜的原因内在,李隆基強令哥舒翰出擊卻也是最大的原因。

  陳惠在收到陳鳴的那封書信後,還專門找來新舊兩版唐書,狠狠地研究了一陣。現在他能按下心頭焦慮,腦子裡還能記得規勸,隻能說在坐上大将軍位置之後,陳惠自身素養也是有所長進的。

  當然,陳惠忍住了嘴巴,但在心裡頭他還是給陳二寶的能力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好。在陳鳴襄陽分兵之後,将軍府留守的營官級大将就成為了戰争中的骨幹将領。在複漢軍兵力大擴張以後,這些人一個個都升任了旅帥,還被授予了校尉軍銜。

  後者,陳鳴很早時候就提了出來的,但當時複漢軍兵少将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真的搞出軍銜來。而偏偏他帶兵離去之後,複漢軍的兵力暴增到了五萬人。

  常規建制從最初的營一級升格為旅級,軍銜制度也被正式确立。

  以兵、士、校尉、将、帥為稱呼,一共分五級。

  兵就不用多言了,一等兵、二等兵和三等兵,清朝這個時候的老百姓很容易理解這個,因為滿清自己都搞出了一等侍衛、二等侍衛、三等侍衛,還有那什麼一等公、一等候啥的。

  軍銜這個東西在設立的時候,要結合老百姓的一些思維,和時下的社會環境,不能一味的去剔除某些異味。

  事實上,複漢軍士兵現在對于一等兵、二等兵接受的就很快很自然。并且很快的将之推廣擴大化,比如軍中的勳章,就慢慢被士兵們自己按上了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四等功的稱謂,而不再用金質勳章、銀質勳章來形容。

  而‘士’這個字眼也很容易被官兵理解,士兵麼。一樣分三級,稱呼上就不用一等二等了,而用’上中下‘。在解釋裡,将軍府用‘自古以來’诠釋,就是華夏人在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時候就已經有這麼的稱呼了。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而且上中下等級清晰明了,不存在任何疑慮。

  至于‘校尉’,若是按西方的軍銜體系看,那就是校級軍官,是軍隊裡的中層。

  将軍府的設置是:加号校尉,左校尉、右校尉。

  陳二寶現在的軍銜就是校級軍官中最高一級的加号校尉,他的‘号’是橫野,橫野校尉。除他之外的将軍府幹将中都是左校尉、右校尉,這事兒左為尊也很容易理解。

  整個複漢軍裡,唯一被授為‘将軍’軍銜的隻有陳鳴。這也是将軍一級中最低的一等。

  自家長輩最懂得自己的孩子,陳惠對天發誓,他的寶貝兒子從來沒學過兵書策問。但在複漢軍的崛起過程中,陳鳴成為了戰神的化身,百戰百勝。連陳惠自個都用‘天生’這個詞來形容這件事,陳鳴在打滾河之戰的時候,形勢比現在的郾城戰場更有風險性,陳惠卻覺得内心穩穩地。他就是放心,覺得陳鳴不會打敗仗。不像現在将軍府的這些‘校尉’們,打防禦作戰時,他還能安心等待;打野戰和進攻戰的時候,則總是出亂子,那少則五六個,多則一二十的營頭,他們就是捋不順溜,調兵遣将的時候手忙腳亂,讓人看着心理打顫,就提心吊膽,就一百個放不下。

  說句題外的話,陳鳴好歹讀了那麼多年書呢,看過電視電影,玩過戰争遊戲,先天上他就強過陳二寶這些土著。當一個個營頭、隊在戰場上列好站定,舉起戰旗,陳鳴看他們就是看一個作戰單位。要排出怎樣的陣列,前方放幾個單位,中間有幾個,後方留幾個,各單位之間的調動要留下多大的空隙,能夠在緊急調動的時候不忙中出錯,不堵塞,21世紀的陳鳴在協調能力上當然能甩開陳二寶這種土包子三條街了。

  這東西要有長進,隻有靠曆練。就像紅朝那些沒上過學的開國将軍【戰争期間會有抗大啊之類的】,不就是打仗打出來的麼,戰場上不也照樣打的常凱申手下科班出身的軍官抱頭鼠竄?

  事實上,陳二寶也是一條被殃及的池魚,他被陳鳴百戰百勝的光輝殃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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